第15章 各自行动中

桑鸽酒馆是距离沙漠最近的一个佣兵聚集地,虽然众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柔弱无害的鸽子会是酒馆老板喜欢的标志,但是谁在乎呢。
昏昏欲睡的午后,人类拉低兜帽,走到柜台前,当着站在台后的鹰翼女郎敲了桌面三下。
“一杯鸽子血,加薄桑石。”
“这东西烫喉,一般人不这么喝。”
“烈酒更动人,上吧。”
充满异域风情的鹰翼女郎扬了一下自己的鹰爪,“看不出来呢,那就里面请吧。”
诺伊跟随鹰翼女郎的指引,来到酒馆的另一侧,那里可比现在的酒馆前台热闹多了。
佣兵组织在某些地方是违法存在,因此偶尔会受到来自法师塔的清缴,谁让佣兵不愿意纳税呢。说到底,这种行业在部分地区尽管很盛行,但依旧上不得台面,可能与帝国的打压脱不了干系。
诺伊到了这里就摘下兜帽,穿过饮酒嬉闹,大声吆喝的人群径直往二楼走去。他在圣都亚特勒的佣兵聚集地中寄存一份物品,原本他是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回来的。
手中的木匣子不大,打开却发现里面有一份魔法手札和几枚铭刻某种禁忌魔法的宝石。
法师塔此前有过一场变动,诺伊的恩师在变动中死去,这些是那位老人家留给他的最后物品。法师塔可以强大,但不能挑衅王权,会被清洗诺伊根本不意外,只是他没想到,王室那边却是拿他当契机。
相信吗?一国的王子与公主竟然为了一名法师塔的治疗师打起来,这种可笑到没边的事情成为他流落海外的原因之一。
诺伊知道自己天赋不低,对魔法的掌握也很快。他是平民里的天才,是恩师将要传以衣钵的首选,可正是这份天赋、这份容貌,他受到来自外界更多的迫害。他的心是扭曲的,早在恩师死于毒酒之时,早在昔日追逐他的王子与公主面露厌恶嫌弃之时,早在法师塔宣布他乃罪人将他驱逐之时。
“一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美真是恶心!”
“驱逐之前不如把他下面切了吧,更合适呢。”
“真是可惜了,一张美女的脸,偏偏要安在男人身上。”
“你不就是靠脸才博得老师的喜欢吗?”
诺伊冷冷勾起嘴角,一抹笑讽刺又凉薄地出现。他轻抚着木匣子,这里面是凝聚恩师毕生心血的魔法手札,从中他相信可以找到解除魔女身上诅咒的办法,而那些铭刻禁忌魔法的宝石,则会让他拥有与人鱼、乃至跟那条蛇怪一拼的实力。
原本他不打算动用这些的,因为这代表他要辜负恩师最后的遗愿,他的恩师临终前希望他远离法师塔、离开王室的争斗。
“瓦尼尔丽,我的好孩子……你的心不要被仇恨蒙蔽。世界终究会……厚待于你。”
不会的,恩师。
世界不会厚待任何人,也许完全遵从您的愿望,远离王室、远离法师塔的我会获得心灵上的平静。喝下那杯毒酒也是您自愿为法师塔永存地面而尽的最大努力,可是,那不是我想看见的,也不是我的愿望。
诺伊将手札复印了几份,又在其中做了变动,更改一些魔法步骤或材料,直至做完这些,他才把真正的那份魔法手札放入自己空间袋里——这是每个魔法师在空间上的小技巧。
至于那些珍贵的禁忌宝石,诺伊将它们一一扣在一枚秘银制造的手镯上。
事已至此,给圣都那些沉溺于争斗的贵族们制造点麻烦的同时,他也该动身去寻找他的魔女大人了。
解决完自己所附带的麻烦,再去寻找心中的情人,不然自己的问题影响到她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否则他一上岸直奔追踪术指示的地点就好了,不过,现在也不晚就是了。
诺伊最不希望的就是自己会给司瑕带去麻烦,无论是什么。
幽谧的深海之中,暗涌的水流,可怖的低吼,金尾人鱼一闪而过,他的手中流出鲜血,鲜血如有生命般缭绕升腾最终化为神秘亘古的符号落在那些不可直视的黑暗里。
俊朗阳光的人鱼在此刻看上去,竟有些不可冒犯的威严。只是在远离此处之后,人鱼立刻从这副状态脱离,变得忧郁且颓丧。
就连游过身边最喜欢的小银鱼,他都没心情去抓了。
他——好——想——黑黢黢啊!
作为继承人鱼族的代价,每天都要奔波在加固封印的路上,搞得弥耶伦很想问那些长老,是不是打算用累死在奔波的办法来搞死他。
但是想想又不可能,现在还没有新的王族诞生,他们怎么可能放弃自己……等等!
如果让新的王族诞生是不是自己就不用那么累了?还可以把责任推给他们,自己就可以退下来了?
好主意啊!
弥耶伦觉得自己找到关键所在了,于是兴冲冲跑去找那些长老,阐述了自己想要制造王族的办法。
没想到他们沉默好半晌之后,相互对视,跟他再三确认:“殿下,您确定要留下王族血脉?”
“有其他人你们不就放过我了吗?还是说,你们有那么待见我?”弥耶伦直言不讳,一点都不带客气的。
人鱼长老们被搞得很尴尬,轻咳之后才说到:“也是,殿下虽然刚成年不久,但也应该早些做准备了。”
嗯?他们原来早有想法,憋着不告诉他吗?嗐,何必呢?留着彼此相互看着不顺眼膈应不?闹心不?
“那么,我等会尽快为您安排。”
“那你快点啊,我早就不想见到你们一群糟老头了!”
搞快点搞快点,他还要快点摆脱这个身份,然后定位到那个叫诺伊的人类,哼,他才不相信那家伙会好心帮他把黑黢黢带回来呢。依照他对那个糟心人类的了解,那两条腿的混蛋独吞的可能性更高啊!
那不行!阻止他跟黑黢黢在一起的都不是好东西!
弥耶伦还在气呼呼地数落诺伊,路过的电鳗被他揪到愣是给打了个结,打结不过瘾,还要松开之后再打上两个结,反反复复直到电鳗被折腾得昏过去了,人鱼才把已经被拧成一团的电鳗一口口生啃进肚。他决定了,要把诺伊的十大罪状整理出来,告诉给黑黢黢听,让她看清那货的真面目,不要被一张漂亮的脸欺骗了。要知道,长得好看的人类最会骗了!
呜,他好想黑黢黢啊!
“殿下。”人鱼长老很快找到弥耶伦,只是他的身后跟着几尾颜色特别艳丽的人鱼女性。
在弥耶伦迷惑的目光中,人鱼长老说出了令他感到惊恐的话:“这几位是族中挑选出来的最适合生育的女性,还请您与她们尽快交……”
话还没说完,只见一道金色闪电嗖的一下就逃了,水波中隐隐留下一句怒吼:谁要发情啊!!!
司瑕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坐不了骆驼。
对,那只骆驼怕她怕得要死,只要她一有想搭在它身上的举动,对方立刻吓到挣扎起来,恨不得撒开四条腿狂奔那种程度。
活似要下锅油炸的鱼一样闹腾!
阿塔把一切看在眼里,他看向司瑕,司瑕也看向他,他举起手指摇了摇,轻声说道:“我有一个办法。”
说完,他走过来,作势要把司瑕抱住,吓得司瑕蛇尾一甩,原本还在沙地上杵着下一秒就蹿上干枯的树,蛇尾紧巴巴地缠着干枯的树干,比之前要被骑的骆驼反应还大。
我知道这具身体长得很漂亮,但你不要乱来,我自己还没摸够呢,别想动不动就抱!司瑕表情所代表的意思太明显,以至于阿塔都笑出声。
“冷静点,哈哈,如果我想对你做什么,请问对随身带着驱蛇草的我来说,这是什么难事吗?”
长相精致妖艳的少年对树上的蛇尾魔女张开手臂,语气循循善诱:
“下来吧,到我怀里来。”
司瑕像是被他蛊惑了那般,缓缓对他伸出手。
“对,把自己交给我。”
这句话意外惊醒了司瑕,她在要触碰到少年的身体前突然把手缩回去,她从树上下来,反客为主地游走到骆驼身边,对不知为何有些失落站在枯树旁的少年招手。
“快点吧,还要赶路。”
“嗯,就来。”
啊,还是没能使她放下警戒心啊,而且她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有想起来。无论是他这副当初的相貌,还是他那个名字,甚至他方才私心重现的属于他们之间曾经相处过的场景。
她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这就是诅咒弱化之后的反噬之一吗?他不确定,毕竟这百年之间,他也仅仅只诅咒了她一个人。更何况,外貌冷丽美艳的她好似也跟当初性格差异不大,都是外在冷漠,内里温和,依旧是托弗兰的城之花。
少年最后看了一眼枯树,空无一物的树干上仿佛重新站立一位美艳逼人的祭司,风沙滚滚,薄纱飞舞,黑鸦于暮色中传唱她的美丽与凄哀。
那是他的阿斯,托弗兰语中,归宿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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