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老婆跑路啦

在说出类似“我就是来揍你的”这样的豪言壮语并一尾巴拍碎地宫大门之前,其实司瑕是犹豫过的。
但思来想去,玛德,这堆子破事果然还是那个巫师的错!
她上辈子仁至义尽了啊喂!
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信徒,乃至作为托弗兰的民众,她都觉得自己问心无愧。可怎么遇见的家伙一个比一个变态?
但凡阿塔亚特脑子好使点,她都不至于落得死翘翘的下场。
(就送到这里吧。)
(请等下。)
一朵由数枚小型五瓣鲜花编织的发饰被别在墨绿秀发之间,隐隐流动的元素昭显不凡。可司瑕不懂诺伊为什么这么做,她的目光被一层薄薄的疑惑覆盖。
(我也有一朵,就算你不希望我卷入属于你的战斗里,也起码让我用这种方式陪伴你吧。)
有意义吗?司瑕很想问,但触及到诺伊眼底那令人心碎的担忧时,她还是选择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
好说,只要别再这么看着她,一切都好说啊兄dei!
别再这么看着她了,搞得她好像一个辜负他深情的坏女人啊。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她戴着一朵一看就知道不平凡的鲜花发饰来踢馆,踢……嘶,踢变态死对头的馆。
血的腥臭太浓厚了,死灵魔法的气息也弥漫在地宫里,身后被拍碎的地宫石门在司瑕进入之后也缓缓恢复原样。这里本就是属于死灵巫师的空间,每个懂得魔法的家伙都应该给自己制造一点隐私空间,司瑕表示理解,不然她也不会准备一些后手再来找茬。
“你来找我,我很高兴。”他的声音低哑又深沉,仿佛是浸透了鲜血。“可你带来的附属品,我不喜欢。”
司瑕人忍住不翻白眼,心中开启碎碎念:谁管你喜不喜欢,老娘接下来爽就行。
魔女摇曳蛇尾前行,避开生厌的血水来到池边,就这么与自己先前恐惧无比的存在对视。说来是有些奇怪的,当未知变为已知,恐惧就烟消云散。
她对于巫师只有厌烦和愤怒,这股愤愤不平折腾着她,叫她比吞了禁咒还难受。
不过,好像到了这里,她都感觉诅咒减轻了几分。是因为靠近了诅咒者,所以诅咒受到了影响?还是因为这里死亡气息太浓厚,导致她的身体又出现异变?为防夜长梦多,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
当然,好处也不是没有,起码盘踞在她喉咙那里,始终叫她感到不适的感觉都少了几分。简而言之就是,她又能自由说话了,好耶!
“你为什么要诅咒我?”司瑕还是问出这个问题,并且决定根据对方的答案看看是揍他一拳还是扫他一尾巴。
如果对方的答案是因为魔女的美貌这么无聊的话,她还会送他一套组合拳,打得他从此看见美女就退避三舍。呃,等等,要是跟上次那样把他打爽了……噫!更可怕了!
“那你为什么不爱我?”关于这个问题,死灵巫师也很想知道。虽然答案是什么都不重要,反正他也已经走向极端。两人的关系已如绷紧的绳线,无可挽回。
可阿塔亚特也没想过,自己现在会跟被诅咒的心上人如此“和谐”地相处。他原以为魔女叫嚣完之后会直接杀过来,被孤独消磨了理智,寂寞使她发疯发狂,只懂得极端的宣泄,毁灭万物的冲动叫人心悸。
那样疯狂的阿斯,也很美啊。
他很是乐见。
这算不算她为他而疯狂?
算吧?算吧!
她也是因为他才变成那样的!
不再是冷淡的高高在上的祭司,她恨着他,用全身心去敌视他,想要杀死他。他被受到诅咒的爱人深深仇恨着,在死亡降临之前。
你脑子怕不是秀逗了?
司瑕的表情管理没控制好,嫌弃的神色直直朝他飘去。别闹了好吧,她得是脑子瓦特了才会爱这个家伙。这种以爱为名的伤害真是——二次元里她高呼好特mua萌啊我可以!三次元她可是要报警找警察蜀黍说就是这个变态的!
咳咳,不过,杀人要诛心。
从巫师的执念来看,恐怕作为祭司的司瑕才是他的死穴。
“或许因为我不是你认识的司瑕吧。”魔女的蛇尾不受控制轻轻晃动,可也不沾半点血腥。“她可能曾经对你有过朦胧的好感,可这一切不也被掐灭在两百年前了吗?你诅咒了她,把她从神的手中夺走,不就已经杀死了她一次。”
死灵巫师的表情并不好看,随着她话语抬起的红眸透露不善,可接触到司瑕时,他却愣住了。那艳红的双唇启合,诉说着最荒诞的可能。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她不会因为忍受不了孤独,再死一次呢?”
“当然不会!她的灵魂属于我——无论是谁死,她都不会有事。我还在这里!”忽然,白发血瞳的巫师捕捉到一缕不属于这里的危险气息。“不,不,你吞了什么?”
“一枚足以把这里炸毁的禁咒而已。”司瑕也不瞒着他,轻声说着,仿佛事不关己。她之所以没有拒绝诺伊赠予的那枚萦绕元素的鲜花发饰,本来就是为了迷惑死灵巫师,让他把自己纳入私密的空间领域里。“当然,比起这个我得告诉你,司瑕已经死了,被你杀了一次,自己又杀了自己一次,现在这具壳子里,就是个讨厌你的孤魂野鬼。”
“你的阿斯已经消失了,你得不到她,永永远远都别想得到她。”
血池在沸腾,代表其主人的情绪不稳,幽灵从四周冒出来,又被血池窜起的鬼爪抓住拉进去,令人牙酸的咀嚼声、令人头疼的哀嚎声,整个空间都有趋向崩溃的架势。
反观蛇尾魔女,她只是优雅地扶了一下发间的那朵发饰,扬起的笑容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嚣张恶意。
“来,用你的死灵魔法感受一下,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
“闭嘴、你闭嘴!”死灵巫师神情痛苦,但不是因为司瑕的话,而是那朵鲜花发饰,里面蕴含的精神力正时时刻刻蚕食并攻击他。
阿塔亚特作为死灵巫师是通过透支的办法强行苏醒,本就实力不足,还为了壮大自己的实力,杀死数不清的生命,他们的冤魂被他吸纳,可因为没有足够的时间充分炼化,此刻正在反噬他。
“就这?就这?这就受不了?你也不过如此嘛。”巫师的状态不对劲,司瑕也没有细究,她只当是对方接受不了司瑕祭司已死的消息。
“滚出——”滚出他的精神!
“我不要~你打我呀!”司瑕自觉他是要她离开这具身体,可她怎么做到?她要是做得到,早就提桶跑路了好吗?傻子才要留在这具容易吸引变态的身体里受苦受难,是外卖不香了还是电脑不好玩了,又或者现代生活不吸引人了?她干啥要到这里遭这些罪啊!说话还得斟酌,骂人还不能出声,太造孽了简直是!
是,中二时期她确实也幻想过穿越,试问哪个少男少女怀春时没有过穿越梦呢?可她分得清现实啊,根据她会的技能和专业来看,穿越的话十有八九活不到大结局。不过现在看来,摊手,她好像也活到大结局了。
只是,她最后选了个必死局啊。
啧,惆怅啊。
这个变态巫师兴许真的很爱这具身体吧,也就是她的前世。看着血池空间的动静闹得跟天崩地裂似的,可半点伤害都没落在她身上。
玛德,真爱了,她要落泪……才怪!
趁他病,要他命啊!
司瑕忍着恶心跃入血池,用最快的速度来到血池中心的巫师身边。她扬起化为风刃的元素,就这么朝巫师的天灵盖刺下。
抖落血珠的漆黑蛇尾圈住巫师以防他逃脱,又支撑她做出屹立的姿态,可高举风刃的双手迟迟没有落下。
那是因为,她被阻止了。
之前从蛇尾滑落的血液化作的鬼爪不知何时握住她的墨绿长发,拉扯着不让她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你要杀了我?”
“你居然要,杀死我!”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司瑕冷着一张脸:“那你要解开我的诅咒吗?”
“不,别想。”
对于司瑕这具身体的诅咒,只要他还活着就永远都不可能解开。
时间会吞噬这朵花,让她彻底灰飞烟灭在自己面前,他已经无法再一次接受这种事了。
那个在他面前被伪神吞没的少女时时出现在他无数个黑暗的日夜里,他宁可城之花化为毒蛇,在荆棘人世里辗转,也绝不要看见她凋零。
“那你就去死吧。”司瑕脾气也上来了。
揪她头发是吧?西内!风刃干不掉他,就嚣张起来了?以为她没招了?当她那枚禁咒白吞的呢!一起下地狱吧,崽种!
他要死了。
死亡是如此地接近,比任何一次危险都要近距离,比溺水那次还要直接,可他却没有挣扎的打算。
诺伊觉得自己可能疯了。
值得吗?为了一个两百年前的人,搭上自己……诺伊也给不了自己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他知道自己确实足够疯狂。
那两朵近乎一致的鲜花发饰,虽然确实可以令他以此为媒介保护魔女,虽然会是以他的逝去为代价。但,其实这更是一种契约,以生死为代价的契约。他没法洗掉深刻魔女灵魂的诅咒,也没办法解开禁锢魔女的束缚。可他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他可以随她而去。
既然她不属于这里,那就让他跟着她离开。如果她选择死亡,那么他的灵魂会同往。
这个即将失去她的地方,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如果画上的祭司永远只在画上,那么他应该不会如此疯狂,不会满心都想跟着她离开。可这世上没有如果,在这个容不下诺伊·瓦尼尔丽的世界里,他只想追随能够被他独占的欲望之花而去。
疯狂点,又如何?
这毕竟是一场豪赌啊!
人类逐渐透明的脸上还残留着有些张狂的笑意,说起来有些破坏那柔弱的美感,可他又是如此引人注目。
或许,这一刻他是满足的吧。
人鱼终于卸下身上的担子,他找到了可以传承王位的办法,在完成一系列仪式之后,他还顺利拿到了魔女之前管他要的人鱼心头血。
黑黢黢看见他带来的东西一定会开心的吧?说不定还会让他抱着那条漂亮的令人着迷的蛇尾睡觉,最好是……能有个亲亲什么的。就像上次那样!
可是当他巡游完蛇尾魔女往日经常出没的海域却不见她的踪影时,强烈的不安驱使他往各个岛屿游去。
然而,没有!没有!结果是哪里都没有蛇尾魔女的痕迹!
海妖们哀哀叫唤,将零碎的信息带给这条气势可怖的金尾人鱼,现在的他也太可怕了,比魔女还可怕!
起码魔女不会突然冲过来给它们一拳,真的,被这条金色人鱼搞得都没有半点身为海妖的尊严了,可恶啊!
要不是打不过,哪里会放任他这么欺负下去?
可这条人鱼看起来好像很着急,不就是少了一个魔女而已嘛。但若是为了今后的安生考虑,它们去哪里再抓一位魔女给他?
反正魔女都是一个样嘛,一条长长的蛇尾上长了个人这样子。
维尔德从死之海抬头,他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个世界好像在一瞬间少了点什么。
在蛇之眼扫视整片死之海过后,他发现自己养的水母死掉了几只。
唔,有古怪。
通常来讲水母在不受到外界原因的情况下,是很难死亡的。
莫不是……维尔德的蛇脸瞬间智慧起来,因为感受到他这个主人在勤奋学习因而开了智力从而被他帅死的?
啊,罪过啊!
诗人之蛇维尔德,真情实感地为自己的魅力感到罪恶。
但当他意识到,自己应该不会为了几只水母的死去而有所感觉时,他终于把目光投视到自己此前强忍不去观察的小美人身上却遍寻不得时,他当场蛇头后仰。
嚯!他老婆呢?
那么漂亮一个老婆呢?
又双叒叕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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