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南城
月色清凉,浅色的月光落在美丽的洋楼别墅里,葡萄藤下的秋千随风晃荡,墙角下粉色的月季花蜿蜒在铁篱笆上,晚风袭来,带走一阵醉人芳香。
“啪!”二楼精致的房屋里突然传出一阵玻璃的碎裂声。
“姜智胜!为什么事先你不告诉我!小悦她明年就准备高考了!”
优雅得体的女人此时愤怒咆哮,在她的面前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技术科研家,他长得面色清瘦,却身长体正,气质儒雅,鼻梁上一副眼镜看着斯斯文文如同教授一般。
姜智胜一脸愧疚,但眸色中是无比的坚定,好生好气解释道:“老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些人追得太紧了,就是现在是对外宣称芯片销毁,他们也不会信的,如今这样既能给女儿治病,也不会让那些人找到,两全齐美,有什么不好的,你消消气,我保证,除了会让泪腺发达一点,决定不会在有其他副作用的。”
“你、”女人还是生气,一屁股坐在真皮沙发上抹泪:“可那再怎么也是个死物,还不是一体的,要是哪天女儿不能和普通人一样生活,你让她怎么办?”
“老婆放心,等手上这个项目完了之后,我就带你们出国,等女儿成年后,要是有什么异样,我再给她取出。”
姜智胜耐心解释着,上前要伸手抱住自己的娇妻哄上一哄,冷不丁的房门外传来一阵花瓶落地的碎响。
夫妻两人不约而同地往外望去,就见一道熟悉的裙角在门角一晃而过,二人暗呼不好,这是被女儿听到了刚才的谈话,不知道女儿会不会乱想。
“快去看看,这孩子最近心情一直低落,心思正是最敏感的时候,你快去跟她解释解释!”
二人追到房间,发现粉色的公主房里竟然空空如也,女儿竟然没有回房间,那会去了哪里?
姜太太从阳台往下望去,正好看到女儿从院门飞跑出去的身影,不由大喊:“小悦!小悦!回来!”
飞跑出去的少女充耳不闻,曼妙的身影迎风飘扬,一溜烟就消在暗色的小区拐角处。
夜幕下的黑色街道上多出一辆黑色轿车,姜智胜身上的家居服也没换,一边开车一边焦急寻找有没有女儿的身影。
“怎么样?电话打得通吗?怎么回事,这丫头,今晚怎么突然这么胆大,这天黑的,也敢跑出来。”
“打不通啊,老公啊,怎么办,悦悦不会出什么事吧?”姜太太焦急难安地坐在副驾驶东张西望,无意识地往后视镜里别去一眼,发现了一点端倪。
“老公,你快往后看,那辆车怎么开那么快?”
大晚上的,两边都没有车子,后头的银色车竟然不变道,反而速度奇快地往他们这个方向疾驰而来。
姜智胜目光一凛,一脚踩下油门加速:“老婆,这些人多半是冲我来的,你抓稳了。”
两车交战,速度快出残影,可奈何,车子遇上三岔路口,万分不幸被一辆大货车直接从侧面撞翻。
银色的车子坐收其成,可谓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达到了目的,黑色锃亮的皮鞋从驾驶位上下来,带着黑色墨镜的男人一脸肃杀之气,带着三五人,一一在四轮朝天的黑色车前停下。
望着满脸血迹动弹不得的姜智胜,带头的西装男人缓缓蹲下身,对着气息奄奄的他吹出一口哨声:“姜智胜,你聪明一世,还不是死在了自己的聪明之下,趁还有一口气,快说,机器人内核为什么是空的?它的部件在哪里?”
“咳、”姜智胜还剩最后一丝理智,强撑着最后的一丝清明看了一眼副驾驶上已经面部全非的太太,厚重的镜片下划出亮色的泪痕:“你们休想知道,我不会告诉你们的。”
“真是倔啊。”黑色西装男人脸色抽搐,缓缓起身,从口袋掏出一个打火器,“啪嗒”一声点燃:“既然这样,你就去死吧!”
待银色车从车祸现场离开不久之后,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划破静谧的夜色。
与此同时,浪漫的樱花公园里,刚被哄好的姜悦妶正被男友捧着精致的小脸,正要低头亲下去,姜悦妶突然心口疼到窒息,前后不过半分,竟然生生昏过去。
隔天清晨八点,在医院醒来的姜悦妶看到电视晨昨晚一起惨烈的爆炸车祸现场,在详细的报道之下,她震惊的发现车祸的车牌号就是爸爸的车辆,她眼前一黑,不敢置信的拿出手机拔打电话。
几通之后,电话那头永远只会是冰凉又热情的官方女音,这一瞬间,姜悦妶泪如如下,一路打车回到家,发现自己的家早就被一大帮的社会人士霸占了。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
停在玄关处,姜悦妶眼眶发红地质问这些人,心里从来没有过的无助,一边靠着墙柜一边不停摸索可以用来防身的利器。
坐在真皮沙发上的花衬衫男人起身,对着一脸学生气的姜悦妶是新奇又充满诱哄的味道:“小妹妹,实话告诉你,这个房子,从今天开始就不再是你的了。”
“胡说,这就是我家,你们从我家滚出去,滚!”姜悦妶暴躁地举着剪刀对准他们 ,一脸倔强不认输的表情,看得花衬衫男人笑得直摇头。
“小妹妹,这要怎么告诉你呢,这么说,你爸爸,接了一单天价的科研单子 ,可是现在呢,他人不在了,就算违约,这房子在内,都是不够赔违约金的,要不……”
“我们也把你算上怎么样?”
“不不,不可能!你们骗人!”
“骗人?新闻报道看到了吧?来啊,兄弟们,先把他给我绑起来,今天,这房子我收定了!”
姜悦妶两双眼睛已经哭成兔子眼,一个才看看十七岁的少女,怎么也抵抗不了成熟男人的长腿长脚,就在她即将被绑之际,门口传来一声:“等等!”
来人是一位中年妇人,正是姜悦妶的堂婶。
“你们要东西可以,人要给我留下,否则,我报警了。”
手下的兄弟看着多出来的麻烦事,跟花衬衫的男人说起悄悄话:“大哥,上面说让我们收房子,不要惹事,你看这人我们怎么处置?”
花衬衫眯眼打量了一眼姜悦妶这块准备到嘴的肥肉,眉头皱得死紧:“妈的,坏我好事。”
“看着年龄还小,先放走,不准她们带走这房子的任何东西!”
“是!”
于是,姜悦妶被他们轰出门外,整个人像被抽走所有的精气神一样,深深陷在自责的痛苦中:“堂婶,都怪我,如果我昨晚不出去,爸爸妈妈也不会出车祸了,都怪我呜呜……”
“行了行了,哭有什么用,先跟我回去。”
姜悦妶被带回去的第二天就出事了,因为泪腺发达,一夜过后,生生哭瞎了双眼,堂婶一家嘴上不说,心里却很嫌弃,但没有一个人在表面抱怨,包括和姜悦妶同样为高中生的堂妹以往与她互相看不顺眼,眼下愿意将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给她。
事出反常必有妖,经过三天的沉淀,姜悦妶也开始接受自己成为孤儿的事实,只不过原以为堂婶接纳自己,是真的有几分亲情在的,可无意间,她竟然听到堂婶与堂叔在聊她爸爸的保险赔偿金,原来他们一家人都看上了这个。
真是讽刺。
可更讽刺的是,叫她大晚上出去的罪魁祸首,她的男朋友,给她打来的第一个电话,竟然是分手电话。
姜悦妶恨,若是不是因为早恋,她那晚何必招呼也不敢打地从家里跑出去跟他会面,结果刚出事,这就明明白白地要分手了。
姜悦妶不禁冷笑:“算你还有自知之明,不然你以为,我就是眼瞎了,也不会再跟你在一起,我们以后,再见就是仇人。”
电话被嘟嘟挂断之后,姜悦妶的手止不住的发抖,她恨这个男友,更恨自己,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非要早恋。
这青涩的果实,太苦了。
“咚咚。”
门口被人敲响两声,姜悦妶连忙捏住自己的手,失明的双眼失去焦距,她只能开口询问:“谁?”
“是我。”
堂婶轻缓的脚步声缓缓再姜悦妶停下,她眼睛落在那只被丢弃在床头的手机,上面的屏幕嫣然已经碎了。
“小妶,你现在一定非常无助吧,我理解,今天保险公司的人又来了,这钱,你应该知道怎么用吧?看在你未成年的份上,我养你一年,这钱,你能交给我保管最好,算是堂婶借你的,等你成年之后,你的还是你的。”
姜悦妶心里对钱已经没什么追求了,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爸妈。
“堂婶,你帮我,把我爸爸妈妈安葬好,我就答应你。”
“好,堂婶帮你,一定给他们找个最好的墓地。”
人算不如天算,半年后,一位自称青姨的女人敲响姜悦妶的住所,声称只要能治好姜悦妶的眼睛,但要求是要她跟自己出国。
姜悦妶在堂婶家生活半年,感受不佳,尽管他们因为金钱对自己还算客气,但是她知道,钱总是有花完的时候,其次,她不可能永远不出门,最后,这个青姨,她见过,是她爸爸的一名同事。
在爸爸出事的那天晚上,自己偷偷出门时,不小心听到爸爸妈妈争辩的话题,她隐隐觉得,自己身上有点东西,但目前,她还不知道是什么。
而青姨是,说不定能替她解开爸爸留下来的谜团。
因此,姜悦妶不顾堂婶的阻留,毅然踏上出国的道路。
那一日的风轻柔又温暖,姜悦妶想,她应该是不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