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二点，青徕广场上已经是静悄悄一片，整个商场楼层店铺全部都已经关门，除了二楼的‘夕纳思’内衣店里的灯光还在晃晃地亮着。
姜悦妶坐在前台电脑面前，看着上面入库的数量跟盘点的数对不对得上，每隔一会，她就要出声报数，显然这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仓库里的半身模特静静躺在杂货堆里，时不时地，脖子下回隐隐闪烁着淡淡的蓝色光线，在明亮的灯光下，不甚明显。
离这不过三公里的碧波上宛2栋8楼上，裴靳冉难得不嫌弃脑海里她们盘点时扫码枪传出的滴滴机器感应声。
因为女孩婉转空灵的动听声音时不时的响起，安静且带着节奏感，让他疲惫一天的心灵被熨烫过一样，身心舒畅。
另一边，商场门口，一辆白色的轿车还在车位上停着，褪去白大褂的裴靳却穿着一身白衣黑裤，时不时看一眼自己腕上的手表，时间已经快转到一点了，他有些等不下去了，担心自己是不是错过了姜悦妶下班的出口。
裴靳却下车，走到商场入口2号门这边的小门，这里是员工通道，走近，与一名外卖小哥对上，小门狭窄，只开了一边门，裴靳冉让人先走，自己跟在身后，不远不近的，一块上到二楼，一眼就看到姜悦妶所在的店铺还亮着满店的灯光，里面还有几个人影来回走动。
“这么辛苦。”裴靳冉暗暗低声说了一句，前头的外卖小哥已经进店，来接外卖的，赫然就是姜悦妶。
姜悦妶接了外卖，转身之余，余光好像看到外面有一道影子，她不确定地扭头，清楚看到橱窗外裴靳却的身影，心下不由惊讶，这人怎么真的等她到那么晚，都凌晨一点了。
“店长，你们先吃，我去一下洗手间。”
前台一块空着的走道，已然被她们拼成一块吃饭的地方放，外卖是李夏给点的烧烤，姜悦妶给她们放下，找个上洗手间的借口出去。
“嘿，裴医生。”
姜悦妶把人引到另一边的走廊，起码没在店门口的走廊那，别的走廊光线较暗，正适合说话。
“裴医生你怎么真的等我那么晚？我们可能还得耽误一点时间，你要不要先回去？”
裴靳却低笑，双手置在栏杆上，扭头望她：“都等到现在了，你说我会放弃吗？”
“可是……”姜悦妶为难，这样子等到她们吃完回去，还要谈事情的话，那不得快半夜了。
“你明天不是还上班呢吗？”
“你明天不也要上班吗？”
姜悦妶一噎，她明天上的晚班可不用起那么早的。
“好了，没事，你手机号给我，一会我联系你。”
姜悦妶不好把人带到店里坐着，容易让人误会，于是把电话号码报给裴靳却，这才重回了店里。
夜色已经很深，烧烤吃得差不多，几个人就收拾下班了，今晚太晚，卫生也没做，简单拿了点垃圾出来。
曲澜小店长自己开的电车，夏耿和姜悦妶顺路，一般都是两人一起，但现下多了店长，曲澜是打算负责送李夏的，但李夏住的地方和她不顺路，送过去一趟还得掉头。
姜悦妶的手机正好这个时候响了，看到屏幕上陌生的号码，赫然就是裴靳却给她说过的开头，她望了一眼四周，对李夏说道：“店长，你跟夏耿一块，我有个朋友来找我，还没准备回去，你们先走，晚点我打车回。”
李夏不在工作期间还是比较和气，对姜悦妶的话有些意外：“是不是男朋友？”
“不是，就一普通朋友，你们先走啊，我去那边等人，拜拜。”
“哎，小悦，你就这么走啊，都这么晚了。”夏耿不放心地喊着，这么晚了多不安全啊，而且她俩这么熟也没看到她有过什么朋友，不免有些担心。
可姜悦妶已经跑远了，不方便回应，只在人行道另一边给她们挥挥手，确定她们看不到自己后，给裴靳冉回了电话。
电话还没接通，身后离她不过两米的停车位上就响起两声喇叭声，姜悦妶回头，以为自己是挡着人家路了，定眼一看，就见裴靳却在朝她朝手。
“裴医生，你今晚要跟我说什么？”
姜悦妶打开车门上车，趁着还精神，便直入主题。
“我还是先送你到家再说，这个距离不算远。”
路上没什么车辆，车子平稳驶过，车内气氛太过安静，姜悦妶看着窗外的夜色，眼皮渐渐沉重。
“加班这么晚，有没有加班费？”
见她一直看着窗外，裴靳却担心她放松不下来，开始找话题。
“没，一个月就一次，店长自己分配的，我们白天卖货，只能晚上盘点，还好，就一晚，熬熬就过去了。”
姜悦妶回神，意识到自己要打瞌睡，她连忙正直身体，看着车子驶入自己的小区，她松了一口气。
裴靳却在她楼下的停车位安稳停车，看到她呼气的小动作，笑道：“你好像很紧张？”
“没……我是勒得慌。”姜悦妶随口说着，解开自己胸前的安全带。
裴靳却下意识望她胸口看一样，顿时脸色有些不自然，她那、可能确实被勒到了。
“咳、”裴靳却掩饰性地用手抵唇，开始说起正事。
“姜小姐之前在医院救下的那个病人，已经按照你说的办法给病人取出了脑袋里的固体物，当天晚上，女人醒来就正常不少，那边的院长，说想要见见你。”
姜悦妶：“见我，为什么？”
“因为精神病院那边，出现有些个很头疼的病人，他们经常偷溜出来伤人，院长很苦恼，所以想见见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们同上次的女病人一样恢复点正常？”
姜悦妶沉默着，其实当初她回国，青姨让她找一份接触人多的工作，除了让她融入社会，更重要的一点是，可以在茫茫人海里，寻找那些被植入有害芯片的人，这种人，不知都在什么点，但只要她的眼睛对上他们的眼睛，她就能自然而然看到这些人里的代码流动。
有的人植入时间短，早期看起来一样，但有的时间久或者被人稍微控制过大脑，就会容易精神失常，类似于精神病人一般，这样长期下来，人就成了“废人”，这些人就算是自己取出芯片，也没法消除芯片带来的后遗症，只有在体内碎掉，才能彻底消除芯片带来的危害。
而她就是拥有能直接击碎芯片的能力，这是青姨交给她的潜在任务。
想到这，姜悦妶也没有道理拒绝。
“那好吧，要怎么见面呢？”
“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见他，这事你可不能拒绝，毕竟是我牵的线，我得护你到底，毕竟你这么漂亮，可不能出事了。”
姜悦妶“噗呲”一笑，银铃般地动听声音直击裴靳却的内心，他感觉自己心跳在不自觉加快，有种想要拥入怀里与其亲密相拥的冲动，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裴靳却努力克制下这种冲动。
“好，你是脑科医生，跟我一块的话，说不定还能多讨论讨论，那我们明天见。”
仅仅见过几次面，姜悦妶觉得这个斯文的裴医是个不错的人，对人体贴，值得信任，她笑着挥手下车，在男人注视的目光下，径直上楼去了。
一直到三楼的房子亮起灯光，裴靳却才恋恋不舍地启动车子离去。
隔天，原本想要睡个晚觉得姜悦妶一大早接到李夏的电话，说是半身模特处理的事上面主管已经同意，问她裴靳冉的地址。
姜悦妶哪里清楚裴靳冉的具体地址，顶多就是知道裴靳冉住在碧波上宛，于是她如实说着，并且补充道：“店长你别急，应该会有人来取的。”
没过一会，李夏又打过来一个电话，这下姜悦妶的瞌睡彻底醒了，她慵懒地坐起，接听了电话。
“来人是来人了，不过，人家指明你送过去，小悦，你最近是不是惹了什么大人物，这一天怎么尽找你麻烦呢？”
“我、”姜悦妶看一眼时间，十点，行吧，她把反驳的话咽下肚子里，时间差不多了，她还得去找裴医生，还不知道能不能在一点半之前赶回来上班呢，就当顺便去商场吃个早餐了。
“没有的事，店长你放心好了，我现在就过去送货，马上到。”
姜悦妶坐的公交，十分钟就到了商场，从早餐店门口路过，她摸了摸肚子。
“好饿啊。”
可眼下根本没空吃饭早餐，匆匆赶到店铺里交接了地址之后，赶着送货，幸亏半身模特已经用厚布打包好了，正好能放在夏耿电车前面载着去。
电车是晚上时间回去时夏耿逼着她学的，还别说，试过几回就上手了，今天还是她第一次自己骑夏耿的小电驴，姜悦妶挺新鲜。
电车一路开进碧波上宛，从2栋电梯上到八楼，按下门铃。
门从里面打开，一身正经西装的裴靳冉今天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定型定得很自然，两侧刘海弯起的弧度，侧面看，果然有几分霸总的味道。
“裴总，这是你要的模特。”
姜悦妶见到人，露出一丝职业又自然的微笑。
裴靳冉靠着门，上下打量她一眼，见她穿得不是职业装，而是更有女人韵味的修身改良旗包，凹凸有致，光是一个身材，就勾人垂涎的，果然美人在骨，穿什么都好看。
“给我做什么，抱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