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样定亲的呀。而且柳先生也不像是封建家长,怎么能这样给女儿定亲呢?”
“那又有什么不好的呀,柳小姐和沈少爷这样般配,就算现在不定亲,将来走到一起不也是迟早的事情吗。”
贵宾席上,诸人的想法各不相同,有祝贺的,有诧异的,也有不可置信的。
但不论是怎样的想法,当柳德盛这样宣布了之后,场下都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掌声之中,带着的也皆是祝福。
众人的目光皆汇聚在了柳依依和沈博远的身上,柳依依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她怎么能够想到,父亲会当众做这样的决定。
父亲又不是封建家长,怎么可能会连商量都不与自己商量,就贸然替自己定了婚事,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更是荒谬至极!
回过神来的她,只觉得自己掉入了万丈深渊,不,绝对不行,她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突然做了这样的决定,但是这件事情,绝对成不得。
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和自己不喜欢的人结亲的。
可此刻诸人皆在此,她也不好发作,只能将所有的心绪按压下去,勉强使自己保持着平静。
“怎么回事呀,依依?”叶雯珺也被搞得莫名其妙,向柳依依问道:“你什么时候和博远定亲了,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啊?”
“我也不知道啊!”她紧紧蹙起了眉,脸色骤变,连声音中亦带着惶然,“我也不知道,爸爸为什么连说都不和我说,擅自为我定了亲,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喂,你过来!”她的眼中已经含了怒色,扯过了沈博远,压低了声音,朝他问:“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爸为什么要给你我定亲?”
“我……”沈博远一脸茫然,显然对此事也全然不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爸妈给我的信上也没提此事,我也不知道柳叔叔为什么会突然做了这个决定,我……”
“你别说了,沈博远!”柳依依心中又怒又急,便把心中的火气撒到了他的身上,一把推开了他,怒声道:“我告诉你,不管这件事情和你有没有关系,我都不可能和你结婚的,想都别想!”
她越想心里边越乱,说着便一把撩开了椅子,气冲冲的跑了出去。
“哎,依依,你别走啊,你听我说。”见她这般,沈博远也慌张了起来,连忙上前一步,欲要对她解释。
“你干嘛去呀?”叶雯珺却拦住了他,并瞪了他一眼,“她并不想和你定亲,你看不出来吗?她现在很生气,你呀,就别过去给她火上浇油,让她自己冷静一下吧。”
“噢……唉!”沈博远彷徨了半晌,终究还是退步回了去,黯黯低下头。
虽然他也不知道此事究竟是因何而起,但她的心里,到底还是不喜欢自己的。
杜安年看着气冲冲跑出去的柳依依,心中止不住的起了一层担忧,在诸人都在欢庆之中,他便悄悄起了身,到外面去寻柳依依。
此时,柳依依正在后面的院落里,靠在了一棵老树上,暗自恼苦着。
“依依!”杜安年见到了柳依依的身影,连忙跑了过去,担忧道:“你怎么说都不说一声就出去了,你没事吧?”
“安年。”她抬起头,见得面前之人杜安年,方才的那一点火气才消退了一些。
“我没事。”她摇了摇头,只是淡淡的道了一声,垂下了眼眸,脸上仍有愁绪,沉沉而道:“刚才我爸爸在殿堂上当众说的那些话,你也听到了吧?”
“我……我听到了。”他听到此事之时,也同样是诧异不已,慎重地对柳依依问道:“柳叔叔为什么突然给你和博远定亲呀?”
“我也不知道啊!”柳依依的声音中都充满着焦虑,猛烈地摇着头,“我不喜欢沈博远,我也想和他结婚,我一点都不想!”
“我不知道爸爸为什么会下了这样的决定,他连说都没和我说一声,就这样宣布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我该怎么办啊,我究竟该怎么办?”
她无措的抱住了脑袋,仿佛已经落入了绝境。
“依依你先别急。”杜安年忙对她安抚道:“事情未必就是那样不好,定亲并不是结婚,你还是先去问问柳叔叔的意思,看看他是怎么想的吧。”
“我还有什么可问的?”柳依依绝望的摇着头,“他连说都不和我说一声,就下了这样的决定,一定是没想征求我的同意。”
“我看他早就有预谋了吧,在他的眼里,沈博远就是千好万好,在他看来,我就应该和沈博远在一起!”
杜安年的眉心轻轻地凝了一下,沉默了一瞬,没有开言,不知是在心中思虑着什么。
默了片刻,他的眼中似添了一分沉重,纠结了半晌,终究还是开了口,“依依,其实博远他对你很好的。或许未必像你想象的那样,柳叔叔选择了他,也是为了你好的。”
“他与你是门当户对,如果你能够和他在一起,也未必不是一个好归宿,他能够带给你一生的幸福与安稳。”
在心中思量了许久,这一番话还是说出了口,可心中,却是那般无言的苦涩。
幸福与安稳,是一个再寻常而又普通不过的心愿,可偏偏却是自己无法许诺的。
她这样善良而又美好的女孩,值得一生的幸福与安稳,或许,她应该寻一个能够给她幸福与安稳的人陪她度过这样的一生吧。
“什么?”闻言,柳依依的心颤了一下,立时转过了头,尖锐的目光落在了杜安年的脸上。
她生平从未用过这样的目光去看杜安年,那眸光中有失落,有难过,有不可思议,也有心痛。
纵然知晓自己与他之间无有可能,可她从未想过,他竟然会劝自己这样的话。
这话若换作是旁人劝自己,自己都会无所谓,都可以不听,不信。可偏偏这个人是他,是心中念着,可却永远无法将情愫说出口的他啊。
看似寻常的一句话,却狠狠地戳痛了她的心。
她沉沉地摇了摇头,眼眶中已经盈起了一层泪水,那带着幽怨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了杜安年的脸上,“杜安年,我定亲了,你还是这样无动于衷,难道你想对我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她那眸光中含满了幽怨,凄凄之中,却也是那样叫人心疼。
她不知,那盈盈的目光中透着的哀怨,也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心,她的心里又何尝会好过呢?
他渴望着她能够拥有一个更好的归宿,可却不知,这正是伤她至深的一把利器。
“我,依依……”他欲要开口,却是满口的苦涩不堪言,话到口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自己无法给得了她那样的承诺,又何必要耽误她呢,可是有些话,如若真的说出了口,只怕会痛到窒息。
“也罢,也罢。”还没等他开言,柳依依便吸了下鼻子,努力使自己恢复平静。
怨他又有什么用,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除了无动于衷,还能怎么样?
自己早就知道自己与他之间绝无可能,又何必把身上的怨气,撒到他的身上?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来处理吧。”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转过了头,眸光落在那茫茫的天际上。
还是那般清澈的眼眸,却添了那样的无奈与哀伤,片刻后,又凝成了一抹倔强的坚定,他紧紧的握住了拳,“不管怎样,我都不可能和沈博远定亲的,不可能,永远也不可能!”
说罢,她又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脸上似有了疲惫之态,“走吧。”
她迈开了脚步,离开了后院,回到了礼堂之中,没有回头去看杜安年,也没有等他。
杜安年看着她的芊芊身影渐渐走去,一刹那,竟有一种六魂无主之感,心中已然被怅然天了满。
与自己这注定漂泊的一生而言,她只能是生命中一闪而过的流星,自己无法给得了她安稳,能做的,但也只是祈求她一生幸福安稳罢了。
回到了礼堂中不多时,生日宴便已经到正式收场了。她没有多说话,将同学们送的走,便回到了家里去。
回了柳公馆,她二话不说就去找了柳德盛到房间找他去问个明白。这一次他也没了从前的礼貌与恭敬,连门都没敲,便带着满心的怨气横冲了进去。
她这模样把正在房间里饮茶的柳德盛吓了一跳,连忙将杯子放了下来,“怎么了,依依?”
“我还想问您呢,怎么了,爸爸?”她涨红了脸,眸中凝满了怨气,几欲歇斯底里,“为什么,您为什么连问都没有问我,就擅自给我和沈博远定了亲,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依依,你别激动。”柳德盛忙站起身,拉过了她,对她安抚道:“这事啊,出得有些紧急,所以还没来得及和你们说,博远想必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