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内,寨子物资不足,却还是给了她最好的条件,可见其身份尊贵。蓝色纱帐下,娇俏的少女软软翻了个身子,那是她距离死神最近的时候,鼻尖碰到冰凉刺骨之物,她惊跳起来蜷缩在小床的内里。那是一张黑木雕花的面具,面具之下的眼睛冷酷无情,男人不紧不慢的收回匕首,轻笑一声,沾满泥土的鞋子踩在锦被上,逼近少女。
“你是谁?你可知道这是何地!我是柳州刺史的女儿,你?!”声音戛然而止,那张娇俏小脸上明媚的双眸再无生机之意,她只感觉胸口骤的一痛,慌乱间,她打掉了他的面具,那张布置精致的小床上,少女被重新摆好,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少女还是那个娇俏酣睡的少女,只有被角微不可见的一抹鲜红血迹,仿佛控诉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我发现你真的是越来越乱来了,胡闹!”门外,一双穿白锈云纹靴子的男人讥讽着走到他面前,两两相望,男人真想好好看看这双眼睛里面到底还藏了什么样惊天动地的想法。
“几天前,柳州刺史柳亚虎和我们联系上,要求救她的女儿柳怡霜。前日里才把人接来,今天你就把人弄死了,你可知道,柳州刺史佣兵十万不止!”
那人紧紧握住面具,那双滴血的刀子被包裹在破布中,晕出一大片深色水渍,他如何不知道这些情况,他道:“战乱时分,就算是头雄虎也要咬一口看看是不是面的,周围那么多起义军,那个不想攀上他家,分明就是预谋在先!”
脚步声消失在门口,外面,开始有了活动的声响,空气中谁哀叹出声,轻似那天边的云彩,随秋风卷走不消痕迹。
这些时日不是昏睡就是守着梨梨,倒是从未好好打量过寨子,这只七拼八凑的军队由一只保护许白安与钱兄弟二人的近卫军,以及几小支随着其他贵公子的善武家丁组成,但有一处守备森严,尽是白布衣的侍从,加之上次与她一起逃出来的人,全寨人口竟也达到四五百人。
“最近寨子里面来了个大人物,唐小姐,你不想去看看吗?”何伯玟一身书生打扮,笑脸阳光灿烂。
“大人物?又与我何干呢。”她眼神坚定的望着天空,心中暗下打量,外祖父在这边很好,她心中的信念只有一个,报仇,在潇洒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其余的与她无关。
“何某叨扰了。不过何某有一项很是好奇?”话到嘴边,唐兰打断道;“走了。”
“来人是柳州刺史的女儿,有权有势有人,周围不是只有我们一家,反倒这接应的信息来的通畅,唐小姐,不觉得很蹊跷吗?”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那身影走进草丛中,竟是想再找个清净的地方,孤傲,清冷,她是不是有些不一样了。
重生之后,似乎有些东西在冥冥之中改变又没有改变,前世,唐家被贬到眼河城后,天下大乱,大批敌军攻城略地,父亲和哥哥的信息就再也没有听到,所以前世,遭遇屠城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唐兰就直奔未婚夫哪里。
命运似乎从她睁开眼睛那一刻就不一样了,眼角凉凉的,一个冰凉有力地大手温柔的替她擦拭,前世之苦无人可知,只能将情绪深埋于心底,眼前的少年几经风霜,皮肤依然白皙只是不在滑嫩,略带沧桑,胡茬爬上他的嘴角,他眉眼弯弯,似乎刚才的动作像摘掉一片残秋落叶般。
“你看,秋收冬藏,不过是另一种开始。”
香甜的气息在展开蒸熟的荷叶后迅速扩散,白糯的米粉掺了些许芝麻,一共有四小包,他从怀中取出,献宝似的举在她面前。
“你是那天独身拦住乾安王的人?。”她喃喃道,手中早已被噻了吃食。
“你讨厌我吗?”
他很直白,她愣住,她前世今生也不曾认识这样一位气质出尘的公子。
唐兰一把将荷叶粑粑塞进他手中,带着疑惑问出来,“你认识我?你和我很熟悉?”。
他举着泛起淡淡殷红的指尖,抬头,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清透,滑嫩:“不曾。”
她淡笑着回应:“您慢慢吃,我还有事儿,不打扰了。”
看着她远走的身影,咬一小口米香味十足的荷叶粑粑,他轻笑出声。
回去的路上,不知走到哪里,一片树林中,她看见一队士兵训练,领头的钱意雄姿英发,挥洒着汗水,她起了兴趣,看了一会,就被发现了。
钱意走到她跟前,脸红的说着。
“过两天我们会出去一趟,可能需要两日,你在寨子中要好好照顾自己。”
“去哪里?”
“翻过两座山,一个叫西陲的地方。”
“今天什么日子了。”
“十月初五。”
“走了!”
晚上。
草丛里传来呜呜的抽泣声,如今寨子一片祥和景色,却不想这样可怜的哭声可是在回忆家人。蓝色裙摆穿过草丛,站在那可怜人儿面前,她偏着头,今日难得梳了一个女子发式,那发丝顺着片头顺了下来竟挡在眼前。
小片的黑影冷不丁的笼罩在额头前方,她揉揉朦胧的泪眼,漆黑的发丝让她吓得挪动着屁股硬生生退了几步远。
唐兰挑开发丝,露出清丽的容貌,手背上醒目的疤痕,随着动作,被她藏到身。哭泣的人儿,亮晶晶的眼眸好奇的瞧着她身后,她索性蹲下来,伸出手。
“你为什么哭,可是想家人了。”那孩子看着约莫十四五岁,很是稚嫩,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哭起来却像个受了伤的小白兔,惹人怜爱。
“奴婢跟着小姐逃出来,一路何其艰险,如若不是小姐她,可是小姐,小姐没有了…!”说着,委屈的抽抽搭搭。
“可是柳家小姐,柳怡霜?”前世的柳怡霜死的本没有这样早,只不过这辈子她遇见了个不同前世的她。
见那女孩不说话,缩成了一团,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小姑娘!”
“奴婢,奴婢,紫莲儿…”
“跟我吧,以后不用自称奴婢了!”说完,她顿了顿,”以后你叫风瑶,紫莲儿听上去就是个柔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