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他这心里的算盘敲错对象了。
谢谨珩根本不吃这一套,对他来讲,面对这四个,要想从他们嘴里撬出话来。
甚至比他张嘴吃饭还要来的简单。
酒馆自备的柴房成了临时审讯他们的地方。
从夜晚到日光渐亮,柴房内里头断断续续传出一些动静,但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动静不是特别的大。
陆然不知道从哪搞来的破布,硬是派人塞进这些人的嘴里。
导致蒙面男几个,硬是只能发出疼痛的闷哼声。
抛去蒙面男还算有点子骨气的硬着嘴死活不说自己的上家是谁。
其余几人,早就在陆然描述后头的刑具用起来如何如何痛苦时,为了免受皮肉之苦,吓得连忙将知道的都吐露出来。
只是身为下属知道的信息并不多,不足以陆然上报给谢谨珩知道。
陆然故作失望的叹了一口气,这还是头一次大人同意由他来领头审讯。
结果他准备的刑具都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就被宣告了结束。
“真没意思。”陆然没意思的往刑具架上被紧拷在上面的三个人瞥了一眼,随后看向被押进门开始就一直闷声不吭的蒙面男。
“你说说你,真觉得出事后,你那所谓的背后之人真的会下令保护你这个没什么用处的棋子么?”
说着将手中的鞭绳戳了戳他那张沾满血污的面上,意味讽刺极了。
蒙面男名为于七,因家中贫寒,自父母双双去世之后,便成为了孤儿一人,于是靠一身蛮力活到了现在。
而被绑在这破柴房的滋味自然是不怎么样,四面破败漏风不说,腿上被那个领头割伤的地方,虽是被包扎止住了血,但是还是使人疼痛难捱。
环境和身体疼痛的双重压制下。
于七的嘴微张又闭上,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别看陆然天天一副天真模样,整天只知道依赖像是长在他身上一样的谢川。
但这北镇抚司是何地方,更何况是能当上指挥使的副把手其一之人,更是不容小觑了。
这没点能力,别说北镇抚司,就连寻常的锦衣卫都做不了。
陆然一眼便瞧出此人的嘴有些松懈,不做痕迹的朝旁边的侍卫轻扫了一眼,让他们将屋内其余人带出。
一阵杂乱后,本就破小的屋子变得更是寂静。
外头的冷阳透过柴房小的可怜的窗户框中轻轻扬撒进来,照在于七因失血过多而略显苍白的脸上。
嘴唇因为许久未进水,皱起一层干皮。
“你们大人……真的……”说着停顿了一下,努力张开嘴发出嘶哑的声音。“会保下我吗?”
他,真的还不想死,为了存活下去,他什么事情没有做过,如今要是为了一个不确定的人丢了自己的性命,他不甘心,也不可能会甘心。
“当然。”陆然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件事有戏。“只要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陆然敢保证,我们大人一定会将你好好送去你想去的地方。”
“好,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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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那群夜闯客栈,欲想行刺的人被制住后,檀枝就被强制支回去睡觉。
今早一出房门,都没听到平日里絮絮叨叨的陆然还有些不习惯。
檀枝倒也不是担心谢谨珩他们会把自己丢下走了,但是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还是有些担忧。
迅速收拾完后,便匆忙往楼下跑去,原先守在客栈里的小二等些人,在事情还没彻底查清之前,为了防止他们通风报信,也被妥当安置了下去。
此时客栈内守着的人也都是自己人。
檀枝随机抓取了一个幸运伙伴询问了一下他们大人的现在身处何处,表示自己有事找他。
“你们大人呢?怎么一大早就不见身影了?”说着檀枝还顺势扭头朝周边瞅了一眼,也没发现自己要找的人。
“大人正在柴房审问昨夜的犯人。”
檀枝得到答案,朝他点头道了个谢,便往那个临时审讯房走去。
还没走到地方,就瞧见谢川身姿挺拨守着门口,一看就是谢谨珩下的令,只是不一样的是,谢川一向和他自家大人共用一张冰冷脸,此时居然面上浮起一丝笑意。
往日平静冷淡的眸子里现如今竟带着一丝柔意,拐角处的柱子挡住了檀枝的视线遮住了谢川身旁之人。
檀枝下意识往旁边侧了一步。
谢川身前之人檀枝并不陌生,就是她刚刚还寻思见不到的陆然。
先前在她的酒馆里,檀枝就觉得他俩之间相处的有些奇妙,此时见到谢川看向他不同寻常人的眼神,心里像是有了一副明镜似得,像是看透了什么。
檀枝心里有了一种自己磕的cp是真的感觉。
谢川当时同谢谨珩呆在一处,在听到陆然让人叫大人过去有事要说时,便也跟了过去。
但是这家客栈的柴房属实有些狭小。
当时瘦弱男等人被押进来的时候,全部都缩在一遍不敢轻举乱动,陆然便觉得还算能呆的下去。
这时换了三个身高体壮的大男人进来,顿时感觉转个身都有些困难。
好在只是审讯,谢谨珩比他俩更是对此事来的得心应手一些,这么一想,谢川便不打算在里头继续呆着,准备出门透口气,顺便给腾些位置出来。
陆然见谢川出去,没有一丝犹豫,扭头就跟了上去。
不审一次还真是不知道这种事情做起来到底有多枯燥无聊。
抛去常年在审房里年长他几岁的大哥,也只有剩下谢川和谢谨珩能够一天不吃不喝呆在里面。
鼻尖嗅着,因为时不时就见血,牢狱中空气里弥漫着久久不散的血腥味。
静坐在牢房内昏暗阴沉的气息里,还能神色平静的端起面前的茶杯轻饮一口,随后淡淡嘱咐身旁掌刑之人,让他们挑着地方动刑不要把人给他弄死了。
压根不在意犯人正架绑在身前不远处的地方,正怒目圆睁满是恨意的瞪着自己,仿佛下一秒就会透出血来。
“怎么也跟出来了?”
谢川看向跟在他后头出来的人,脸上满是困惑。
陆然一向想去看看提审犯人是什么感觉,如今最想看大人审问的,现在却不在里头呆着。
陆然面色有些不自然,垂手抓了一下衣袖:“一点都没意思,我问十句,他们才吐出一句话,还是废话!”
谢川没忍住轻笑出声:“谁告诉你审问就是一问一答的。”带着厚茧的手指带着一丝柔软,敲了一下他的脑门“你猜猜牢狱里放的那些刑具有何用处?”
陆然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便闭嘴不说了,只是目光投向刚刚触碰过他额头的手上。
作为锦衣卫,并且是指挥使的心腹,谢川最少不了的便是舞刀弄枪,为了不让自己的懈怠,他每日都坚持晨起练一会刀剑。
也正因为这样,虽然面上看去没什么区别,但是只有陆然知道,他的指腹之上都覆着一层厚茧,每每触碰他时,都会带起一阵痒意。
谢川垂眸,见他不说话,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心思,也不故意都弄他了。
俩人便静静站在门外,等待谢谨珩出来。
只是这份宁静没有维持多久,便被在暗处猜出一些大概来的檀枝给打破了。
“你们俩在这傻站着做什么?你家大人呢?可在里面。”
檀枝想着这种偷听别人聊天的举动也有些不为妥,便猫着身子从柱子后边走了出来。
清嗓咳了一声,假装无事发生一般走到他俩面前来,面上无辜说出她的来意。
“大人有要事在忙,檀姑娘有何事,属下一会代为转达。”
谢川见来人是檀枝,抬手鞠了一礼,询问她的来意。
对于檀枝,谢川始终抱有一种不信任的感觉,倒也不是她举手投足之间有什么不自然地举动。
就是感觉,从开始到现在,好像有人在牵着一条线引着他们走一样。
所以在谢谨珩告知他路途中他会带着檀枝这人时,并且要好生对待时。
谢川眼里是有些不解的,但还是依着谢谨珩的命令一路前行。
途中也没少照顾这位檀老板。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昨晚行刺之人可查到些什么?”
锦衣卫办案,案子中的任何事情都是保密的,无论是何人都不可过问。
谢川眼里闪过一丝警惕,嗓音也在不经意间逐渐冷了下来。
“檀姑娘为何问这些?”
陆然感觉到身旁人的不对劲,先一步出声。
他从遇到檀枝开始,便莫名产生了一些亲近的感觉。
倒不是那种男男女女之间的暧昧情意,倒像是有种血缘的亲近感。
“檀枝姐,我们不能说关于案子的事情,不过你要有事要找大人,可以在这等一等。”
檀枝一愣,倒是忘记了还有这种规矩。
不过想想也是,这要是换她那个年代,要是没有保密,谁都来问一嘴,国事机密要事不都给泄露出去了。
“行,那我在这等等好了,反正也没事干。”
檀枝没有为难他们,听他说一会谢谨珩便出来了,便自己往旁边找了一个木墩坐下,静静等着。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反正檀枝觉得自己都要把这后面的花草都给薅秃了。
才听见柴房那扇破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响声。
这轻微的响声引的门前三人的目光。
谢谨珩倒也没想到出来时,会在门外檀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