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艾玛的调查

出了溪客镇,坐船骑牛,行了一个早上才到了镇外,薛绍安的手机有了信号,叫了辆车子等在马路上。
到了城里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梁慕琦看着外面的高楼大厦,有种分裂感,像是从古代穿越到了现代。
薛绍安带她到手机店换了部手机,店员给她更换手机卡的时候,她随意看着玻璃柜中的手机,想给薛少艾也带一个,可又想到溪客镇没有电源信号,买了也没用,还不如一块砖头,遂作罢。
薛绍安拿着换好的手机,看到她出神,“怎么了?”
梁慕琦摇头,“没事。”
薛绍安道:“我定了酒店,条件肯定比不上一线城市,但还算干净整洁。等一下,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后回酒店休息,明天再去给她们买礼物。”
梁慕琦点点头。
薛绍安订了两个房间,梁慕琦回到房间之后,连上酒店的网络,登录邮箱账号,准备给艾玛发了一条邮件。
艾玛是中法混血,和梁慕琦从小一起长大,两人感情不错。
现在是晚上八点,法国那边大概是中午一点,艾玛应该在午休。梁慕琦打开邮箱,发现里面竟然有好几条艾玛发来的消息,都是在她进入溪客镇后发的。里面的内容全是和Léa有关,并且还有姥姥立下的遗嘱图片。
她看着邮件内容,陷入了沉思。
梁慕琦从芙蕖池昏倒之后醒来后,心中对Léa仓促间让她和薛绍安订婚,以及在订婚宴上的表现起了疑心。这也是她为什么想要出镇的原因,再加上出镇前薛绍平的一番话,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到了城里,便准备联系艾玛。
艾玛知道Léa对待梁慕琦态度冷漠,后来在柳芳姿的葬礼上,她对Léa宣布梁慕琦不是亲生女儿这件事的做法十分不满,觉得Léa不近人情,在母亲葬礼上欺负母亲最疼爱的孙女。后来更是在Léa劝说梁慕琦回国,以及在梁慕琦毕业后仓促为她定下婚约这两件事上察觉她动机不纯,便开始在私下调查,终于在几个月后调查出了结果,只是那时候,梁慕琦已经进了溪客镇。
她在未调查时,也曾对梁慕琦说过自己的看法,只是当时梁慕琦已经放弃继承柳芳姿的遗产,又主动回国,自觉对Léa已经没有任何威胁,Léa犯不着对付她。可是现在,证明了艾玛说的是真的。
梁慕琦一开始只是想要让艾玛调查Léa半年前仓促到南省的原因,可今早,薛绍平的话让她改变了调查方向,她更没想到的是艾玛居然会主动调查Léa。如果真相薛绍平所说,Léa十多年前就到过溪客镇,那么她和薛绍安相遇、交往、订婚便都是她一手策划,能让一个人用十多年布局,一定是有利可图。
十四年前,她才八岁,对Léa还抱着对母亲的期待,她在那时候就开始布局,说明当时一定有什么影响到她了。难道……梁慕琦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想起八岁时的某段回忆。姥姥当时住在小镇庄园中养老,Léa那时和姥姥不和已久,某天突然造访,两人关在书房不知说了什么,Léa出来的时候看着她满眼怨恨,或许那天就是Léa布局的导火索。
梁慕琦仔细看了遗嘱内容,终于有了解释。原来,柳芳姿早在抱养她的那天就已经立下遗嘱,她名下所有财产都将由梁慕琦继承。
与此同时,有一点难以解释,既然她是被抱养的,为什么姥姥会将所有财产给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如果说是收养她几年后才立遗嘱,她还能解释成是姥姥对自己的疼爱,可立下遗产的日期竟然是捡到她的时候。
梁慕琦看着薛绍安的方向,Léa十四年前到溪客镇就是为了给她挑选未来丈夫,那么更为年长的薛绍平不是更加合适吗?为什么非要薛绍安不可?
她并未将这段时间经历的事说出,并非不相信艾玛,只是这件事她不知道为好,最后只向她报了平安。
她和薛绍安在城里待了两天,该买的都买好了,觉得没什么趣味,便准备启程回溪客镇。
途中经过一两个村落,遇上好几家棺材铺子。近几年为了节省土地资源,国家推行火葬,但还有一部分农村保留着土葬的风俗。
还有一段路程才到溪客镇的入口,薛绍安想着又是山路又是水路,便停车在超市买了些吃的垫垫肚子。司机也趁机下车抽烟。
梁慕琦坐在车上,趁着还有信号,下载了几部越剧和几部电影。
棺材铺子的师傅很热情,见到生面孔,上前打起了招呼,“小妹子外地人吧?吃饭了没,没吃上大爷家吃点。”
梁慕琦客气笑道:“谢谢大爷,我朋友去买吃的了,就不叨扰您了。”
大爷的儿子提着一桶红漆进去,在里屋给棺材上漆。梁慕琦想起在薛家祠堂见到的那个红棺材,故作惊奇道:“大爷,棺材还要刷红漆啊?真稀奇,我只见过黑色棺材,还没见过红色的呢。”
大爷哈哈笑了几声,“你们这些城里的娃子不知道吧,红色棺材是喜丧,得没病没灾的老人离世才能用呢。”
她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红棺材是喜丧呀,今天长见识了。”
大爷见梁慕琦生得好看,又礼貌,也乐意和她说话,“不过这只是我们村里的习俗,别的地方还认为红棺材是镇邪的,不吉祥呢。当然了,我们村子也不是哪种红棺材都是好的,就有一种红就不能用。”
梁慕琦眉头微动,不动声色地问:“还有这些讲究啊,那大爷知道是什么红吗?”
大爷道:“朱砂红。朱砂在古时候有镇妖邪的作用,道士画符的颜料中就有朱砂。朱砂添加在红漆中,刷在棺材上,专镇压不祥之人,也有人害了人后怕被报复,用朱砂棺材镇压,让他变不成鬼,投不了胎。”大爷说得口渴,喝了口茶水接着道:“哎呀,这都是老一辈的人留下的说法了,现在还有谁信呀,就算信了,谁又会做这样的缺德事。”
梁慕琦想起那个如同被鲜血包裹的棺材,眉头微皱。
薛绍安提着东西回来,“超市里只有这些,你将就着吃点。”
梁慕琦接过,大爷看见薛绍安,又和他聊了几句,“这小伙子真俊,你们两个年轻人在一块很般配。”
薛绍安笑了笑,也和大爷闲聊了两句,“大爷刚才和我女朋友在聊什么?”
梁慕琦刚咬了口面包,闻言说道:“我问了大爷两句乡下的风土人情。”
大爷说:“是啊,这小姑娘随和得很,小伙子好福气哟。”
薛绍安笑了笑,心情很好。
回到镇上的时候,天已经黑尽了,只是临近过年,家家户户挂上了红灯笼,青石板的大街上没那么冷清黑暗了。
梁慕琦回到青渠院,洗漱一番后,将礼物拿出,一一分好。
秋儿再怎么内向,到底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见了新奇的事物也凑上去瞧了瞧。
梁慕琦前段时间冲她发了火,平静后也知她并非她的错,生活在这样愚昧的镇上也不是她能选择的,细思之后,心中难免不安,所以买礼物时,也带上了她的一份。
秋儿愣愣瞧着梁慕琦递过来的东西,“小姐,这是什么?”
梁慕琦笑道:“给你的新年礼物。”
秋儿惊喜道:“我也有吗?”
梁慕琦点头,“嗯,你瞧瞧喜不喜欢?”
礼物是个毛绒公仔,装在压缩袋中,她见秋儿打不开,接过来,拉开防水拉链,公仔吸了空气膨胀起来。
秋儿看着手中的粉红毛绒绒,问道:“小姐,这是什么?”
“毛绒公仔,现在是草莓形状的。”她从秋儿手中拿过草莓,“它还会变身呢,你瞧着——”她拉开公仔上的拉链,粉红黄点的外壳变成了兔子的耳朵,“变成了一只小兔子。”
秋儿拿着,爱不释手,她笑了,果然小女生没有不喜欢这些可爱玩具的。
“秋儿,你收拾完就休息吧,我去找少艾,过一会,我会自己回来的。”她说完便出去了。
梁慕琦拿着礼物走到镜院,敲了敲门,阿瑾开门,瞧见梁慕琦眼睛一亮,“未来少夫人,我家小姐一直在等你呢。”然后看着她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眼巴巴看着她,“这是什么?吃的吗?有我的吗?”
梁慕琦拿着装着曲奇的盒子晃了晃,故意逗她,“小阿瑾,原本是要给你的,但是现在我不想给了。”
阿瑾的眼睛跟着盒子晃,在听到她的话后,委屈极了,“为什么呀?”
梁慕琦问:“为什么你总是叫我未来少夫人?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要么叫我姐姐,要么叫我的名字,再不济,你和秋儿一眼叫我梁小姐也可以呀。”
阿瑾很委屈,“可是,是小姐让我这么叫的呀。我听人说过,只有和少爷结婚的才能叫少夫人,可小姐让我叫,我就在少夫人前面加了未来两个字。”
梁慕琦愣了愣,看了看楼上的方向,心里有些失落。阿瑾也看了看楼上的方向,有些纠结地看着她手中的盒子,小声道:“小姐在的时候,我叫你少夫人,不在的时候,我叫你姐姐,好不好?姐姐,你就给我吧。”
梁慕琦不再逗她,将盒子给了她,“她让你怎么叫,你就怎么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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