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将军,我们现在去哪里?”
秦宁笑笑“先去找我的兵。”
她看看太阳,已经耽搁太久了,现在必须让这里乱起来,让土匪们注意力在这边,大军才不会被阻碍。
“你的兵怕是被关在后院了,那里的人厉害,专治刚进来的人。”
秦宁摸摸从辛淮屋里翻出来的剑,剑刃很薄,剑身很轻,像条冰冷的蛇,她一眼看中。
“那就去。”不知道运期大人被安排做什么了,唔,刚才说好像是安排去刷茅厕了,她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知道冰清玉洁有洁癖的运期大人现在是什么样子。
她带着几个人摸进后院。
“你们前院的来这干什么,还带着这女的。”
秦宁招招手,身后几人一下子抛出一具尸首,后院的土匪定睛一看“你们杀了老大?”
秦宁微笑“不是我们,是我。”
“去通知二当家,剩下的,给我上!”
秦宁轻蔑一笑,快如闪电连过数人,快到空气中甚至都响起噼里啪啦的声响,土匪们只看见一团鹅黄色掠过,再反应过来,忽的觉得自己脖颈发凉,下意识摸摸,竟摸了一手的血。
秦宁淡定收剑,还在赞叹,好剑,真是快。
身后已经连倒了数人。她随手揪过一个被吓坏了的土匪“我的人呢?”
“马厩……马厩里……”
秦宁礼貌的说了声,谢谢,然后十分顺手的抹了他的脖子。
在哪呢,运期大人,秦宁好奇的张望。
“将军,那些是你的人吗?”涂皓指了指。
秦宁看过去,只见石敢当韩江他们正在清理马厩。运期曜就坐在马厩外面,跟一个土匪手拉手聊天,等等,手拉手?秦宁揉揉眼睛,走近,看的真切她更惊讶了运期曜,在给土匪,算命????
秦宁凑到那土匪耳边“准吗,他算的”
“准,准,连我杀了多少人都说的大差不差,”他下意识回答,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你是……”
谁字还没问出来,一个冰凉的一下刺穿了他的脖颈,呼哧一下,血流喷涌而出,运期曜一下侧身躲开,又往远走了几步“这血腥味,好难闻,下次动手前注意点”
“运期大人在马厩前坐了这么久,也没见你觉得难闻。”
“你怎么才来,”
“我竟不知运期大人还会看手相,她把染了一手血的掌心伸到他面前,有空帮我算算,”
运期曜看向她身后,“秦将军,先把这些人解决了吧。”
秦宁笑的张狂“好说,一刻钟。”她一剑劈开马厩大门,对这里面石敢当一行人,“等久了,不好意思,”她道“给我杀!”
她首当其冲,接了一个冲过来的土匪一剑,血染了她一头一脸,她随手一抹,飞身跃过,又连斩数人,空中一时全是头颅,石敢当觉得他们将军疯了,长得那么可爱,看着像个萝莉,其实杀人如杀鸡,他抖抖身上鸡皮疙瘩,看着因为杀人笑的灿烂的自己将军,又看了一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站的特别远怕血龇到自己的的运期大人,这世界真是太他妈颠倒了。
秦宁在最前面,面对着源源不断奔来的土匪们,剑气利落,刀刀致命,看她舞剑姿态潇洒,明明是豪气的剑式,她用起来却是秀气优美,从容不迫,每一剑都是来势迅猛,力度可断骨。
她杀出一条血路,招呼后面的涂皓一行人“去前院!”
涂皓忙跟上她,一路杀过来,杀到前院,一脚踹开二当家的门,这二当家身无武艺,听说打起来了早就害怕的躲在了桌下,秦宁二话不说,像揪小鸡一样扯过他,带他飞身上了屋顶“都给我住手,看好了,”她一刀插进二当家心口,又一脚将他踹了下去,二当家从开始到生命结束,一句话都没说上,而后她用了内力,声音传遍整个土匪窝,“都给我听着,我是朝廷派来的启宁将军,你们的大哥二哥都被我杀了,现在投降,还给你们改造的机会,还不快降!”
土匪们一时群龙无首,倒真不知再为何而战,终于有人第一个放下刀,我降,我降,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土匪们纷纷放下刀,乱哄哄的土匪窝终于静下来,秦宁在屋顶上跳来跳去“涂皓,你们快去带出你们的同胞啊,还在等什么。”
她又跳到这头“石敢当!把后院的土匪们都清到一处,让他们列队,一会儿有用。”
众人又纷纷动起来,她坐在屋顶上抱着剑,十分满意的看。不知何时一人站在她身后。
土匪们又沸腾起来“是三当家,三当家来了!”
“还降吗,是不是得接着干啊。”
秦宁回头,刚要拔剑,那人摆摆手,秦宁看他身形,很熟悉。他做了个礼“秦将军,我是辛鹤,是这里的三当家,辛淮的弟弟。”
底下土匪一看这架势,纷纷摆手“拉倒吧,没戏了。”
他闭了闭眼,叹口气“我的哥哥……”
秦宁道“作恶多端,一不小心杀了。”
辛鹤也不气,只是喃喃道“早知会有今天,劝他莫要欺人太甚,可终究,还是逃不过……”
“你是我们停留的那个客栈的老板吧”秦宁见他没有恶意,重新坐下。
“是,”辛鹤回道,他苦笑“我还真当你们是不知形势,我有眼不识泰山,竟没看出你是启宁将军,也是,这时候谁还会冒险来辛苑,也只有朝廷了。”
“说起来还是感谢你的提醒”秦宁吩咐人将辛淮抬过来“你的哥哥,你带走吧。”
“这个地方,以后别再来了,好好当个客栈老板,很好。”
辛鹤看向辛淮,飞身下去,轻轻帮他合上了双眼,他低声“若有来世,别再来了,做个好人吧。”
他冲秦宁躬身一礼“多谢秦将军。”
秦宁看着他就此远去,叹气,明知是错,兄弟都拦不住,一步错步步错,人心从善跌落就是这么简单。她下了屋顶,看着列成队伍的土匪们对石敢当道,“让他们去把雪清掉,动作要快。”
石敢当和韩江这才明白,原来将军说不用他们动手,自会有人动手是这个意思,他挠挠头,之前还不信任将军,经此一事,他们对将军是又敬又怕,敬的是她一腔孤勇,深入敌穴,谋略深远,怕的是,现在看见将军笑,就觉得她要杀人,挺可爱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就……嗨……他抬头望天,现在外面的世界都这样子吗。
秦宁伸出手在他面前晃晃,“快去啊,等什么。”
“是,将军。”
石敢当领着一群土匪准备去清雪,又嘱咐他们带上工具,一个土匪呵呵一声,一口痰吐在石敢当身上“去你娘的,老子给你清雪?老子说什么都不会给你们当官的办事。”
“是吗?”秦宁飘过来。
她唰的一声出剑,横扫,一颗头颅咕噜咕噜的滚下来,剩下的身子的断处还在向外喷血,那个没头的身体就这么站了一会,才咕隆一声倒下,他的头就在不远处,甚至还是刚才的轻蔑的,鄙夷的,丑陋的嘴脸。
有胆小的土匪几乎快被吓尿,缩到了一起,胆大的土匪看了一眼,呕的一声,回身就想吐。
秦宁擦擦剑,淡定的收起来。“现在,还有人不想去吗?”
土匪们无语,杀神,杀神啊,这女的哪来的。都这样了还有人不去吗。
秦宁给了石敢当一个眼神,让他带着他们去。
石敢当呆住,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脖子,他觉得很硬,将军这得多大力气,能把头一下子削下来,他摇摇头,领命走了。
这群土匪乖顺的很,别说除血了,吃屎都行,他们都愿意干,这启宁将军就是个疯子,在他身边早晚死。
石敢当他们领着一群土匪,浩浩荡荡地走了,运期曜小心躲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秦将军,”他捂着鼻子“不知您打算什么时候走。是想留在这里做土匪吗?”
秦宁白他一眼“再等等”
不远处涂皓他们已经过来了,一行人还没走近,隔了几米就扑哧跪下“谢将军,谢将军。”
秦宁看着他们,他们有的带出了自己的姐妹同胞,有人身边则是空空的,被带出来的女子,虽妆容精致,可那张脸已经凹陷下去,明明看起来还是双十的年纪,竟显露出了苦相,老相。她上前扶,“快起来,”她道“你们受苦了,我们来晚了……”
那些女子啊啊的发出声音,秦宁正好奇,她们怎么不说话,涂皓开口道“我姐姐他们的舌头,都被割下去了。”
被割下去了!
被割下去了!
秦宁深吸一口气,直恨自己让辛淮死的太容易了些。
那些女子不肯起身,一直磕头,眼泪顺着脸颊源源不断的流下来。她们没说话,却已经诉说出这几年的沧桑艰辛,北境霜雪多,可她们仿佛一年四季都在霜雪里,历尽苦难。
秦宁一个接一个的扶起来,她问:“那你们现在要如何,要回家吗?”
“家?”涂皓摇头,“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家,但总是要回去看看的。”
“好……好”秦宁道:“这宅子里的金银,你们想拿多少拿多少,回家便是,以后好好生活,时间还长……”
“多谢将军,”男人们又跪下“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涂皓挤出一个笑容:“秦将军,您真是好将军。”
秦宁道:“不必再跪了,快都起来吧。”她拍拍涂皓:“我也要赶路了。”
“将军这是要去哪里?”
“文昌,南边济州,收复勰州失土。”
秦宁望着远方,“路还长,需得快马加鞭才能赶到。”
涂皓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记住了将军,你说的我记住了,我们后会有期!”
他做了个礼,带着大家去收拾。
秦宁看向运期曜:“我们也走吧,运期大人,耽搁太久了。”
运期曜道:“没想到秦大人还会放过匪人,我以为您会都杀了。”
秦宁道:“您不是说过。良善之人被逼无奈,其心仍善。”
“何时天下尽是良善人,一轮明月照江山。”
她眺望远方,入目尽是白茫一片,运期曜看向她,突然觉得自己仿佛也是在眺望,她是洒脱的,自由的,善恶分明的,她是张扬的随意的,却又是细腻的会为平凡感动的人,会真正的为民,为他人着想的,她是高位者,又同时是会切身的躺在底层的人,是天生的上位者,她是真挚的,是坦荡而明亮的,如她所说,她不是灼人的太阳,是真正的素净柔和,但又不可忽视的明月,她的情感,富有冲击力,却不令人疼痛,这是运期曜第一次正视秦宁,他低头笑笑,也许,大政的运真的会因为身边女子改变,她就是春风,吹过北境的疆土,万物复苏,生机重现,沈衍啊沈衍,你意外挑中的状元郎,也许有一天会成为你的光环。
“秦将军,”运期曜轻声开口,“江山不平,明月不映,秦将军是栋梁,终有一日,会得偿所愿,天下尽良善。”
站在雪的女子,目光里倒映着夕阳,鼻尖红红的,满目希冀,她身边的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她的目光变得柔和,不再抗拒,他二人仿佛多年的好友,在经历过生死之后,淡然相处在一起。
“也许吧,”秦宁笑笑。“我们启程吧。”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