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面五十骑兵,是整个文昌城里挑出来的最威猛善战的士兵,他们个个身强体壮人高马大,可是看见面前女子,都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逼人,那股威压让人如置身冰天雪地。她目光锐利一一扫过来,“抬起头来。”
众士兵只觉得身体一松,终于能喘上来气,这才抬头看向秦宁,那女子笑的灿烂:“无需担心,本将军保证,你们今日怎么出的城门,便会怎么回来,完完整整,毫发无损。”她扫视一圈:“半月以来文昌被勰族人折磨的人去楼空,你们的同胞血染沙场,你们的主帅被折辱斩断双腿,你们甘心吗?”
公明月眼中含泪:“不甘心!”
“不甘心!我们不甘心!”
“我们此行,为的是文昌所有死去的英魂!你们可知今天是勰族的什么节日!是他们的庆归节!他们杀死,摧残我们的战友兄弟,此时却在帐中庆祝!这种屈辱,我们能忍吗?”
她立于马上,声音遥遥的传开,那声音铿锵有力,直击人心。
“不能!”
“我们早就忍够了!”
“娘的!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少女背脊单薄瘦弱,散发出来的力量却重逾千斤,她只要立在那里,仿佛就成了将士们的主心骨。将士们沸腾起来,多日积压的情绪终于在这一日要宣泄出来,一时间马鸣不断,好像连马儿都知道要出征。
秦宁扬鞭:“开城门!”
城门被打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她振剑,那清脆的声响响彻云霄,如同凤鸣一般,直击长空。她率先驾马,那马在她身下立起,马蹄如鸣雷,发鬃如烈火。奔腾起来,风姿绰约,威武不凡。
众马着地,蹄声如鼓,留下尘烟一片。
有二人站在城墙之上,一黑一白,负手而立。遥望着那黑衣女子离去,天空忽然有闪电降下,一道天光横劈夜幕,如同刀光乍现,却无雨落下。奇人降世,天生异相。
勰族帐中,冉纳和冉建推搡着,喝的酩酊大醉,屋内满是浊气,冉纳摇摇晃晃走过来,端着酒碗,“殿下,”他打了个嗝,臭气熏天,“我敬您。”
楚从容举起酒碗,与他碰撞了一下,发出叮地一声,冉纳得意的一饮而尽,楚从容面上微笑着,动作迅速将酒尽数倒了。帐内女子咿呀咿呀吵得他心烦,他找了个借口出帐,掸了掸自己衣衫,眼里满是不耐,“一群蠢货,也配给本皇子敬酒。”他身后随从忙道:“殿下,奴才带了干净的衣服,请殿下移步。”
“不用。”楚从容满脸厌恶,“跟这种蠢的如猪的人喝酒是我的耻辱,直接回去。”
那奴才躬身应是,走了几步,天空一道闪电劈下,如同刀刃割裂绸缎,奴才惊愕的啊了一声,楚从容微微皱眉,他往远处望去,这文昌城上的灯,怎么好像比以往更亮些?难不成秦宁已至?他摇摇头,笑自己多想,怎么可能,这才半月而已,就算她披星戴月也不会这个时候到。
冉纳脚步不稳的出来,看楚从容立在外面,一只大手就要搭上来,“殿下……如此闲情雅致,在外面赏……嗝……景呢?”
楚从容侧身躲开他,看着他满脸流油肥头大耳的模样,嫌恶的想吐,他一双狐狸眼睛难得的闪过怒意:“滚。”
冉纳一震,退了几步,心想着怎么又惹这活爹生气了,忙道歉道:“是是是,我这就滚,殿下。”
楚从容看着一道闪电过后,蒙上红光的天色,心下不安。
“你可留了人守卫?”
“什么守卫?那是什么?嗝……”冉纳一个嗝上来,便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他捂住嘴,“今日全军畅饮!都喝!”
他趔趄着找地方吐了。
楚从容看他那样,气不过从后面踢了他一脚,踢的他往前一趴,肥腻的身体顺势一滚,倒立着“嗷”的一声吐出来,吐了自己一头一脸。
楚从容闭上眼,又骂了一句“蠢货。”扬长而去。
冉纳脖子杵地,大喊:“人呢?人呢?本王起不来了!”
可是哪有人理他?士兵们喝的两腮通红,将军们更是已经不省人事。他杵在地里,半天把头从裤裆里伸出来。
秦宁就在这时候摸进来,她带着人隐在暗处,细细看去,门口只有两个守卫在抱怨,一人道“凭什么只有咱们不能喝酒?”
“抓阄抓到了就认命,你都抱怨一晚上了,别抱怨了。”
“为什么非要有人站岗?今日风平浪静,我们守什么?守着空气吗?”
他话音刚落,一人骑马而来,她策马飞跃,马上扬剑一挥,那人头颅滚滚落地,马上女子声音明媚:“应当是防我吧。”
她在另一人身上抹了抹剑,擦掉上面血迹,那人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面前女子如同罗刹降临,他双腿止不住的抖起来,胯下哗啦啦流下一滩水渍,他低头看看,方才还好好跟他说话的同伴,此时依旧站立在他身侧,只是原本好好的脖子,此时滋滋的向外流血,红的白的脑浆散了一地,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他想吐,可是面前女子神似鬼魅,用剑在自己身上刮了刮,他腿一软,坐在了自己尿里。
真不禁吓,秦宁想“喂,想死吗?”
她挤出来一个十分和蔼的笑容,“不想死就带路。”
她骑在马上,低头对着他龇出一排白牙,黑衣白牙,形同无常,那守卫脑袋一转,晕了。
秦宁回过头:“我很吓人吗?”
身后五十人无不被惊愕住,平心而论,就算是他们这种强壮的男子,也无法做到薄刃取头,他们点点头,第一次对秦宁的身法达到了一致的认知——恐怖如斯。
零散的几个守卫听见声音感觉不对,都凑过来,只见一女子负手执刃,目光冰冷孤傲,她身后五十人,肃穆整齐,那刀尖亮闪一片,透出淡淡的寒意。
一人反应过来,他刚要喊人,秦宁横剑一拍,拍的他胸口一震,一口血吐出来。马上女将军喝了一声:“杀!”
五十人,五十骑,一瞬间同时冲出,马蹄如铁,踏断地上人的脊梁,秦宁随手拎了一个人夺了他弓箭,她真气运转,箭身燃烧起熊熊火焰,她瞄准主帐,火箭冲出,落下瞬间,便是火光冲天焮天烁地,白色的帐子燃起来,烟尘味混合着热浪直冲云霄,帐中人慌不择路的跑出来,有人醉死在里面,被烧起来才清醒,身上已经被烈火席卷,痛苦的滚在地上哀嚎。
秦宁连砍数人,大多都是喝的酩酊大醉的士兵,神志不清也要上前来送命。
“你是何人?胆敢闯我勰族大营?”
有两人站在一起,模样相似,公明月恨道:“那便是冉纳和冉建!”
他二人虽喝的多,但是毕竟有内功在身,清醒的速度也比旁人快些。
冉纳执一对金刚锤,开口问道。
“哦~”秦宁笑了,正愁找不到人,还自己送上门来,她身子一跃,只一条腿倒挂在马上,策马冲向二人,冉纳金刚锤重重挥来,秦宁一个翻身又坐到马上,提马从他头上跃过,精巧避过那一对金刚锤,而后她又钻至马腹下,动作一气呵成,绕过金刚锤剑尖直指冉纳眉心!冉建见状不好,大刀挥向马腿,竟欲斩断秦宁坐骑!秦宁冷哼一声,倒立而下,扬剑迎上他这一刀,她真气运出,剑坚铮铮,一剑挟冰携魄,竟生生将他的刀刃凝霜,那霜顺着刀迅速向下,直至冉建虎口处,寒气入体,他只觉得内力一滞似乎被冻住,他慌忙想退,可动作迟缓,秦宁飞身一周绕至他后身,一掌击下,竟生生震断了他手中大刀,那一掌打的他经脉寸断。他一口血还没来得及吐,秦宁便拎着他衣领上马。
“弟弟!”冉纳手持金刚锤,足尖点地过来,金刚锤未至,那股浑厚之风战至,秦宁执弓,却未瞄准他,弓上淬火,在暗夜中绚烂绽开,她勾唇一笑,冉纳下意识看过去,箭出如炬破空直取粮仓!匆忙之下落地,冉建在秦宁马上已经动弹不得,士兵们歪歪扭扭,粮仓处火光万丈,他一时间怔在原地不知何去何从。
“冉王,粮仓着火了!”一个小兵慌张的跑过来。
冉纳孤独的立在地上,闻言反应过来,一巴掌抽上去:“着火了找我干什么!还不快去灭火!”
“冉纳,你自立为王,也不起个好听的封号。”马上女子笑眼弯弯嘲讽道。
“秦宁?”
“区区不才,正是在下。”秦宁十分有礼貌的躬身做礼,看着火光四射的粮仓,假意担心道:“冉大人不急吗?若不再去,被烧光了可如何是好?”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他冷道。
秦宁看他这样子,似乎很不服气,她随手扇了冉建两个嘴巴子,噼里啪啦打的他又吐了一口血。
“你!……”
“我,秦宁,今日是来告诉你,”天光初亮,火光滚滚映出女子面容,年轻精致,尊贵冷然,又张扬嚣张,“我大政并非无人,也并非人人可欺,尔等勰族,辱我国人,欺我国土,此仇必报。”她看着他:“而这,只是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