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宁皱眉:“那他不喜欢女子喜欢男的?”
“你想哪去了?”陵之有些无语,“你一个大政的将军脑子里为什么奇奇怪怪的?”
“那居正什么不和女子接触?”
“这居和老大人信佛,居正到了年岁要成亲,他便去寺庙里找人算了一卦,这卦不算还好,一算居正就是再想成亲,居和老大人也不会让他成亲了。卦象据说凶险非常,那老和尚打卦说居正命里有一桃花劫,而立之年之前不要成亲便可度过此劫,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千里迢迢来了济州上任,他当时在京中已经定了亲,算了卦后居和大人想尽办法要了断了这门亲事,于是便说居正要远赴济州上任,居正这才离京。”
“他喜欢上你我大概也知道缘由,你相对其他女子活泼主动,而且他身边没有女子太多年了,就算之前在京中,那些女子端庄有礼跟他相处也是平淡如水,你突然出现截然不同,他对你动心也是情理之中。”
“原来如此……”
“你问我这个干什么?你也对居正有意?”
陵之道:“我这个老弟脾气好的没话说,人又聪明认学,踏踏实实。”
“哦。”
“你哦什么,哥跟你说……”
陵之话到一半突然从桌子上滑下来,秦宁疑惑:“你去哪?”
陵之做了个嘘的手势,他静默片刻,指了指屋顶。
秦宁朝屋顶看去。
陵之轻触点地足尖借力秦宁面前桌案一步跃起,臂刀轻甩竟伸出了足有他手臂那么长的阔刃。刀上宝石由红变为蓝色光芒静谧暗藏杀机。
秦宁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那把宽刀倒映着烛光一闪而过,下一秒陵之身形已出。
他半空中一转身体刀尖直插向屋顶!
臂刀穿透瓦片,灰尘碎瓦哗啦啦的掉下来,屋顶被他生生刺出一个洞!
陵之刚要一头扎进洞里,下一刻他的臂刀被一把剑格挡住,一人身穿白衣从洞口落,两人武器交接发出脆生。
那人持剑目光转过落在秦宁身上。
秦宁眼睛一亮:“运期,你来了。”
秦宁出声,运期曜收剑。
陵之臂刀横在他面前分毫不让:“你是谁?”
“他是济州巡抚使。运期曜。”
运期曜还没说话,居正已经推开门站在门口,他躬身一拜:“运期大人,好久不见。”
陵之走到居正身后,居正微笑:“陵之哥,不必紧张,我与他是旧相识。”
陵之冷哼一声“小小大政朝堂竟然人才倍出。”
“陵之先生,久仰。”运期曜淡笑。
陵之挥了挥手臂,臂刀收回,那宝石变为黑色缀在衣袖上。
“我就觉得上面有人,果然,哥的敏锐性,无人能比。”
他得意的挑眉。
……
居正和运期曜两人一个负手立在门前,一个从他身前路过,走向秦宁。没人理他。
秦宁看陵之尴尬的立在那里,露出的半个眼睛小狗似的到处看等人理他,突然觉得他有点儿可怜。
“那是自然,陵之先生耳聪目明,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诶运期你干嘛?”
运期曜蹲在她面前,轻轻脱下她的靴子,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他微微皱眉,秦宁有些不好意思的往回收了收,“一点儿小伤不碍事儿。”
陵之用胳膊撞了居正一下:“让你请的郎中呢?”
居正张了张嘴,运期曜眼皮都没抬一下接道:“不必请了。”
他要把秦宁的袜子拽下来,可血肉和袜子连在一起一扯便引得秦宁身体轻轻颤栗。
看这样子,怕是脚后血肉被勾子勾穿了。
居正上前也想看看,运期曜突然一个起身,逼得他后退两步。
“居大人,看秦将军伤势,今晚应当动不了了,可否借你住处一晚?若有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他轻轻笑着请求,礼数周全面色温和,可居正偏偏在他眼里看出了怒意和不耐,他在愤怒什么?愤怒秦宁在他府里受了伤?可是他又以什么立场愤怒?是朋友吗?还是他们是什么别的关系?
居正回之一笑,目光迎上他,不退不让。
“我本就担心灵均,她在我这里休息最好不过,何来叨扰之说?我就在偏殿休息,也好照拂她。”
运期曜挑眉:“秦将军住在这里,若是你在偏殿,怕是不太妥当吧。”
“有什么不妥?我觉得运期大人在这里才是不妥,我与灵均商定,她在我府中这几日,为了查出偷运军储之人她暂时扮演我将要娶进门的妻子,运期大人若是留在这里怕是惹人生疑,下官也不怕大人怪罪,但是一切以济州文昌城优先,还请大人以大局为重。”
居正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毫无错处。
秦宁抬着头看着两人剑拔弩张,咽了口口水,陵之好整以暇的抱胸倚在一边。
运期曜低头一笑:“大人也说了是扮演,此事一完,大人莫要忘了,她不是灵均,是大政启宁将军秦宁,你们住在一处以后让知情人如何猜想她,她身为女子大人可替她想过?”
居正闻言沉默,运期曜刚要接着说,秦宁突然道“那个,我觉得没什么,就这么睡挺好,运期你要不先撤,你在这里的确有所影响,你先找地方住两日,等过几天居正这边发放物资我们再一同跟踪如何?”
居正眼睛一亮,他看向秦宁,淡定自持的眸子里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运期曜转头,秦宁眨眨眼,她这也是为了大局考虑,运期曜在这里的确说不清这没毛病,居正说的对,至于她受不受影响倒是无所谓,她自己也不太在意这些。
“秦将军说的是,那便听将军的。”
运期曜嘴角含了几分讥诮自嘲,他好像又恢复到了最初相见之时的拒人千里之外。
秦宁皱眉,运期曜道:“在下告辞。”
“运期大人慢走。”
居正躬身。
运期曜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放在桌上,秦宁好奇的往前探了探,那瓶药被居正收在手里。
居正目光落在瓶上,微微一怔。
再抬眼时,运期曜早就从屋顶空处走远了。
手中的药瓶静静地躺在居正手里,那瓶子琉璃制成却意外的质朴,运期家世代为将,这是他们家的独门密药,传闻化腐生肌再深的伤疤三日之内也能愈合。这种药,运期家是决不允许外人拿到的,其配方所用药材不仅金贵,更是难遇难求,非悬崖绝壁不生,非人迹罕至难遇。
但是这个瓶子现在就在自己手里,是给秦宁的,运期曜对秦宁很不一般。
“什么药?给我看看。”
居正俯身一把抱起秦宁,她惊的“咦”了一声,男子的手微凉扣在他腰上,那气息却是温热的。
陵之勾唇,悄悄出去关上了门。
“居大人,你这……”
“你不是走不了吗?”居正把她放在床上。
秦宁吸了吸鼻子,她也不是走不了,这点儿伤对她来说简直是轻松忍耐。
“现在也没有人,居大人不必再演了,还是快回去休息吧。”
“你觉得我在演?”
他坐在她脚边,不知从何处寻来了一个精致小剪,帮她剪开被血粘住的袜子。
秦宁往回收了收脚,被他一把拉住小腿。
这种举动已经是十分的无礼和暧昧。
两人都愣住。
袜子被剪开一半,露出她嫩白的脚趾,手心下的小腿一把便能握住。少女眸光没有了白日的娇羞,只剩下抗拒,她在抗拒他的接近。
居正黯然松开手,秦宁随手扯糊在伤口上的袜子,又带下来一块皮肉。她面色不动,拿过运期曜手中的药自己洒上去。
药性太强灼得伤口又痒又痛,火辣辣的刺激着她的脚踝处。秦宁额头上渗出了汗,看着自己受伤的地方,妈的不会留疤吧,她最讨厌留疤。
“疼吗?”
“当然疼。”秦宁回他:“居大人,你别忘了,我是将军。不是养在闺中的娇弱女子,就算疼我也可以忍。”
她又扯掉另一边的袜子,浓重的血腥味一时萦绕在两人周边不退。
“我没在演。”
居正突然开口:“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什么?”秦宁涂好了药,把瓶子收在自己怀里。
“我们认识不到一日,你说你喜欢我也太过唐突了,居大人。”
“所有。”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他从小到大,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只凭感觉,无需第二眼再去细看,东西是这样,人也是。他分辨得出东西的好坏,也分得清朋友的优劣,他从小就被教着识人辨人,在这个过程中不仅能看出人性,更直观的是自己喜不喜欢。他知道,从见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他喜欢她,她那双眼睛,薄雾后面是倔强的鲜活,是葱茸的绿意,是五光十色的更是生机勃勃的,那样的灵动又充满活力,让他一眼欢喜。
秦宁一时滞住,她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没人这么面对面的坚定说过喜欢她,她一时紧张无措心乱如麻。
居正的眼神坚定,眸光幽深满眼是她的倒影。她突然发现,他是真的喜欢她,她之前一直纠结原因,如今又释然,陵之说的对,一眼有情也许从来都不需要原因,那她呢,她又喜欢居正吗?
她不知道,她这人太以貌取人了,居正模样端正她确实喜欢,但是她究竟喜不喜欢这个人?
她不知道。一天太短了,她觉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