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复礼你是傻逼吧!放开我!”
我在夜晚繁华的街道上扯着我亲哥的西装撒泼打滚,对他动手动脚,还骂了一堆脏话,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因为他打搅了我单身24年来第一次相亲。
并且毁得很彻底。
一番扭打之下,其实是我哥单方面压制我发疯,我精心化的妆花了,盘起的头发散了一半,红裙上溅了不少泥点子,因为高跟鞋鞋跟又细又高,我不得不踉跄好几步。
前面被我拖住的男人停下脚步,下一秒我因为他忽然把我打横抱起而忽略他微不可闻的叹气声。
“一一,你乖一点。”
二十七岁的男人就这样把我抱进他宾利的副驾驶,倾下身子为我扣上安全带。
我看着他依然英俊的脸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公司事务繁忙而长出青涩的胡茬,还有金丝眼镜也遮不住的疲惫。毕竟周氏生意做的很大,几代传下来的生意越做越大,我哥可是扛了不小的压力。
“可是哥,你总得放过我。”我故作委屈的抬头用饱含泪水的眼睛勾着他。
他又叹了一口气。
毕竟是爸妈安排的相亲,这男的家世不错,学历也高,长相也人模狗样的,不过182的身高比起我哥的188还是差了点。
我俩聊的很起兴,杯里的酒都续了好几次了,毕竟准备谈一场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正准备细聊结婚事宜,我哥铁青个脸丧的像老婆和别人跑了似的冲进店里,揪准了我和他准备亲个嘴的时候,冲上来扣住我手腕就把我拉跑。
那男的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站起来拦他,又被我哥无情一脚踹回去,并且收到一句附赠的警告,语气阴森森的:“离我妹远点。”
我旱了24年,身边的男人不是我哥就是我爸,这下鸭子快到手了,结果我哥这二逼一掺和,眼睁睁看着他飞了,不气就不是个真女人。
但我也不是不知道我哥不容易。
毕竟我妈在我和我哥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最喜欢挂在嘴边的话就是:一一啊,你哥不容易。
具体哪里不容易呢?
我爸我妈是奉子成婚,奉的那个子呢就是我哥。那时候他俩在国外留学,除了一肚子知识,几乎穷的什么都没有,我爸的爸也就是我爷爷有一堆儿子,那时候他刚好快挂了,我爸原本没打算争遗产,除了这么一档子事,他想想,还是要为怀孕的女朋友和她腹中的胎儿谋一条出路。
于是呢他就“顺利”的坐上董事长的位子,前提是忽略他和兄弟姐妹们明争暗斗的血雨腥风的过程。
最后他的手足们死的死,残的残。
爸爸从来不愿意多提那段往事,直到他酒后失态轻飘飘道出了事实。
一向威严不苟言笑的爸爸握着酒瓶哭的喘不上气,忏悔着自己当年心狠手辣的罪行,我哥在旁边冷眼旁观,似乎并不意外父亲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我蜷缩在角落。
“周寂,过来。”
我很乖巧的听从他的召唤扑进他单薄的怀里。但是对于我来说,那里就是最让我安心的地方。
爸爸妈妈总喜欢偏心我一点,我可以不听话不懂事,可以向他们撒娇耍赖,可以露出被偏袒才养成的娇憨。
但是我哥不可以。他必须做最优秀的标杆,什么都得做到极致,严苛的要求和过分的束缚从来都是为他准备的。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躺在爸妈身边听他们的逗趣打闹,他在一边沉默,既插不上嘴也不想插嘴。
相亲被搅黄的第二天,我在我哥的床上醒来,俨然一副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死相。
我一脸懵的看向旁边被我一套大动作震得悠悠转醒的周复礼,就开始疯狂输出:“我操,你该不会真的有什么病吧哥?把你同父同母的亲妹带上床?还是说看了你妹那么多年发现自己对别的女人硬不起来了……”
正准备深入吐槽一下我哥,他可能是被我舌灿莲花、口若悬河、妙语连珠的阵仗吓唬住了,脸色像自动调节色彩的屏幕一样变了几变,从铁青变得煞白再到溢出的红晕再到铁青。
在我在内心吐槽他二十七岁大龄纯情少男时,他终于恢复运筹帷幄的淡定,大手用力揉了揉我乱糟糟的头发,既大方又充分的表明他十佳好哥哥的立场:“一一长大了,会开哥哥的玩笑了。”
玩笑?我看他在开玩笑。
故意加重的“哥哥”二字,也不知道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我看着他故作镇定的翻身下床:“饿吗?我去给你烧早饭。”
他在饭桌上还是很努力地解释客房堆了东西睡不了人,沙发太窄了怕我半夜不安分把屁股摔裂了,最后绞尽脑汁才选择让我和他睡一块。
呸,死变态。
看在他做了我最爱吃的蛋饼、锅贴、葱油牛肉饼、蟹黄包、凉拌莴苣、进口车厘子、法棍、牛奶、水煮干丝的份上就勉强原谅他吧。
毕竟我是人美心善的周大小姐,绝对不是因为早饭太好吃了。
晚上妈妈发消息告诉我周复礼明天过生日,晚上办桌酒宴为他庆祝生日。我刚想义正词严的拒绝,老妈一个夺命连环call就打过来了:“周寂,你哥不容易,你明天不许不来,一家人多久没聚过了?别老是没心没肺的让你哥操心,家里给你安排的相亲记得去,我挑的那些男的家世学历外貌都是一等一的出挑,也有能力照顾好你……”
好一顿噼里啪啦密密麻麻的鞭炮,愣是一句嘴没让我插上,直接打断我施法。
啧,周复礼生日?谁在乎?反正不关我事。
话是这样说,我确实也这样做了。
办一桌酒宴确实没请什么人,就我和我爸妈一家三口,还有周复礼。
普通的家宴而已,可是爸妈和周复礼都穿的很正式,只有我大背心子大裤衩,脚上蹬一双大拖鞋子,在周复礼口中就是活脱脱不入流的小痞子打扮。
但我关心的只是他们站在一起像一家人,而我却像一个被踢出去的局外人。
这个想法让我越来越委屈,连周复礼装模作样地来揽我肩膀时我都懒得装一下,直接肩膀一扭将他的手甩开,抱着胳膊撅着嘴,气鼓鼓的。
“滚,你滚!”
我抬手指着宴厅的大门,浑然不觉自己颐指气使的样子有多么令人伤心。
他没吭声,手又捏捏我的脸蛋子,大概是怕我又用爪子挠他,很快就把手松开了。
我爸眼睛快冒火了:“一一,怎么和你哥说话呢?”
这种力度的威胁对我来说如同放屁毫无用处。我一个大跳扑进我妈怀里,红着眼睛泫然欲泣:“妈妈,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说过会一直爱我,包容我的,你现在是不是嫌弃我……”
我妈的态度瞬间软了下来,她的脾气就像非牛顿流体一样,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她替我擦掉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像哄小孩一样:“一一乖,妈妈爱你,我们先吃饭好不好?”
一顿饭氛围古怪,爸妈一直在找话题活跃气氛,我和我哥一个赛一个的沉默,恨不得把头埋进饭里。
我妈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想出一个话题,准备大展拳脚好好掰扯一下:“一一啊,多体谅你哥哥,连你的小名都是你哥给你起的,他很爱你。”
一一,唯一的一。
我是我哥的唯一。
白兰地度数很高,我哥拦我我没睬他,仰头一灌就是一整瓶。
饭后我爸妈无情的把我扔给我哥,说让我哥带我醒醒酒,潜台词就是好好管教一下我,别打扰他俩过甜蜜的二人世界。
今天我开的是我哥送的红色超跑,很漂亮,开在路上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个,就像我哥一样。
我打开后备箱,掏出一束花和一个盒子扔进我哥怀里,言简意赅:“生日快乐。”
“特地给我买的生日礼物?”
我看着礼盒上我昨晚亲手扎的红丝绒蝴蝶结,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眼神乱瞟道:“没,路上捡的。”
看着我哥感动的眼神,他好像下一秒就要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
盒子里是一把定制的网球拍。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打网球?”
我再次摸了摸鼻子:“猜的。”
我哥笑了,我生气了。
其实不是我特地去打听他的喜好的,只是好久之前,一个想接近他的女的告诉我的,那女的想做我嫂子,于是从侧面切入想先和我搞好关系。我一听就不乐意了,你也不瞅瞅自己几斤几两,竟然想抢走我哥。
我发挥我胡搅蛮缠无理取闹的天赋,顺利赶走那个女的,并且得知我哥喜欢打网球。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酒喝多了,老脸正烫着,凉意忽然袭来,夹杂着热气和男人克制的喘息,我晕头转向,感受到警告的讯息,正准备撒丫子跑路就被更大的力气压制住。
周复礼揽着我的肩慢慢拉近我和他的距离,我们唇瓣相贴又若离若即。最后他还是没加重这个吻,嘴唇错开,他把下巴搁在我的肩上。
其实酒劲上头的时候我也还算清醒,完全可以推开他,但是我没有,不是鬼使神差,不是装聋作哑,只不过是周复礼做了我一直想对他做的事情。
我们都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