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他们又和言诺班撞到了一起。
于洋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颜诺，翻了翻白眼，拿过身边男生的篮球，跟他一起朝篮球场走去。
颜诺气急败坏的问陆燃：“他躲我。”
陆燃看了看于洋，问颜诺：“你们关系很差？”
颜诺无奈道：“本来很好的，但后来不好了。”
没等陆燃继续问，颜诺又说：“因为我跟他好兄弟在一起后又分手了，他好兄弟就去了国外，他觉得是我始乱终弃，就讨厌我。”
陆燃：“……”
颜诺愤愤不平道：“明明是那二货甩了我，我才是受害者好吗？”
陆燃无奈道：“你别那么大声。”
陆燃在A城出生，8岁之前，颜诺是他记忆里唯一的朋友，8岁后跟家里人去了北京，虽然不常见面，但是偶尔回来，颜诺依旧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像这样隐私的事情，他也毫不避讳的当众告诉了他。
“哦，我生气嘛。”颜诺委屈道，接着斜眼看他，“你还说我呢，你还不是到处跟人说你喜欢男生。”
陆燃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是喜欢男生。”
颜诺：“……不愧是我兄弟，取向都一样。”
“哎对了，我听我妈说，你妈妈也要回来，是真的吗？”颜诺的思维一向跳脱得很。
陆燃朝于洋看过去：“是吧！”
“好兄弟，你是不是跟你妈妈吵架了？”
篮球场上，于洋跟颜诺班上的一个男生撞到了一起，于洋倒在地上，对方立即停下，把他拉了起来，不知道说了什么，于洋笑了起来。
阳光下，很鲜活的笑。
“今天我生日。”下课往回走的时候，颜诺突然说道，“放学一起去吃饭吧！”
陆燃点点头：“好啊！”
于洋在一边接电话。
羽绒服和校服外套被他丢在一旁的草地上，就穿了件毛衣。
头发被汗水打湿了，粘在额头上。
颜诺看到了草地上的水管，起了坏心思。
陆燃反应过来后已经来不及。
颜诺把水管塞进于洋的衣领里，然后打开了水管。
于洋浑身湿透，抓起水管用水去滋颜诺，颜诺躲在陆燃身后朝他龇牙咧嘴。
于洋有所顾忌，扔了水管去打他。
陆燃一手拉一个，将他们分开。
“于洋乖，听话别打了。”陆燃将于洋抱住，安抚后又将颜诺推开，“你先回去，晚点我去你家找你。”
颜诺：“他是你什么人，你居然护着他。”
于洋的怒火刚平息，顿时将陆燃推开：“你再嘴欠一个试试。”
体育老师刚想下班回家，又被喊了回来，十分头痛，上前将他们一人踹了一脚后，要求一人写两千字检讨明天交上来。
老师刚走，于洋又要朝颜诺扑过来，被陆燃抱住。
“好了，我带你去换衣服，不然会感冒。”
于洋这才感觉到冷。
他冲着颜诺比了个中指，颜诺朝他比了个爱心。
陆燃让司机送了套自己的衣服过来，于洋坐在后座，毫不避讳的将上衣全部脱了，然后换上陆燃的衣服。
陆燃坐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于洋穿好后，转过身来，觉得陆燃的眼神有些奇怪，但他也没多想。
“衣服谢了，明天给你。”
“不用那么急。”
于洋点点头，准备开车门下车。
陆燃拉住他的手：“别下去了，送你回家。”
于洋：“我不回去。”
陆燃看着他，手还没松开：“你要去哪儿？”
“陆燃同学。”于洋说道，脸上是疏离的笑，“私事不用管那么多吧！”
陆燃愣了愣，没说话。
微抿着的嘴唇，看起来有些难过。
于洋无奈的叹口气：“去打工，给自己赚学费和生活费……别这样看着我少爷，可以松手了吗？”
“走了啊！”于洋拉开车门，边走边朝陆燃挥了挥手。
冬日道路两旁的树木只剩下树干，路上的积雪早上来还要厚厚一层，这个时候已经被清理干净，学生三五成群的走过，清一色的红黑色校服。
于洋走在人群里，背着双肩包，双手插进上衣口袋里，一个女生过来跟他说话，他侧过脸来，很认真的听。
风将他额前的碎发吹起，白皙饱满的额头下，一双眼，清透明亮，里面满是笑意。
今天的酒特别难喝，又辣又苦。
于洋被几个姐姐灌了几倍，借故去厕所，吐了半天。
新找的这个陪酒工作，工作时间不长，也不累，钱也多，唯一的不好的就是要陪客人喝酒。
男的女的都有。
今天是陪一个40多的女人。
她说他长的很像他死去的丈夫。
于洋上岗之前被教育要好好听话，他最擅长的就是听话。
要他喝他就喝。
但是女人好像仍不满意。
于洋不太明白，领班在一边使眼色，最后在女人发作之前，把他换了下去。
他在厕所里吐的昏天黑地。
就在他摇晃着身子要站起来的时候，一只手，从身后将他拖住。
然后他跌倒进一个怀抱里。
他回头，看到了陆燃。
“你……”于洋从来没想到会在学校之外碰到同学，毕竟这种地方，一般学生不会来。
陆燃什么都没说，架着他朝外走。
于洋想挣脱，但浑身都使不上一点力。
门外站着颜诺，双手环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于洋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颜诺说：“我跟经理说了，你不舒服，今天可以提前走。”
于洋猜到自己刚刚陪酒的场景被他们看到了，没觉得有什么，反正他做什么都跟任何人没关系。
他们把他带到了一个没人的包厢里。
里面暖气开的很足，不通风，于洋感觉很难受。
但他仍旧是什么都没说，仰头靠在椅背上，满脸苍白。
陆燃从桌上拿起一瓶水，拧开盖子递给他。
于洋喝了点感觉好受多了，人也清醒了一些。
颜诺坐在他们对面，看着他，说：“这个俱乐部是我家的，我今天带陆燃过来是因为……”
“不用解释。”于洋冷冷的打断他，“你们做什么跟我没关系，我做什么，也不关你们任何事。”
颜诺被他气笑了：“稀罕管你！”说着起身就走。
几步后又回头，去拉陆燃：“走走，别管他，天生倔种。”
陆燃坐着没动，对颜诺说道：“你先过去，我晚点再来。”
颜诺于是一个人走了出去。
“今天颜诺生日。”陆燃看着于洋，慢慢的说道，“他妈妈让我们先过来这里，再一起去饭店，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你。”
于洋闭着眼睛没说话。
陆燃叹口气：“我们不会说出去，就跟你刚刚说的那样，这其实没什么。”
于洋靠着椅背，慢慢道：“帮我跟颜诺说声抱歉，刚刚一时上头，说话没轻没重。”
“他不会放在心里。”
于洋沉默很久，突然笑了起来。
陆燃：“于洋……”
“我妈走了，我爸自杀了，我一个人，得想办法活下来。”
陆燃皱眉看着他。
于洋眼睛睁开着，淡淡的看着前方：“我现在一无所有，只有我爸留给我的这一套房子，但是他们也要抢走，要不是我表姐，我连这个房子都守不住。”
“房子不能给他们，给他们了，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里面承载了他这辈子所有美好的记忆，那个时候，他的父母尚在，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这里。
陆燃犹豫片刻，将他抱在怀里。
于洋皱眉将他推开：“我没那么脆弱，你这是把我当女孩了吗？”
说着他起身，嘴里说道：“回去了，明天还有模拟考。”
陆燃：“……”都醉成这样了还惦记着考试。
陆燃起身将他扶住，于洋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
他抬头看着陆燃，眼眶湿润，眼尾通红。
陆燃低头与他对视，他看着于洋的眼睛，无数画面在脑海里翻滚，他再也忍不住，吻住了于洋的嘴唇。
于洋大睁着眼睛，一度忘了呼吸。
陆燃松开他的时候，他还在懵懂中。
脸比刚才更红了。
他愣愣的看着陆燃：“你亲我做什么？”
陆燃轻轻一笑，用手摸了摸他的嘴唇，哑声道：“回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