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解毒

“柳妖刚才拿的珠子就是和尚让你找的?”
“嗯,众念有感应。”花质遥看了眼那间小屋,“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也不好开口讨要。”
流元耸了下肩,道:“走时为小花旦留下妖气,原是担心有异类伤害他,谁承想让同类害了。”他又对着花质一歪头,“你不是给他疗伤了吗?自己白白遭罪,人还没救活。”
对于这位涴尘公子舍己救人的习惯,流元的不满之意表现得愈加明显。
“至少为他减轻了疼痛,至于没有救活……”花质若有所思,或因为来迟,或因为疾患,总归是,“命定罢了。”
屋内灯烛熄灭,门响了。
转过身,雨不闻已关上门,朝他们走来。
花质的唇刚张开些,雨不闻就回了他要问的话:“嗯,人已经去了。”
“他以为我不知他可能仅仅活到十六,还刻意瞒着。我以为导致他命丧的,是我与他……”雨不闻及时止话。
“节哀顺变。”流元到他身边,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无妨。”雨不闻召出折扇,在胸前展开,“我好歹活了千年,经历的生生死死不计其数,早已看惯。”他面向花质,道:“不是还有事相求吗?”
被人家主动提及,花质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你听到了?”
雨不闻合起扇子点了点自己的耳朵,“无他,耳灵。不过,你要它作甚?”
……
待事情讲明,雨不闻手一伸,墨珠再度出现,凭借月光,近距离可见其上刻的白字为戒。
荷囊里的东西开始阵阵发亮。
又听言:“既然你二人没走,就顺便陪我去喝杯,如此我便将这珠子给你。”
无论是安抚悲者,还是有求于人,哪种原因皆不好拒绝,应是从命。
当把戒珠递给花质时,这妖突然临近,低声说:“你瞒得过那些修士,可藏不住我,我闻出来了。瞧你慧性挺高,莫误了自己。”像教育自家孩子一般,面目瞬息严肃,“小孩子家的玩够了就赶紧回去。”
“你们说什么呢?”流元笑问。
嘴角是上扬了,但语气难以完全抑制住不悦。
花质接过戒珠,后退一步,道:“没什么。”
他取下腰间的荷囊,刚打开,佩珠众念倏然飞出,成圆圈铺开,悬于半空,将手中的那颗戒珠吸入其中的一颗黑珠,然后光芒收敛,花质把它重新装进荷囊。
“呦,你这串佛珠倒是个宝物!”雨不闻拿着扇子敲了敲花质肩头,眼睛看站在一旁的流元,转而小声说:“身为长辈还是劝你一句,别让这小子骗了。我看人可准得很。”
“我知道他。”花质回道。
“那就行。”雨不闻将折扇一展,做要走之势,“快跟我喝酒去罢。无常来拿魂了,久生若看到我该舍不得走了,舍不得也没用,我趁早离开的好。”
流元往四周看了看,“无常?哪呢?”
雨不闻已迈动了步子,向后甩手道:“修士终是凡胎,看不见的。”
三人来到暂住的那家客栈,喝到很晚。
说话间得知,雨不闻并不好吃茶,反倒是爱喝酒,但李久生不喜酒气,他才戒掉。
老妖怪大醉,嘴里一直念叨着久生。花质建议他在此处歇一晚,他不听,拎着酒壶走了。
花质自己也被灌得有些迷糊,便没多拦,毕竟是个千年大妖,不会出事。
他双手按着桌子站起,转头看向趴在桌子上流元。
心道,没喝多少就醉成这样,还灌我酒?
本想同流元抱他那样,将人横抱而起,无奈喝了酒的缘故,腿脚不太稳,抱起一点,便作罢。
于是扶着人上了楼梯,送回房。
把人放到床上,再脱去鞋袜,刚扯过被,躺着的人乍然抱头坐起,又来回翻身,似在挣扎,嘴里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就难受。
“怎么了!是不是喝酒喝的?”花质扶住流元的肩膀,好让他不再折腾身体,“我能解酒,我给你解。”
说着,花质就在掌心聚起灵力。
“不用。”流元一手撑着床,一手捂头,咬牙道,“我装的,没喝醉,你回去吧。”
“你告诉我哪里不舒服,我给你治。”
“你快走。”
看他如此煎熬,花质不免心疼,见头痛最为明显,想着先试试再说,又要聚集灵力。
“让你走听见没?”
“走!”
流元连吼两声,很不耐烦。
花质:“……”
着急了?
想这孩子可能是耍酒疯。自己也晕晕乎乎的,还是回屋躺着好,不赖着惹人生气了,便默默收起灵力,识趣地起身往外走去。
咣啷——
房门迎面猛关。
转过身,流元正坐在床上,抬起的手尚未落下。
刚才还撵人走,现在又把门关上。
“你好了?”花质问。
流元没回话,下床直直向他而来。
花质见那双脚还光着,连忙道:“地上凉,你把鞋穿上。”
“让你走,你磨磨蹭蹭的。”声音混着粗气,低沉得可怕。
人已到身前,花质只觉自己双肩被重力按住,后背紧贴着门,再退不得。
又逼近一步。
“流元?”他试探地唤了声。
当再要张口时,一股湿热将其堵住。
“唔!”花质瞬间酒醒。
他下意识要去推开,却反遭钳制,双手被迫举过头顶。
在门板微微作响之中,扭动挣扎的腰被一手环住,细腰隔着衣袍现了形,猛地离开房门,紧紧抵在流元身上,隆起的硬物让他不由打了个激灵。
早就喘不过气,趁有了空间,向后一仰,炙热的唇终于得以清凉。
同时,手上的束缚没了,自然垂落下来,未及反应,头突然被从后面用力按住,强制着他再次与另一双唇相融。
而这次,不再是简单的两唇交流。
他双齿被慢慢撬开,一柔软有力的东西缓缓探入,四处游离,不断蹭着他的味蕾,像是在品尝什么。
花质浑身发软,再加上生平头一次体会这种事,他紧闭双眼,只由得流元任意而为。
腿脚渐渐不稳,还带着红印的两手随便抓住面前仅有的依靠。
沦陷,沉迷。
倏然,嘴里空了,凉气钻入,消散着余热。
花质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沉甸甸的左肩。
昏过去了……
他尚未完全回过神,伸手摸着自己发麻的唇角。
呆愣片刻,恍惚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
羞耻、无颜、难为情,心中种种说不清道不明。
他擦去黏在嘴唇上的湿漉,皱起双眉。
力气怎的突然如此大,竟让人无法反抗。
腰还被搂着,花质小心将那只手拿开,把人拉上床,然后迅速逃离了这间屋子。
回到自己房间,把门一关,才感觉下唇有点疼,坐于镜前一照,原是破了,倒是不打紧,明日便会好。
只是流元为何突然这样?
像着了魔一般。
头痛欲裂、眼底发红、力量剧增……种种症状似从哪里见过。
花质两眼瞬间瞪大:
——是魔毒?!
先前为寻解救暮尊夫妇之法,他翻阅禁书时,曾有了解。
原以为尊主夫妇是中了此毒,后才确定不是。
书上记载,此魔毒名为结怨,中毒者需心有怨气,方可施之,并需增其怨以催化。后面还有写所致结果,却磨损不清了。
与三不善根之毒相似,毒发时会失去心智。不同的是,中毒者会不时发作,却不会异化,只是遭欲望控制,且发作后便无生命危险。
不过发作时间少说也得半个时辰,怎么流元结束的这么快?
花质抿了下唇。
莫非……亲了的缘故?
自己确实有解毒之效。
但不清楚如何给别人解毒,毕竟从未试过。
而且遭欲望控制,就会一心去填满欲望,平日里想要什么便不管不顾地去得到,那方才……
他不敢多想,怕自作多情。
就算流元说过贪他色之类的话,应也只是随口胡言。
于是他强迫自己去想别的。
又是魔毒。
尊主夫妇中了,流元也中了,可魔罗早已被封,这毒从何而来?流元是何时中的?
或留恋唇舌之间的触碰,或担心流元体内的魔毒,花质辗转反侧,迟迟难以入睡。
翌日,花质吃着早饭,一抬头就看见了正下楼的流元,赶紧将头低下。
饶是躲不过,已经让人瞧着了。
流元管小二要了碗面,随后坐在花质身边,笑嘻嘻打招呼:“醒得挺早啊。”
花质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身子往旁边稍微挪动。
小二上来面,流元刚拿起筷子要吃,就见旁边的白衣站起。
“你干嘛去?”他伸手抓住绣有玉兰的衣袖。
“我、我吃饱了。”花质样子扭捏,面目羞红。
“那你等我吃完。”这人拽着不肯撒手,花质只好顺他意思,重新坐下。
流元吃着面条,花质时不时偷瞥一眼,却不说话。
“我怎么感觉你在躲着我似的。”流元一转头,正对上那偷瞥的眼睛。
“……”花质赶紧埋头盯着饭桌,不敢多动。
“还偷看我?”流元放下筷子,转身对着花质,“你今日怎么了?”
“没,我就想问你吃好了没。”
流元冷哼道:“我才吃几口啊就饱,你不愿意说实话拉倒。”说着,便继续吃起面来。
怎么会不知道怎么了?
昨夜发生了那么难堪的事,他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你,可还记得昨夜之事?”花质思虑半晌,还是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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