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真切

他被流元牢牢横抱在怀里,眼看离床越来越近。现在花质直感觉整个人软得厉害,浑身酥麻,根本就懒得挣扎。
后背碰到了床板,刚要稍稍坐起,就被一手按下。
流元已跨到他身上,盯着他看了片刻,又俯身去亲吮他的双唇和脖颈。
“别!”花质制止住要去扯开他胸口衣服的手。
亲就亲了,这几天都习惯了,可流元接下来要做的事,他尚未迈过心中的坎。
流元听话地停下动作,抬眸望着他,蹙眉问:“不可以吗?”
“若我执意要这么做呢?你说过不会怪我的。”
喉咙微微滚动要挤出的“不”字,硬是叫这话憋了回去。
“这就是我要的证明。”眉头不再蹙起,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悚然的凝视,“你不证明,让我如何信你?”
花质别过头,为难道:“我实在不忍心对你下手。”
只闻一声轻笑:“花涴尘,你最好搞清楚,到底是谁对谁下手。”
“?!”花质唰地转回头,难以置信的表情在脸上停留少许后,鬼使神差地说出,“……我、我让你信。”
见身下人闭上了眼,准备去接受一切,流元不受任何阻挡地把那凌乱的领子一扯。
大半个肩膀暴露在他眼底,他年轻气盛的,再加上早就有所肖想,哪里抵得住。
听着耳边隐隐约约的闷哼,他亲得越发用力,急躁地扒开花质挡在胸前的衣服,视线自然也移到胸前。
“……”流元突然滞住。
望着白净胸膛上那抹扎眼的淡粉,他被刺得醒了酒。
他这回看真切了。
真看真切了。
是一朵半开的玉兰花。
是那个人。
是他的——
花哥哥。
天色从亮蓝到昏黄,再到最后的一线昏黄都沉到了周围的山后。
远山近水越来越模糊不清,旁边那片林子的颜色越来越深,虫鸣鸟叫愈发激烈,好像马上就有什么野兽会从里面冲出来。
树丛里不时掠出的鸟群,总能把孤身一人的小儿吓得一颤。
扎着两个角小儿坐不住了。
爹娘怎么还不回来。
他急慌中抬头看了眼陪他待了一下午的粉色花树。
一片朦胧中还能看得清的,只有和他一起立于溪流边的这棵粉色花树,看起来还让人安心些。
满树头的淡淡粉花,很好看。
小儿盯了很久,一时都忘记了害怕。
突然响起惊鸣,惊起一声尖叫,望着空中扑棱扑棱飞过的鸟儿,小儿鼻翼一点点地开始翕动。
“娘——!娘——!爹——!”
小儿鼓足气向四周喊着,每喊一声他都会往使劲往远处眺望,可迟迟不见有往这边赶来的身影,更没有应答。
“爹娘——你们在哪儿——!在哪儿呀……”喊声转小,抽涕声渐渐明显,小儿慢慢蹲下身子,蜷腿抱着自己,“我害怕……”
溪中水花一溅,“让我在这等着!”一个又一个的石子被小儿抓起,愤愤投进对面的溪流,“你们人呢!你们人呢!”
撒完气,小儿哇哇大哭起来。
“你、你别哭。”
声音有点紧张,可又实实在在的温柔。
“是你在说话吗?”小儿微微止了哭,抽抽搭搭地转头看向那棵花树。
“嗯,等下。”
粉光一亮,那棵树没了。
一位比他要高些的小哥哥站在原地,穿着粉粉的衣服,半披着灰白丝发,发冠上有粉粉的花。
“你别害怕,我是好妖。”打扮怪异,自称是好妖的人,向他走来,蹲在他身边,“天也黑了,咱找个山洞睡觉去吧?”
“不,我要在这等我爹娘。”
“他们不会来了。”
“你骗人,他们说会回来找我的。”
小儿扭过头,直盯着哗哗的溪流,他不打算搭理这骗小孩的坏妖了。
坏妖再说的话,他都没有搭理。
最后只听坏妖叹了口气,说:“那我在这儿陪你等吧。”就坐在了他旁边。
过了一会儿,他眼睛悄悄移动,去偷偷打量。
眉毛和睫毛竟然也是灰白色的,眼睛是粉粉的,和他平日见的人都不一样。
“你是花树变的么?”他没忍住问。
“嗯,我是玉兰花妖。”
“你是长得跟花一样好看,不,感觉比花还要好看一些。”
花妖毫不谦虚道:“我们玉兰花本就好看,我这一类更是其中顶尖的。”
月光洒在水面,随水而动,很是漂亮,小儿却不看了,他的注意力被更漂亮的花妖吸引住。
同花妖讲了很多话后,小儿的眼皮开始上下打架。
花妖见他犯困便想着找个能遮风的山洞去睡觉,但他说什么都不肯走,执意要在这等他爹娘。花妖最终还是依了他,就睡在这里。
小儿躺在花妖怀里,盖着花妖的长袖,只感觉周围都是清香。
可他肚子咕咕叫得睡不着,小儿扯了扯花妖的衣袖,“花哥哥,我饿了。”
花妖若有所思,片刻从手中变出朵花来,递到他面前,“暂时先吃这个行吗?”
饿得厉害,自然什么都行,小儿接过那朵花,送到嘴边吃起来,紧接着他身上有一堆花供给他吃。
这些花的味道与周围一样很清,却异常好吃。
他依偎在花妖胸前慢慢嚼着一朵朵花,忽然透过略松的衣领隐约瞥见一抹粉色。他悄悄把那衣领再扒开些,看清了那抹粉色是朵花,长得同他吃的这些一样。
觉得稀奇又好看,小儿可是盯了很长时间。
自然是记得清,忘不掉的。
回过神,眸子稍动,正对上那双已经睁开的眼睛。
流元躲开视线,伸手把被他扒开的衣服拉好,从花质身上下来,冷冷道:“你走吧。”
花质略迟疑地盯了他片刻,便整理好衣服走了。
他一头倒在床上。
早就怀疑是那个人,可突然地确定着实让他难以接受,而且还是在要行鱼水之欢将所有都忘乎之时,无疑是给他当头一棒。
“花哥哥,你当真是会招惹人呐……”
夜里接触的余温褪却,暴露出遮蔽下的孤凉,等日出时刻,它将再次被遮蔽。
早上迟迟不见流元下楼,吃饭时阿木皋本想去叫让何从兹拦下了,现在方尊主要走却还不见露面。
方为道倒也不在意只笑说:“年轻人难免觉多,让他睡去吧。”
花质点头恭送方尊主离开,心里却不安得紧。
旁人不知,他还是能猜到,流元不肯见的其实是他,毕竟昨夜不是魔毒驱使,应该是记得的。
他不明白流元为什么突然让他走,不过那声音听起来不太高兴,想是醒了酒发现自己在做违背本意之事,心生懊悔。
“涴尘公子。”
何从兹唤了他一声,向他走来,他只好把整得他头疼的事暂搁一边。
阿木皋刚要跟过去凑热闹,倏地被一手拽住,转头看去不是别人正是流元。
“你醒了?早不醒,你师尊都走了。”
流元敷衍回着,看了眼正说得火热的两个人,就过了一夜,怎么就这么熟了。
“何从兹什么时候拜到山骨门下的?”他小声问道。
“你怎么关心起他来了?”
“就觉得凭他的本事应该在修界早有名号,可先前从未听说过。”流元笑道,“不是什么事都逃不过你古潭少主的耳目嘛?”
阿木皋很是骄傲,“那是自然!”
流元撞了下阿木皋的肩膀示意小点声。
“两年前吧,山骨尊主赏识他便收了做门内弟子。你之前没听过他名号,是因为耿尊主把当宝似的藏起来,和你一样,一般不参加什么这会那会的比试。我也是跟我爹去山骨那里办事时偶然结识的,我记得当时是跟他打了一架的。”
阿木皋指了指自己脑门上挂着的那颗血石,说这个就是那次何从兹赔给他的,本来他不怎么喜欢红石头,特别这红得像鲜血似的,瞧着总感觉不舒服,但好歹是人家赔礼的心意,他古潭少主就勉强戴着了……
“哎?!”他瞪大眼睛看向何从兹离去的背景,着急跟去,便对流元急忙说:“哥哥下次在给你讲哈!”话音随着身子跑了过去,“你怎么走不叫我?问你话呢,就这么想撇下我啊?”
流元看那人还在目送,走到身后,道:“舍不得人家走?还有你舍不得的吗?”那人的脸转向他,他本想避开眼神对视,但仿佛逃不掉似的落在了唇上。
他有一种冲动,去按住那人,然后与那人的唇深深融合。
喜欢那人嘴唇的柔软,喜欢那人嘴里的清香。
似乎吃上瘾了。
顺带向脖间瞥去,白皙如常,倒没辜负自愈的本事。
花质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垂下眸,转身回了客栈。
不过觉得这情形有趣便多望了一会儿,这孩子在阴阳怪气什么?又哪里惹到了他?
夜里还好好的,甚至还想对自己……
若非要有件事惹到他的话,应该就是这件了,可明明是他主动的,如何也怪不到自己头上吧……不对,确实是自己先表明的心意。
怎的就发生此事?
每每想起花质都不敢面对流元。
好歹一路上流元是肯跟他说话的,如此还好受些。
但多少有点不对劲。
这孩子除了时不时莫名凶人,像是借话来旁敲什么,还总盯着他看。
扛柴背锄的人来来往往,远远就能望见一块石碑上那三个显眼的红字。
“仙狐镇。”
流元读出界碑上的字,玩笑道,“以那红狐命名的?想必小狐狸给这地方做过好事或闹过事喽。”
耳边猛地传来嘘声,不知樵夫什么凑过来的,他小声警告:“不敬的话可不能乱说啊!让仙狐听了去可是要降罪的!”
流元冲花质得意地挑了下眉,似在说:你看,我说的对吧?
花质低头一笑,实觉其可爱。
“您既是当地人,想定知道惜故林如何走。”花质问。
“那地方可不敢去啊。”樵夫连忙摆手劝阻,“仙狐老人家就住在惜故林,谁进去谁是要受罚的。”
流元拍拍樵夫肩膀,“我们就是来找他的,劳烦带个路?”
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