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肉联厂见杀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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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垅公社人口是兴山公社的两倍多,共五万人,猪肉消耗多,所以就有个大型肉联厂。
西垅公社地势相对平坦,大河经过这边小码头,交通更方便。
除了纺织厂和服装厂,还有糖厂、食品加工厂,规模虽然不大,但比起丘陵占地多的兴山公社,那是相当的富裕。
坐在自行车的后座,梁甜回忆起了关于外婆这边西垅公社的大小事。
到了西垅公社地界,路更宽更敞了。
梁甜想到以前经常去外婆家吃辣椒炒肉片,嘴巴里就不自觉地分泌出唾液来。
“馋了?带你去看杀猪,怕不怕?”梁友祥听到了妹妹咽口水的声音,忍不住说话了。
“不怕,有便宜的猪肝、猪血吗?”梁甜不管是从前还是原主,似乎都不爱吃猪肠,口感一般,而且味道太重了,就算是再怎么清洗都有一股奇怪的腥臊味。
她想起上辈子在千禧年前后,在村里看过杀猪的惨状,胖猪临死前叫声凄厉,让人不禁心颤,但是大家吃肉时还是吃得那么欢实。
“有机会。”梁友祥没把话说死,他也不是很有把握。
“快走快走,我肚子饿了!”梁甜轻拍小肚子,表示着急。
早上吃的粥,消化得好快。
抬头看了眼日头,距离刚出门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吧。
她体质偏虚,只是坐在车上不动,出汗倒不是那么多。
梁友祥听到了妹妹的叫唤,慢慢地刹车,停在了路边,把口袋里的鸡蛋掏出来,露出有些腼腆的笑容,“给,熟的,妈早上蒸的,一人一个。”
“谢谢哥。”梁甜剥了鸡蛋,小口小口地嚼了起来,原本不爱吃的蛋黄,在饥饿的此刻也格外可口。
太阳晒得人懒洋洋,提不起精神。
她忽然又想起了在地里干活的高景书,就算弯下脊背,也是傲骨铮铮的模样。
不知道今天有没有人欺负他?为什么不反抗呢?
“上来,还有四里路左右。”梁友祥抓住车把手,右脚一抬,就踩在踏板上。
他没让梁甜看到背篓里是什么,外头拿着毛毡布裹得严严实实。
“哦。”梁甜应了一声,把鸡蛋壳洒进路边的油菜地,小心地坐上去,扶住背篓。
乘着春风,闻着油菜花香,梁甜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梁友祥一声“到了”,才惊得梁甜瞬间清醒过来。790
“兴山公社肉联厂”七个大字,竖着排列,虽然门头并不气派,但是闷头挣钱啊。
不信瞧这门口,排了三条长龙。
梁甜面色发怵,她不想插队,也不想排队,扭头找大哥眼神求助。
“突突突……”手扶拖拉机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就过来了。
“甜甜?你怎么来了?上来,小舅带你进去去瞧瞧。”小舅李桂富停在大门前,看到了下一代中唯一的姑娘梁甜,便笑呵呵地停下来,吆喝她上拖拉机的左手侧座。
“小舅……”梁甜望了一眼拖拉机车斗上五花大绑的三头猪,还有个戴眼镜的斯文男青年低头看书,或许是照看大白猪,防止他们乱跑的吧。
她杵在原地,为难地看了一眼大哥。
“上去吧,别管我,没事。”梁友祥也不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了,妹妹一直长得挺招亲人喜欢的。而且他已经成年了,自然不会再介意。
梁甜把背篓解下来,李桂富连忙把背篓放到后面车斗的空隙处,“陈知青,占个位置哈。”
“小祥,老办法。我先把猪运进去了。”李桂富跟外甥打了个招呼,回到座位上,拧动开关,继续突突突地进去。
开了一半的铁门这回是完全打开了,让拖拉机开进去。
李桂富把拖拉机停到了屠宰点门口,还没跳下车,就有一道身影拥了上来。
“唬,老关,你是要吓谁呢!”李桂富嘴快心思缜密,朝来人应付了一句。就先示意梁甜下车,再朝里边戴手套的专业屠户招手,让人搬肥猪。
“桂富,你可算回来了!”长相敦实的中年男人在拖拉机旁摘下帽子,也不顾头顶中部稀疏的头发,只顾擦额头的汗,见到李桂富可真是见着了救星似的,几步路都要小跑过来,“你看这队伍,够长吧?里边只有一头猪了,你来得真及时。”说完,就竖起了大拇指。
“咦?这是梁甜吧?小时候见过好几回,后面都没怎么来厂里了。”老关精神上松懈了,这才注意到了旁边的梁甜,尽量收敛了笑容,还真记起了梁甜的糗事,“那会儿你就喜欢骑在大舅小舅头上给他们扎小辫,害得他们只能给你买好多糖果糊嘴。”
“关伯伯,您可别说了。这都是我小时候不懂事,害得舅舅们受累。”梁甜尴尬地拿右手抓了抓头发,好像原主还真干过这种事。家里宠得没边,也不怪她又懒又馋了。幸好本色善良,并没有做什么蠢事坏事。
“咳咳,老关,最下边扣子,系上。这位是我们大队的陈知青,他说之前在城里,没看过杀猪,想见见世面。”李桂富握住拳头,忍不住提醒怕热的老关,白肚子都漏了一小截。然后伸手介绍了旁边背着军绿色挎包的年轻人,带着一股涉世未深的书生气。
梁甜歪头扫了一圈肉联厂,跟原主模糊的记忆差不多,东边是食堂和宿舍,靠大门口(北边)是屠宰点和卖肉的摊位,西南边是猪圈。
“小舅,关伯伯,我去那边看杀猪啦。”梁甜摆摆手,没耐心跟他们寒暄,望着三头大白猪陆续被抬进屠宰点,也快步上前。
“大舅!我来了!”梁甜进了简陋的棚子,乍一看就发现了鹤立鸡群的李桂荣。这要怎么说呢?还是个人特征太明显了。李桂荣在几个平均身高一米七的屠户里,有一米八二,自然是格外突出了。
虽然他们都是穿着胶质衣服鞋子,还有统一的胶质帽子。
“甜甜怎么今天来了?也不托人递个口信?让嘎婆提前准备点好吃的。”李桂荣抬起头,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
“你离远点,马上杀猪烫猪。”李桂荣见外甥女还要往自己这边来,连忙伸手阻止。
几根绳子捆住蹄子的大白猪被绑在厚重的平板桌上,还有两个人按住身体。
有个屠户拿铁钩子塞进嘴里,勾住它的上颚,怕它乱咬或者乱叫。
李桂荣背过身,拿了长尖刀,轻松贯穿了猪脖子,然后再捅进胸膛,猪血似猩红的热流,淌进了提前放好的桐油木桶里。这个过程中,猪只有粗喘气或者哼唧,凄厉叫声却没有。
梁甜猜测,白猪怕大舅,或者力竭了?
下一步,就是几个人合力把猪放进一旁的椭圆形大浴桶里。
一位同事把一桶热水提过来,拿瓢舀热水,慢慢淋上猪毛。大舅就负责拿刀把毛刮干净,一刀又一刀,非常细致认真。
梁甜听到了屠宰点深处还有声响,忍不住垫脚往里稍微看了下,棚子里还有一头猪也被架到案板上了。
只是负责杀猪的屠户似乎不够果断,让猪嚷嚷了好几分钟。
“嗷——”只听得隔壁猪猪一声长啸,怕是手起刀落了,就再也没听到那头猪的声音。
揪心的叫声又来了,梁甜下意识捂起耳朵,却也迟了。
一转头,看到那位陈知青露出八颗大白牙在和善地笑,看着就像寡言单纯的的书生。家里背景应该不错,没有经历什么磨难,除了下乡劳动。
“你好,陈知青。”梁甜干笑两声。
她本来不想打招呼的,没有交集嘛。可人家对你笑了,你总不能故意冷着,或者找人家茬。
小舅不向她介绍那位知青,当然也是没打算让两个年轻人接触的。
“你好,梁同志,我叫陈臻桦。”很高兴认识你。
陈臻桦这是头一回见到这么鲜活朝气的农村姑娘,一向板着的脸也不禁温柔许多。
“陈知青是哪里人?”梁甜努力蹦了几个字,就转过头去看大舅杀猪,这时候李桂荣还是在刮猪毛,刮得越干净,买猪肉的同志们就越高兴。
“京城人。怎么,你们村也有?”陈臻桦也转头看杀猪了,只是余光总是在关注身旁的姑娘。她穿得朴素,和其他妇女几乎一样,但是气质却截然不同,漂亮而清澈的杏眼增添光彩。
“有两三个京城知青,不太熟,不了解。”梁甜兴致缺缺,目不转睛地盯着白花花的猪,就想吃糖醋排骨了。
“梁同志—”陈知青还想追问。
“陈知青,我带你到里边看吧。”李桂富总算腾出空来,不由分说地拽陈臻桦去棚子里边,看更近距离的杀猪现场。
开玩笑,甜甜绝对不能嫁知青,这是梁家人和李家人达成的共识。要是跟知青回城了,天南地北的,到时候一年都不一定见一次。
“桂富叔,太近了。”陈臻桦脸色有些发白,地上溅射了斑斑点点的猪血,看着活生生的肥猪剃光了毛,成惨白的杀猪样。
“怕什么?等会你还能分块五花肉回去。”李桂富佯装热情地拉陈臻桦站定,,生怕陈臻桦继续找梁甜说话。他是打定主意要盯紧这些外地的知青,希望妹妹那边也要看紧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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