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
北京一大厦A座八层一间套房，客厅。
山羊胡老头儿坐在沙发上，边吸烟，边望着对面站着的十几个男女，扫视着他们，说：“孩子们，我们‘大王朝技术信息公司，不养闲人，每个员工都要为公司创造效益。只有公司的效益好了，我们才能发财；只有发财，才有可能做官。你们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明白！”众人齐声道，“我们都听山总的指示，照您说的做。”
山羊胡老头儿姓山，名升，自称是北京景山人，还说他是景山的神。
山升本是个靠装神弄鬼、胡扯八道、给人算命改运骗钱为生的江湖混混，但在多年行骗过程中，却见识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甚至不乏大人物和大人物身边的人。由此感悟到：不论男人女人，富人穷人，大人物小人物，好人还是坏人，都有心理脆弱的时候，都有需要慰藉的时候。而这么多各色人等的‘这个时候’，就是我山某人赚钱发财的时候。
山升抓住不同人不同的心理状态，能哄则哄，能吓就吓，能敲诈就敲诈，迫使那些找他算命改运的人乖乖地交出钱来。
有个贪官甚至跪在他面前，说自己贪了八千万，老是睡不着觉，总担心东窗事发进大牢，求山升指点迷津，山升告诉他，你往后不要炫富，要装穷哭穷，更要对神虔诚。那贪官叩着头说，装穷哭穷好装，可怎么才算对神虔诚呢？
山升说，我是山神，即神，你对我虔诚就可以了。
贪官说，怎么才是对您虔诚呢？
山升说，把你贪的八千万给我十分之一即可。
贪官想，用十分之一保住十分之九，蛮划算，便给了山升八百万。
还有些所谓的大人物找他算命，测算运势，他都用连篇的鬼话，把某些所谓的大人物骗得团团转，让其不仅给他不少钱，还把不少隐私告诉他。
山升叹道：原来大人物就是这个样子，除了身处高位身不由己，内心深处跟市井百姓有什么区别？
一百零四
山升靠算命测运糊弄世人多年，有了不少积蓄，便想更上一层楼。
他招了十几个男女，成立了大王朝技术信息公司，在全国行骗。这些男女经过山升洗脑，大都死心塌地跟他干。这个大王朝技术信息公司，与科学技术毫不沾边，要说有什么技术，那就是骗人技术。至于信息，那是这个公司最重视的方面。他们想方设法，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全国各地众多贪官的详细情况，通过对不同贪官的深入察访了解，制订不同方略，骗其钱财。
山升望着十几个男女，问：“你们有什么要汇报的吗？”
“报告山总，那个叫姚美枝的女贪官来电说，已经给我们一千万，不少了。剩下一千万，要等到她被提拔后才给。”一矮个男青年道。
“姚美枝，想得美！”山升吹了吹山羊胡子，盯着矮个青年，“不论用什么办法，你要把那女贪官原答应的一千万尽快弄来。”
“报告山总，那个叫晁深桐的贪官，前两天打电话询问他升副部级的事呢！”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子说罢，又道，“晁深桐还说，他给的五百万不能打水漂呀！”
“一个副厅拿五百万就想升副部，笑话！”山升猛吸两口烟，盯着中年女子，“据了解，晁深桐是个贪钱过三亿的官，小官大贪，很有油水，无论如何，此人不可放弃。你要使出各种手段，至少还要让他拿出一千五百万！”
“报告山总，南方哪个贪官说您给他改运两年了，不光升官没用，去澳门赌博输得更多，两年前才输八百万；您给改运后，现在输了三千万！”一戴近似镜的女子稍顿，继续道，“那个贪官有些不满，威胁说，倘若我们不想办法让他尽快升官，以及他如果继续在赌场输钱，他就要我们退回给他改运的五百万。怎么办？”
“让他别‘扯蛋’！”山升恼火地叫道，“你对他说，由于他不按我说的做，才没升官，才继续输钱。我让他跟上司搞好关系，帮着上司先升，他随后就会升。他是怎么做的呢？据我所知，他现在与上司的关系一团糟。我让他不去赌场就不会输钱，可他老往澳门跑，怪谁呢？”
一百零五
北京大王朝技术信息公司门前，一个白白净净，苗条清秀的青年女子轻轻敲门。
门开了，青年女子说：“我是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刚在一楼大厅，看见你们公司的招牌，便径自上来。请问，贵技术信息公司需要人吗？”
山羊胡子老头儿打量了一会儿女大学生，道：“进来吧。”
女孩走进客厅，几个男女指着山羊胡老头儿，对她说：“这是我们山总，你能不能录用，都由山总说了算。”
山羊胡子老头儿从沙发上起来，对女大学生说：“你跟我来！”
女大学生便跟着山升走进一间摆放着不少黄颜色佛像的屋子。
山升指着一尊大佛像，又指着一尊仅次于大佛像的塑像，对女大学生说：“你到我公司来，首先要信佛尊孔，这个大佛是唐僧的佛像，小一点的塑像是孔夫子的尊容。你能做到信佛尊孔，就留下，做不到，请出去。”
女大学生虽然觉得诧异，但也觉得没什么不对，便说：“唐僧取经历经千难万险，结果圆满；孔夫子让人好学向善，都是叫我们做好人。我听山总的！”
“那你就给唐僧像、孔夫子像，各鞠三躬，你就被我公司录取了！”
女大学生随即照办，然后，山羊胡老头儿又对女大学生说：“至于给我鞠躬，你想鞠就鞠，不鞠也不勉强。”
女大学生慌忙向山羊胡子连鞠三躬。
“你姓啥叫啥，今年多大，哪个大学毕业？”老头儿瞥了女大学生一眼。
“姓窦名艳，今年二十三岁。”女大学生说罢，又告诉山总，她是首都一高校的本科毕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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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程占功 ，退休前多年任郑州黄河报社记者，黄河报文化版责任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