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玉五枝

一百五十二
瞧这一家子
古时候,黄河岸边有这么一家人,只有大毛同他的妻子和一个名叫二毛的弟弟。虽然只有三人,但却分了家。
大毛是个刻薄鬼,取了个妻子名叫玉五枝,为人爱财如命,所以跟了大毛,也只为他的父母都已去世,留下一大笔家产,大毛对谁都无情无义,但对玉五枝却俯首帖耳,百依百顺。玉五枝过门不到半年,就掌管了这个小家庭。家中里里外外,都由她一手安排。虽然如此,她还觉得有块心病未除。于是,便想出一个“损”招。
这天,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玉五枝就把正在甜睡的二毛从炕上拉起来,二毛虽然才十岁,早已尝够玉五枝的厉害,揉了揉眼睛,赶快穿上衣服,带了点冷馍馍,扛起扁担和砍柴刀,迎着晨雾,急急忙忙地走进了山林。玉五枝却又睡下了。过了一会儿,大毛做好了早饭,来叫她吃,谁知她连气也不吭。大毛慌了,扒在她的耳门上问道:“有病了吗?我去请个巫婆来看看吧!”
“混帐东西!”玉五枝倏地从炕上跳起来,冲着大毛说:“姑奶奶好端端的,你怎么咒我害病!”
“我是怕你害病,哪里敢咒你呀!”大毛哆嗦着说。
“今天咱就分开过,我要回娘家去。”玉五枝说罢,一屁股坐在了炕上,一只脚把被子蹬在了一边。
“我一切都听你的,为啥还这样呢?”大毛问。
“谁叫你有个弟弟呢!”
“二毛咋啦?”大毛吃惊道。
“咋啦?我要你给我把他撵走。不准回来!”
“到底为啥呀?姑奶奶。”大毛快要磕头了。
“这么点财产兄弟两人能分得过来?我跟你受穷呀!”玉五枝瞪着大毛,唾沫星子乱溅。
“他这么小,往哪里去呢?”大毛不由地说。
“算了,你要是疼他就别和我过了!”玉五枝恼道,“我走!”
“好,好,叫他走就是了。”大毛翻翻眼珠,狠了狠心说。
中午,二毛背着一大捆柴,从山里回来了。饭后,大毛提着一只竹笼子,里面装着一只黄母鸡,拉着一条大花狗,走来对二毛说:“这是分给你的东西,自家过去!”
年幼,老实的二毛当是开玩笑,他接过笼子,说:“嘿嘿、哥,你还玩这个哩!”
“咱爹妈死时就留下这点东西,你带上走吧,以后再不许回来!”大毛冷冷地说。
听到哥哥冷冰冰的声音,再看看嫂子凶恶的目光,二毛打了个寒颤,不由得倒退两步,“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他用衣袖擦着滚下面颊的泪珠,喃喃地说:“我没做坏事,要分家也得等我再大点,现在叫我到哪里去呀!”
“快走!”大毛把拴狗的绳头交给二毛。
可怜的二毛无可奈何,淌着泪水,带着唯一的财产:一只黄母鸡和一条大花狗,背着自己盖的那床小花被,走出了家门,到黄河拐弯处,一座山的山脚下一个破窑洞里栖身。
年幼的二毛白日四出讨饭,晚上就同花狗黄鸡一起安眠。不久,黄母鸡开始下蛋了,一天两颗,天天不断。二毛一个也舍不得吃,他把鸡蛋装进笼子里,过了两月,就攒了整整一百颗。
这天,他提着笼子,来到集上卖鸡蛋。叫卖声被正在逛集的玉五枝听到了,她不由吃了一惊,寻思道:二毛只有一个鸡,哪来这么多鸡蛋?便走上前问道,“二弟呀,你卖谁的鸡蛋?”二毛一见是嫂嫂,高兴地说:
“嫂嫂多时没见,你和哥哥都好吗?”
“哎,我问你卖谁的鸡蛋?”玉五枝油嘴滑舌地说。
“是我的呀,”二毛望着玉五枝说。
“有多少颗?”
“一百颗。”
“你有几只鸡?”
“一只。”
“另家才两个月,一只鸡怎能下一百颗蛋?”玉五枝水泡眼鼓得滚圆,瞪着二毛。
天真幼稚的二毛,这个可乐了。他高兴地说:“黄母鸡真好,一天两颗、天天下蛋,”说着,一只手伸进笼子里,拿出几颗鸡蛋,要送嫂嫂,他说:“给,你拿上几颗,和哥哥吃去。”玉五枝接过鸡蛋眼珠子一转,一个恶念便闪过心头。
第二天无情的大毛,来到山脚下的破窑里,对二毛说:“二毛,那只黄鸡原只让你喂些日子,时间早到了,现在该还回来了。”二毛说:“行啊,把狗也拉上,让我也回家吧!”
“狗不要,你也不能回来。”说罢,大毛把黄母鸡抓住,抱上走了。
但是,黄母鸡却不让玉五枝和大毛满意。
大毛把黄母鸡抱回家,喂了糜谷喂小麦,实指望它一天下两颗蛋,天天不断。可是,它只顾屙屎,凡是能到的地方都屙。一个月过去了,还连个蛋影儿也不见。一天,玉五枝正在炕上睡大觉,门未关上,黄母鸡便走进家里跳到炕上,对着玉五枝的脸就屙,鸡屎沿着鼻梁流到了嘴边,玉五枝一张口,便流了进去。这下“死猪”活了,玉五枝摸了把脸,爬起来对准铜镜一照,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于是,连鞋也未穿,就赶出院子捕捉母鸡,黄母鸡跑前跑后,飞上飞下,终未逃脱毒手,被玉五枝打死吃掉了。
二毛失去了心爱的黄母鸡,心里十分难过。幸好,大花狗还忠实地为他守门、做伴。
一晃又过去了两月。这天晚上,天黑得像锅底。约摸二更时分,几个小偷路过这儿,准备找个地方歇歇。他们刚摸到二毛住的破窑洞口,大花狗便“汪”地一声扑了上去,小偷们吓得魂飞天外,撇下东西就逃,大花狗紧追不放,“汪汪汪”地叫个不停,吠声刺破了宁静的夜空,远近的狗闻声一齐叫了起来。小偷们如惊弓之鸟,拼命逃奔。大花狗见他们离开老远,便赶回来,把撇下的东西都一一叼进窑角角。
却说正在梦中的二毛,被大花狗的吠声惊醒,接着便听见乱腾腾的脚步声,吓得他哭不出声来,眼泪一个劲的往肚子里咽。过了一会儿,他看见大花狗来回往窑里叼东西,也不敢吭声,呆呆的看着漆黑的窑顶等待天亮。
第二天早上,二毛看到了花狗叼来的东西,有用布包着的白花花的银子,有绸缎和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觉得奇怪,托着下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主意。他把这些东西又放回原处,这天,恰逢大毛路过这儿,他顺便走进窑里,想看看二毛情况如何。二毛见了大哥,先不说别的,只把昨晚上的事儿,急急地告诉他听。大毛喜出望外,马上和颜悦色地说:“好啊!”又压低声音,“快把这些东西都给我,叫我拿到家里,你千万不敢对别人说。”
“让我也回家吧?”可怜的二毛眨了眨噙着泪花的眼望着哥哥。
“别慌,等我回去问问你嫂嫂。”大毛说罢,把这些东西都用布裹在一起,拿上回去了。
大毛对玉五枝说了一遍经过,玉五枝兴奋地跳了起来。大毛问她:“能不能让二毛回家?”
“混帐!”玉五枝收住脚怒气冲冲地说,“他回来,这些东西不就又有他的一份了吗?!”
“是啊,是啊。”大毛讨好地说。
“对了,”玉五枝眼珠子一转,“明天你去把大花狗给我拉回来。”
第二天早晨,大毛又来到破窑,还没开口,二毛就赶忙问:“嫂嫂让我回家了吧?”
“你嫂子叫我来拉狗。”大毛接着说。
“能行,让我也回吧!”二毛用期待的目光望着哥哥。
“不行,永远不准你回来!”大毛恶狠狠地说罢,拉着大花狗走了。
然而,这只狗也不能使大毛和玉五枝满意。
别说给他们叼“横”财,就连门也不给他们守。一有空子,就钻进家里,掀箱翻柜,啃盆添锅,一个劲地偷吃东西。一天晌午,大毛和玉五村都不大家,大花狗便躲到离家很远的一棵槐树下纳凉。这时,有几个小偷蹿到了这儿,他们见这家无人,连只狗也不见,便放心大胆地撬门扭锁,不仅把上次小偷撇下的东西全部盗走,另外还偷了不少值钱的东西。
小偷刚走,大毛和玉五枝回来了。见此情景,差点没要了他俩的命,一个揪心抓肝地哭爹叫娘,另一个捶胸顿脚地指天骂地。折腾了半天,玉五枝才看见了卧在老槐树下的大花狗,顿时气歪了嘴,拉长了脸,两个人便找来一根绳子,弄了点吃的,朝老槐树走来。
大毛和玉五枝连哄带叫,把绳子套在了大花狗的脖子上,大毛抓着绳子的另一头,把狗吊了起来。他们把狗勒死后,就扔在了山脚下面。
二毛要饭回来,看见心爱的大花狗死了,好不伤心。
他想着哥哥和嫂嫂对他的冷酷无情,想着大花狗和黄母鸡给他的好处,不禁大哭起来。他抚摸着大花狗的耳朵,合上它的眼睛,把它背进了破窑。
第二天,二毛在破窑前路旁的土台上挖了个坑,把狗尸扛去,正准备掩埋,恰逢县官打这儿经过。县官见状,下轿问二毛这是为何?二毛抹着挂在眼角的泪珠,把经过哭诉了一遍。
县官是个清官,为人正直仗义,听了二毛的一番言语心里十分感动。他说:“你虽然年小,却如此重感情,知礼义,日后定能学好。”他爱抚地摸着二毛的头发,说,“我赏你十两纹银和两匹绸缎,你去学堂读书,我出去,五日后便回县衙,有什么事,你尽管找我。”二毛感激地连连点头。
县官一行人马走了,二毛掩埋了大花狗,带上纹银绸缎,来到距此地不远的一个私塾里对教书的先生说明来由,诉说了前因后果。先生非常同情他的遭遇,表示要把他当自己亲儿子一样看待,他同这家主人商量后,收二毛为自己的学生。
二毛得到县官的奖赏和上了私塾的事儿,很快就传开了。遭了“难”的大毛和玉五枝便“东施效颦”,妄想“捞”回“损失”。
这天,大毛把大花狗的尸体又挖了出来,挪了个地方,挖下坑子,专等县官回去经过这里时埋狗。
中午,一丝风也没有,盛夏的炎阳烤得地上冒火,热得人喘不过气来,县官一行个个汗流满面,大毛眼见得人役轿子都过来了,便“扑通”一声把狗尸扔进坑里不住叹息。县官见状,忍着冲天的臭味,问他为何这般?
财迷心窍的大毛,竟然“鹦鹉学舌”,把上次二毛对县官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正是不打自招。大毛话音刚落,县官便大怒,他下轿走来,令手下人先用大棍伺候,要大毛快快招出实情。还没挨上十下,大毛便摸着屁股,供出了他和妻子的所为。县官气得浓眉直竖,骂道:“你这种不如畜牲的东西,若不改恶从善,定将重刑惩办。”说罢,捂住鼻子上轿离去。
大毛见县官走远了,才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回家里。玉五枝正盼望着丈夫带上县官老爷奖赏的金银绸缎快回来,一看大毛那副像掉了魂的狼狈模样,便骂了起来:“你这个无能的东西,还回来做甚?”
大毛挨了一顿大棍,疼痛难禁,正没处出气,欲待发火,玉五枝又火上泼油,二话没说就抽了她几个耳光。
玉五枝如何能忍受得住,她像杀猪般的嚎叫道:“你敢打姑奶奶,老娘和你拼了!”随即抓住大毛的领口,用力还了他两巴掌。于是两个扭打起来,一来一往,不可开交。
大毛牙齿咬的咯嘣响,玉五枝披头散发发了狂,直打得满天星星出来瞧热闹,月亮公公捋着胡子笑弯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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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程占功 ,退休前多年任郑州黄河报社记者,黄河报文化版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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