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三
西部某县城，县医院住院部，一病房。
赖行行躺在病床上，一年轻女护士给她输液。
“护士，我输了五六天液体了，胸口怎么还堵得慌？”赖行行抬眼望望铁杆上挂的装满液体的吊瓶，接着道，“你们给我输的不是假药吧？我怎么觉得一点效果都没有？”
“你说话要负责任，不能乱说。”年青女护士不高兴地白了赖行行一眼，“给你用的药有无用处，你应该跟大夫反映，不要胡乱猜测。”旋即，走出病房。
坐在旁边椅子上的惠财对老婆赖行行说：“医生给你做了多次检查，都说，你的心肝肺都有病，而且病情复杂，治起来难度很大。你要心平气和耐心地配合治疗，不要没有根据胡言乱语。给你治病的这个县医院是公立医院，不是费锤子开办的私人医院，咋会有假药？”
“你不要提费锤子，我快被那个锤子气死了！”赖行行边说，边哭着继续道，“我们的女儿跟前边六个小伙子结婚、离婚，都是父母作主、咱姐保媒帮忙，我们都没吃一顶点亏。就那个费锤子，是银子自找的，不光吃了大亏，连命都搭进去了，可怜我们的女儿呀！”
“你，你安静点输液吧，咱都别提那个锤子了！”
话音刚落，媒婆赖仙提着一篮鸡蛋走进病房，她把篮子放在床头柜上，望着揩眼抹泪的赖行行，说：“妹子，好些了吧？”
“住院快一星期了，妹子除了还活着，胸闷气短，不想吃饭，不想喝水，病情一点也不见好转。”赖行行边抹眼泪，边道。
“妹子放宽心，该喝水喝水，该吃饭吃饭。你的病没什么大不了的，肯定会好起来的。”赖仙道。
这赖仙是赖行行娘家堂姐，平时以说媒收取红包为生，她给人说媒，从不考虑男女是否合适，只想能否从中捞到好处。更为可恶的是，她还参与某一方坑骗另一方，攫取利益。惠财、赖行行夫妇用女儿惠银子骗婚六次，每次都有赖仙参与其中，每次都是她保媒。她与惠财和赖行行商定，每骗得一万元，她就抽取两千元。
前面说过，惠银子自杀前，用费规则给她的离婚补偿金其中的人民币三十万元，委托晁妮按她留下的地址，分别给窦憨等惠银子的六个前夫每人汇了五万元，作为惠银子给他们的离婚补偿金。要知道，当时在我国西部山区的农村，五万元不是小数目，窦憨等六个惠银子曾经的丈夫每人收到五万元后，都目瞪口呆，不相信是真的，直到乡邮员让他们看了晁妮在汇款单上的留言，他们才确信，曾经的前妻数年后竟然给他们汇来这么多离婚补偿金，让他们大大地淡化了对前妻的怨恨，甚至让他们想起惠银子率真、可爱的种种好处。但他们谁也不会想到，他们曾经的前妻此时已自杀了。
赖仙了解到惠银子给窦憨等六个前夫各汇了离婚补偿金后，亦觉得不可思议。她想，惠银子既然能给六个前夫每人五万，一定会给她的父母更多，没准也会给她这个媒婆一些。她来医院看望患病的堂妹赖行行，也想问问，惠银子给父母汇了多少钱？惠财叹口气，说，惠银子不仅没给父母汇一分钱，而且费规则最近电话告诉他们，惠银子自尽了，费锤子还说了惠银子的一大堆过错。赖行行就是被这件事情气得吐血，才住进医院的。
赖仙闻言，张大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二百三十四
却说，赖仙离开堂妹赖行行住院的医院，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她比赖行行大一岁，年青时，虽然两人模样都俊俏，但赖行行皮肤白晰，赖仙却面容黢黑，美颜大打折扣。这俩堂姐妹一块儿走到哪里，人们的目光往往聚焦到赖行行身上，而忽略了赖仙的存在。久而久之，赖仙对赖行行十分嫉恨。但她在表面上不表现出來，常常在暗地里给她使坏。她给赖行行、惠财夫妇策划一次又一次骗婚，给惠银子一次又一次保媒，除了参与骗钱，亦没安好心。赖行行不仅长得白净好看，生下的惠银子清纯漂亮，且身材匀称丰满，更吸引眼球，让赖仙嫉妒不已。她虽然自已多次骗婚，坑了好多男人，更想让惠银子一次又一次结婚、离婚，就想看她婚姻不幸的笑话。不曾想，惠银子第六次离婚后，竟然摆脱了父母和她这个姨妈兼媒婆的控制，主动追求、攀上了“高枝”规则良心医院院长费规则。而且，惠银子从此不再搭理她。赖仙心里憋屈得不得了。现在，不知天高地厚的惠银子居然自杀了，赖仙表面上装模作样慰问堂妹夫妇，内心却掠过一丝又一丝快意。面对别人的不幸，人都有同情心，就是对有过节的人，都不会幸灾乐祸。但赖仙却与此相反。与赖仙接触过的人认为，这女人心和脸同样黑，没人味。赖仙由于参与骗婚坑人的勾当干得太多，周围乡村的人见了她都躲得远远的，不再用她。她也觉得自已需要改行，干点别的营生。
干点什么呢？
赖仙思來想去，有了一个主意。
二百三十五
西部山区，某县城。一条街人行道边上砖铺的地面支起一个招牌，招牌上书“仙家算命，算了转运”几个大字，下面有一行小字“大仙算命，百算百准”。
赖仙穿着一套装神弄鬼的彩色衣裳，坐在招牌下面一个板凳上，给围着她的十几个男女算命。她一会儿对來人问这问那，一会儿对來人观面相，看手相，然后装模作样掐掐算算，对來人给出所谓答案，其实都是信口开河的满嘴胡言。旋即，就跟人家要钱，并说，谁给的钱多，谁的心就诚，谁就会有好运。不到一个月，她就骗了不少钱。然而，被她骗的人，没有一个时來运转。有人看穿了她骗人的把戏，便联络上许多受骗上当的人，向有关部门举报。
这天，一群城管赶到赖仙的算命摊前，不由分说，便将她的招牌和骗人的道具悉数没收，旋责令她把骗人家的钱全部退还，并按三倍罚款上缴财政。赖仙应退的钱她能拿得出來，但罚款拿不出來。无奈，她只好给夫妻关系名存实亡的丈夫吕剩打电话求助。吕剩立即雇了一辆奔奔车把钱送來，将赖仙接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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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程占功 ，退休前多年任郑州黄河报社记者，黄河报文化版责任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