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袖戏院。
台上，正在演着剧目。
小夜飞一身刀马旦戏装，英姿飒爽。唱腔身段皆美，无与伦比。
亮相，面对台下，那一双勾魂眼，越发迷人。闪转腾移，干净利落漂亮。
台下看客如醉如痴。
高球居中座位，含着笑，有节奏打着拍子，欣赏着。
小夜飞时不时与他目光一对，满眼春风柔情。
封无邪与落晶莹去齐云社是秘密勘察，所以着便装。
这次，他们确是捕快装束，向把门售票的人亮出开封府令牌：“公干！”
“二位大人请。”买票人赶紧打恭道。
封无邪、落晶莹踏进戏院。
彼时，台上的小夜飞正在表演着飞马驰骋，于百万军中斩杀敌将的场段。
封无邪与落晶莹坐在一旁空位上，马上就有有人端来茶水糕点。
“你看，高球也来了。”落晶莹用眼神示意封无邪。
封无邪点点头。
“得知那夫君在敌营受苦，我心内如焚……”小夜飞唱到这一句的时候，封无邪分明看见他望向高球，目光虽然柔情似水，且还包含着一种幽怨。
“好！”台下一阵叫好声。
落晶莹低声道：“无邪，这个小夜飞真不愧为当今名伶，剧中女主角被他演活了。声情并茂，简直是本色出演。”
封无邪点点头：“晶莹，你言之有理。他，的确是本色出演。”
落晶莹正待再说话，忽见一个男仆急匆匆而来，在高球耳畔低语了什么，高球闻言站起身来，急匆匆走了。
封无邪又看到小夜飞特别失落的样子。
等演出结束之后，台下看客都走光了，小夜飞卸了妆出来，这才看见封落二人，身子一顿，之后，疑惑道：“二位大人可是等在下？”
“正是。我们有事要向你打问一下。”封无邪点点头。
小夜飞怔了一瞬，目光也跟着闪烁了一下，随后把他们引领至后台：“这里是我的化妆间，安静，没有人打扰，就在这里问吧。”
“你可认识王子明？”封无邪开门见山问道。
小夜飞道：“认识，但没有交集。”
“他死的那天，你在哪里？正在做什么？”封无邪继续问道。
小夜飞马上回道：“天鹰府大人老母亲做寿，在下那天与琴师鼓师在一起，去了天鹰府。大人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去问问那二位师傅。”
封无邪点点头：“我们会去询问的。”
问了一些问题，小夜飞都是对答如流。见再也问不出什么了，封无邪和落晶莹就走出了戏院。
小夜飞等封无邪他们走了之后，一个人在化妆间怔了半天。
正想着呢，有人悄无声息走了进来。
那人搂住小夜飞的腰，语无伦次叫道：“小乖乖，好几天不见影儿，俺可想死你了。来来，咱们快活快活。”
小夜飞吓了一跳，待听到那个粗粗的声音之时，掰开对方的手，转身离开几步说道：“武参军，你怎么又来了？”
原来这人是参军武士龙。武士龙今年三十五，是瑞王贴身护卫的把兄弟。因为喜好男风，一直未娶亲。他父母双亡，族人又不敢管他，自然是由着自己性子胡来。小夜飞没认识高球之前，一直与武士龙在一起眉来眼去的，经常在三更半夜快活。
认识高球之后，小夜飞就渐渐疏远了他，令武士龙很不高兴，但又无可奈何，自己与那高球矮了一级，自然是不敢硬碰硬。
“怎么？又是因为高球那厮？”武士龙恨恨道。
小夜飞回道：“是，便怎样？不是，又便怎样？”
“等着罢，开封府没找上他，不代表以后不找！实在不行的话，就玉石俱焚！哼！”武士龙说完，气哼哼走了。
嘭！对方大力关上房门的声音，吓了小夜飞一跳，身子止不住颤抖了一下。
什么意思？那家伙好像话里有话。小夜飞低忖道。
十九茶酒肆。
封无邪一个人坐在那里，摸着自己的鼻子沉思。
落晶莹这会儿推门进来，手里捧着飞飞：“无邪，飞飞回来了。”
哦。封无邪接过那白鸟，从鸟腿上解下竹筒，抽出里面的一张信纸。
“小夜飞的确来过天鹰府，那天也的确是大人的母亲做寿。”
这么说，小夜飞没有作案时间，那会是谁呢？封无邪一面想着一面站起身来，瞧着外面的风景。
“嗨，无邪，看什么呢？”落晶莹过来，把白鸟儿放飞，轻声问道。
“今天又是阴天，难不成还是他？”封无邪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落晶莹愣了：“什么？”
“小夜飞没有作案时间，但是，高球有。”封无邪又道。
落晶莹道：“我早就说他有嫌疑嘛。”
“嗯，晶莹，说说你的看法。”封无邪问道。
落晶莹回答：“王子明被杀第一现场就是齐云社草地，而齐云社大门钥匙，除了老板，只有高球才有钥匙。我问过老板，那钥匙很特别，无法复制。”
“对，继续。”封无邪颔首。
落晶莹侃侃而谈：“王子明陷进情爱里，缠着高球不放，王员外又不允许。高球顾及自己的大好前程，自然是不愿意被王员外抓住把柄，所以就一不做二不休，杀了王子明以绝后患。高球腿功相当厉害，王子明正是那窝心一脚而昏倒，之后就被闷死，抛进汴水河。”
“你说的这些。理论上都对，只是我一直怀疑，高球没理由杀王子明。从言谈举止间，我也看出来了，高球还是喜欢王子明的。”封无邪忖思道。
“他那样一个混球，怎会对人一心一意，也或者是王子明知道他偷偷和小夜飞好了，整天闹腾，高球忍无可忍，愤而杀人。”落晶莹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封无邪颔首。
接下来那些天，他们开始跟踪高球。等到第三天黄昏时候，他们远远跟着高球一人到了大街上，发现他身后居然也跟着一个人。仔细一瞧，封无邪认识，却是参军武士龙。
“咦？他跟着高球做甚？”封无邪在脑子里打了一个大问号。
的确是啊，参军是护卫京城外部队，而高球却是城内禁军部队，应该是没有交集。
因为仿宋朝代，与真正大宋朝一样，重文抑武。那是绝对不允许两种部队互通，以防联合起来发动兵变。高球丝毫不知道有人跟踪自己，而且还是两拨人跟踪。天黑的时候，他拐进一家小院，后面跟踪的人也进了小院。
武士龙趴在左边窃听，封无邪和落晶莹悄无声息跃上房脊，揭开瓦片向下窥看。
只见下面是一个卧室，一个着戏装的人一把抱住进来的高球。
“二哥哥，你来了。”屋内传来一声戏曲女音。
再仔细一听，接下来就是男子的声音。
“小金嗓子，想哥哥了没？”显然是高球的声音。
“想啊，想死了都。好几天都不来了，人家还以为你忘了人家呢。”那个被唤作小金嗓子的人，幽幽道。
高球道：“小宝贝，这阶段忙啊，若不然早就来看你了——来来，翻云覆雨罢。”说着说着，就抱着小金嗓子滚倒在床上。
落晶莹赶紧闭上眼睛。封无邪轻轻一笑，带着落晶莹落下房脊。
那武士龙看了一会儿，也转身回去了。
回来的路上，封无邪道：“要查查这个武士龙。”
落晶莹点点头：“目前要搜集高球的罪证，等过几天再查那家伙。”
翌日，封无邪刚刚起来，正与落晶莹吃早饭呢，一个同仁急匆匆赶来，大声在外面叫道：“封大哥，落姑娘，有案子了，大人唤你们过去呢。”
封无邪和落晶莹，同时放下饭碗，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奔出房间，跟着那同仁就走了。
到了现场一看死者，二人顿时大吃一惊，这不是小金嗓子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