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知鸢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回这里住一天,所以家里常备吃的喝的。
林绮月早上起来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做个三明治,又煮了两个水煮蛋,乔知鸢看过来时,她正在榨豆浆。
乔知鸢从淋浴间出来,林绮月刚好端着两杯新榨好的豆浆走出来。
两份早餐,一份放在自己面前,一份放在乔知鸢面前。
乔知鸢低头看着早餐,没动筷子。
上学时,虽然两个人不同级,课程也不一样,但大学课程并不像高中那样紧凑。
没有早自习,早上的时间就充裕很多。
她们两个谁起得早,谁有时间,就谁做早餐。
没有特意约定过,她们也不需要约定。
林绮月毕业后,忙了起来,而她自从进入了娱乐圈,整天忙得团团转,已经很久没吃到林绮月做的饭了。
林绮月见她只盯着饭,却不吃,问了句:“你怎么不吃啊?”
声音依旧沙哑,却比昨天晚上好了很多。
乔知鸢笑了笑,“我想起了咱们上学那会儿,我好像挺长时间没吃过你做的早饭了。”
林绮月扯了扯嘴角,淡淡道:“吃吧。”
“嗯。”乔知鸢应了一声,拿筷子夹起了三明治送进嘴里。
林绮月坐在对面,看着她吃得香,再看自己面前的食物,却毫无胃口。
乔知鸢瞥见她,放下筷子,轻声劝她:“七月,多少还是吃一点吧,你的胃本来就不好,昨天就没吃东西,早上再不吃,你的胃也受不了,别再把胃饿坏了。”
林绮月知道她在担心自己,可看着眼前的食物,怎么都吃不下去。
人真是奇怪,昨天早上她还饿得不行,在后台偷偷吃了一块能量棒,还想着婚礼结束放开了吃一顿,连吃什么都想好了。
这还不到24个小时,再看见食物却不想吃了。
“吃点吧,就当是陪我吃点。七月,你也不想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吃饭吧。”
乔知鸢撒着娇说,“不想吃干的,把豆浆喝了也行。”
林绮月无奈,拿起了装着豆浆的杯子喝了一口。
豆浆里没放糖,大豆的味道很浓,她不喜欢这个味道,以前喝的时候都会放点糖,这回没放糖,却连味道都喝不出来了。
乔知鸢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试探着问:“今天……你要回去么?”
“还是要去别的什么地方?我今天有空,可以陪你。”
林绮月喝完豆浆,放下杯子,轻叹了口气:“你陪我回家吧。”
“真的要回去么?”乔知鸢问。
林绮月:“早晚都要回去的。”
不管发生了什么,总要有个交代。
“好。”
吃完早饭,乔知鸢开车把林绮月送回了家。
车挺稳了,林绮月侧过脸,看了乔知鸢一眼:“要不你在车里等我吧,我爸妈……”可能会为难你。
话还没说完,乔知鸢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坚持道:“我要跟你一起回去,怎么你不欢迎我去你家吗?”
“至于叔叔阿姨,没关系的。”
她都这么说,林绮月也不好再阻拦,松了口:“那好吧。”
两个人下了车,坐电梯上了楼。
郑嘉玲和林鸿刚吃完饭,看到林绮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乔知鸢,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郑嘉玲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冷声道:“你还知道回来啊?”
“昨天一走了之,什么都不管了不是挺潇洒的么?”
“你出去躲清净了,我和你爸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林鸿阴着脸,沉声附和:“月月,这次是你的不对了,昨天那种场合,不管出了什么事你都不能走了啊,天塌下来咱们私底下说,有什么不能私下说的?”
“你看看,昨天你一走,我和你妈的脸往哪放?所有人都来问我和你妈是怎么回事,你妈昨天晚上一夜没睡,现在还生气呢。”
夫妻俩一唱一和地数落林绮月,说得林绮月心里更难过了。
她死死地咬住下唇,尽力控制着自己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想解释,却觉得嗓子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乔知鸢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到她前面,悄声说:“我帮你说吧。”
林绮月眼圈红红地望着她,微微点了头。
乔知鸢转过身,看着林鸿和郑嘉玲,漂亮的狐狸眼里只有愤怒。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郑阿姨,林叔叔,我想你们可能弄错了一件事。”
“昨天那个场合,让你们丢脸明明是乔睿,可不是七月。”
“要不是他出轨劈腿被抓包,还留了证据,婚礼现场怎么会出现那些照片?”
“如果她不走,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今后别人会怎么说她?你们真的愿意让女儿嫁给乔睿那种人吗?”
乔知鸢越说越替林绮月感到不值得,激动地拉住她的手,“明明,明明七月才是这件事里的受害者,她才是最伤心最难过的人,你们作为她的父母,为什么还要指责她?”
一连串的质问,劈头盖脸地砸在了郑嘉玲和林鸿的头上。
两个人具是一愣,看着林绮月哭红的眼睛,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愧疚。
但随后就是被晚辈当面质问的愤怒。
郑嘉玲气笑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我们的家事,你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质问我们?”
她嗤笑一声,嘲讽道:“大的劈腿不干人事,小的不管不顾指责起长辈来了,你们乔家还真有意思。”
乔知鸢没有丝毫退却,理直气壮道:“我为什么没有资格?七月是我朋友,朋友出事,我挺身而出不是应当应分的么?”
“难不成阿姨的好朋友有难了,你不帮忙还要退避三舍么?”
郑嘉玲指着乔知鸢,气得脸都红了,怒斥道:“你……没家教!”
乔知鸢冷笑:“我爸妈可没教我为了面子不顾孩子幸福,孩子在外边受伤了,回来还要被亲爹妈往心口上插上两刀。”
林绮月看着乔知鸢维护自己被亲妈指着鼻子骂没家教,却依然坚定地维护自己,心里一阵酸涩。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从眼眶中簌簌落下。
她带着哭腔哑着嗓子哽咽着说:“妈……是我不对,你别说阿鸢了。”
郑嘉玲自知说不过乔知鸢,便把视线转移到林绮月身上:“你看看你交了什么朋友!”
“早就让你和他们断了,你非不听,现在好了,惹出这么大的祸!”
林绮月泪眼朦胧地看着郑嘉玲。
纵使她回来时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回来了也不会得到安慰,而是迎来指责和规训,也没想过会变成这样。
郑嘉玲的指责、乔知鸢的维护,不断地冲击着林绮月的心理防线。
就在林绮月即将崩溃之际,乔知鸢反手拉住她:“跟我走,我带你去散散心,这里不适合你,有什么事等过阵子再说也不迟。”
林绮月看了看郑嘉玲和林鸿,又看了看乔知鸢,犹豫了。
她知道自己不该走,应该坐下来听爸妈的指责,承认错误,再坐下来把事情解决了。
可她却控制不住地想跟乔知鸢走。
“走吧,等风头过了再说。”乔知鸢推了推林绮月。
林绮月哭着说:“爸妈,我得先找个地方静静。”
说完,低下头跟着乔知鸢走出门。
门合上前,她还听到郑嘉玲气急败坏地说:“瞧瞧,这就是你的好女儿,长大了翅膀硬了,交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连父母的话都不听了!”
乔知鸢拉着林绮月的手紧了紧,走得更快了。
坐到车里,乔知鸢把纸巾扔给林绮月:“擦擦。”
林绮月抽出纸巾擦干眼泪,红着眼睛看乔知鸢,“不好意思,刚刚我妈那么说你……”
她懊悔道:“我不应该让你跟着上去的。”
“我不跟你上去,你就要被你妈骂死了。”乔知鸢满不在乎地说:“还有你妈说什么了?我不记得了。”
“现在你想去哪儿啊?我拉你去。”
乔知鸢的性格和林绮月不同,她不喜欢内耗自己,遇到什么事她更喜欢发泄出来。
被她这么一打岔,林绮月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
她认真地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去哪儿,要不还是回老房子吧。”
乔知鸢啧了一声:“那多没意思啊,还是去干点别的吧。”
她看着林绮月,眯了眯眼,修长如葱的手指只在下巴上,“你知道怎么能快速忘掉不开心的事吗?”
林绮月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你没跟我说过。”
乔知鸢一怔,她确实没跟林绮月说过。
因为跟她待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但这是她心底无法说出口的秘密。
她笑了笑说:“那我现在告诉你也不晚。”
林绮月问:“所以是什么?”
“让自己忙起来啊,只要足够忙,身体足够累,累到倒头就睡,就没时间想别的东西了。”乔知鸢信誓旦旦地说。
“走吧,我带你玩去。”
“好。”林绮月点点头。
乔知鸢发动车子,开出小区。
在小区门口,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林绮月浑身一震,那道身影她看了七年,化成灰都得出来。
乔知鸢看了她一眼,踩了一脚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