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取啥标题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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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铭霖在丁熠寒背后不敢出声,要换做平时一脚能把丁熠寒踹赤道上去,可现在他是伤患,他不敢动。
“出校门了,你家住哪?”
丁熠寒才想起来,东铭霖家在他下公交车的前几站,好像就是云江小区。云江小区是开发了才四五年的小区,又临近市中心,房价不是一般的贵。
“云江小区别墅区。”
“我靠!你他妈多壕啊!是不是那种有专门的司机接送然后一家有十几个保姆的那种!”丁熠寒停下脚步,幻想着身上背着的人家族势力之强大,家族纠纷、家族互相竞争的电视狗血剧画面。
东铭霖敲敲他的脑袋:“你满脑子都是些屎吗?还保姆司机?要有司机我还用得着你背?”
丁熠寒想了想,也是。乐呵半天,好奇心还没退散,又问道:“那你家也肯定很牛逼吧?”
“我爸开公司的,也就一个小公司,没什么牛逼的地方。”东铭霖手有点酸,整个身子都往上面带了点,缓解手臂的酸痛。
丁熠寒哼了一声,东铭霖一脸嫌弃地望着他,丁熠寒有点尴尬,说道:“你要是累了就说一下,你突然这么一闹腾特别……”
“特别什么?”
“重……”
“重个头。”东铭霖腾出一只手呼在丁熠寒的后脑勺,丁熠寒吃痛,委屈地撅撅嘴。
“能告你校园欺凌吗?”
“你告我家庭暴力都没关系。”
“啊……这不好吧……”丁熠寒认真思考了阵。
“你妈的。”东铭霖察觉到了不对劲,“我是你爹,对你家庭暴力。”
“谁喊谁爹还不一定。”
——
走到公交车站,丁熠寒还没来得及把东铭霖放下,车就来了。运气不错,但等这辆车的人还挺多,小城市大家又没有排队意识,一哄而上,挤得水泄不通。
丁熠寒身上背负着一座大概有90多斤的大山,上公交车时脚微微颤抖,还是下面的大哥稍微扶了一下,才勉强上了车。
上车之后才是真正的挤,一群人吵吵嚷嚷,那不嫌事大的司机还在一个劲的说往里挤挤,这他妈严重超载了开着前门让人上车,那黑糊糊的一片人就像丧尸团。
一位老奶奶准备下车腾出个位置特地指着东铭霖让他坐。
“谢谢老婆婆”丁熠寒把东铭霖放下去,东铭霖本来也想说什么,又被这黑糊糊的人吓得止住自己的嘴。
丁熠寒长睫轻颤,一滴汗珠顺着下颚线掉落,滴在东铭霖的衣服上。
东铭霖嫌弃地蹭到椅子上。
丁熠寒把东铭霖放下之后,还在抓着扶手喘气,东铭霖坐着老弱病残专座,侧着身子面对面仰着头对丁熠寒说:“诶,我有这么重吗?搞得我两百斤一样。”
“你起码五百斤。”
“你有病。”东铭霖白了他一眼,“要不是我现在不能站起来,我早就一耳刮子上脸给你留一道爷的专属痕迹。”
丁熠寒把脸凑近,指着脸说:“来啊,打啊。”
突然公交车司机踩了一脚急刹。
站在后面的大叔没站稳往丁熠寒这里一推。
丁熠寒的脸顺理成章地贴在了东铭霖嘴上。
一秒。
一秒半。
时间好像停止在这一瞬间。
“卧槽!”东铭霖连忙把丁熠寒推走,擦拭着自己的嘴唇,好像有什么脏东西似的。嫌弃地望着丁熠寒,他真的想抽他了。
“丁熠寒你有病吧!”
“占便宜的是你吧,你推这么大劲干嘛,我无缘无故被亲了一口,你亲了个帅哥你不应该高兴吗?”
“高兴你个香蕉船!”东铭霖还是擦着自己的嘴。朝他使劲翻白眼。
“我的脸没毒,不用你一个劲地擦,虽然刚刚出了点汗可能有点咸。”丁熠寒抓好扶手,不再撑着座椅,但感觉这样更没重心,东倒西歪的,几次都差点碰到东铭霖的腿。
一路上,两人因为刚刚的亲密接触尴尬地一句话都不敢讲,东铭霖还是使劲擦着自己的嘴,擦到嘴皮都磨了一半。
到了云江小区前一站,下去了一大波人,原来超市正在打促销,难怪这么多人提着个大布包,原来是要血拼商场。
此时丁熠寒手机一响,收到了妈妈的信息:今天不会回家吃饭。丁熠寒把手机一合,看了眼东铭霖,还在擦嘴,想骂他几句,又闭上了嘴,此时到站提醒正好响起,丁熠寒突然跪下:“走吧,东哥。上马。”
东铭霖停下手中的动作,安安静静地上马。
一路上,除了偶尔的提醒拐弯或直走,东铭霖什么话也不说。
“你是怎么了?我的脸真的有毒?”
“右转,那个看起来白得吓人的房子就是我家。”
丁熠寒也不做声了,一路无声的走到家门口。
东铭霖在裤兜里摸了摸,没摸到,才说道:“好像在我书包里。”丁熠寒把他放下来,又去背后拿他的书包,找到了钥匙,开了锁,又把他抱进客厅。
丁熠寒像极了一位没见过世面的人,东铭霖家装饰讲究简约,并不是什么欧美建筑富丽堂皇的色调,就是很冷,一点人味都没有。可丁熠寒还是半天合不拢嘴,赞不绝口:“你家,好漂亮。”
“……”
见主人半天不说话,自己却在这逼逼叨十分钟,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手有点脏,就直接擦在校裤上,不知道干什么,才想起来东铭霖受伤了,马上跑过来询问他:“你们家医药箱在哪?我帮你涂点药。”
“电视下面柜子最右边那个。”
丁熠寒看着他们家百寸大彩电发愣,几秒后回过神来,马上去下面的柜子翻腾,找到了一个简易的医药箱,里面只有创可贴碘酒红花油,倒也一应俱全。
“你给我,我自己来。”东铭霖应该是伤惯了,涂这种东西简直就是信手拈来,三下五除二就给搞定,丁熠寒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干脆在那蹲着看东铭霖涂药。
东铭霖涂完收盖时,看到丁熠寒那眼神,疑惑地问道:“你……蹲坑呢?”
“啊没有啊。”丁熠寒迅速站起又眼前一黑,扶着沙发旁的装饰才站稳,丁熠寒又陷入尴尬,单手提起书包,准备离开。
“那……我走啦!你小心点噢。”丁熠寒冲他挥挥手,准备开门离开。
他连二楼都没去看看,就要离开,有点舍不得,那段路几乎是一步三回头。
他走到了鞋柜前准备换鞋,又听到了“咔嚓”开锁声,丁熠寒边换鞋边抬头,看见了一个打扮的很漂亮的中年妇女,有些眼熟,两人对视几秒才想起,是上次医院见过的阿姨。
“诶,同学,你怎么在这呢?”王韵的嗓门大而尖,才一句话就充斥了整个房间。
“阿姨,那个东铭霖受伤了,我把他背回家呢,现在已经处理妥当了,我也该走了。”说完,他准备继续穿鞋,王韵就拦在门口喊道:“诶别走啊同学!在我家吃完饭再走呗!”
王韵把高跟鞋随便一甩,又把只穿好一只鞋的丁熠寒拉回客厅,把两袋商场的东西放在客厅,转去厨房的冰箱把两杯牛奶放在茶几上,一把拉住丁熠寒:“天这么晚了,先吃完饭再走。”
丁熠寒犹豫一下,还是点点头,坐在了沙发边上,悄悄看东铭霖一眼,屁股偷偷往他那边挪。
“来吃水果吃水果。”王韵把那身衣服换了换成了围裙,那酒红色的卷发也盘了起来,开始忙上忙下。
“谢谢阿姨。”
“没事。”王韵冲着丁熠寒笑着,又招呼旁边喝牛奶的东铭霖说,“诶霖宝,去带你同学去你房间玩会。”
“妈,别叫我霖宝……”东铭霖不耐烦的看着她。
“我背你吧。你房间在哪?”丁熠寒准备背起东铭霖。
“等一下!!!”东铭霖大吼一声。
“有事吗?”
东铭霖像个弹簧一跳一跳蹦到二楼,在楼梯口差点摔倒。
“我背你不行吗?”
东铭霖抓住丁熠寒,用手指着他鼻子:“你等会,我房间很乱,我收拾一下。我们不去那,去去去……”东铭霖挠挠头,打了个响指,“去乐器间,去那里聊。”
丁熠寒迷迷糊糊地应了:“噢好。”
丁熠寒简单的转了两圈。他们家二楼设计就像是一个画廊,房间很多,走廊还配很多名画。除了大还是大,而且随处都摆着很多照片。丁熠寒拿起摆在画下的一张照片。
东铭霖在那时应该还是一个上小学的小男孩,眉间一点红,嘴巴也被涂得血红,就像刚吸了血一样。
可他身上的打扮就有点奇怪,不是男装而是女装,一条粉红色连衣裙,衬得他唇红齿白,居然不显得违和。
小东铭霖痴痴地望着镜头,比了一个“耶”的手势。旁边还站着一个女孩子,仔细一看原来是老师。
“好漂亮啊……”
“什么?”东铭霖半掩着房门露出一个头,看到丁熠寒望着他小时候的照片笑得停不下来,脸就拉下来,“干嘛啊偷看别人隐私,不是让你去乐器间等我吗?”
“你也没告诉我你的乐器间是哪个啊?你让我抓阄抽一个房间吗?玩密室逃脱?”丁熠寒摊摊手。
“你拿着这张的照片的西北方,那间就是。”
丁熠寒把照片放回原位,在原地愣了一会嘴里念叨着“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确定好方向之后就进去了。
虽然叫做乐器间,可里面只有一把吉他放在角落里,四处都是颜料,中央有个小板凳和一个画板,还有一个侧间,进去一看,又是一大堆摆成金字塔的颜料。
东铭霖已经收拾完进来了,并没有发现丁慕寒:“丁熠寒?”
“诶诶诶!”丁熠寒还没从震惊里回过神来,又被东铭霖一嗓子吓醒,看到他一只脚瘸着手扶着墙的样子,丁熠寒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忍不住笑起来。
“笑什么笑。”东铭霖白了他一眼,蹦到后面的小沙发上坐下,侧身拿到吉他,简单的调了个音。
“这些,”丁熠寒指着墙壁上的画,“都是你画的?”
东铭霖挑一挑眉:“不然呢?你画的?”
“你自学的?”丁熠寒问道。
“你自学一个试试。”东铭霖已经在调音了,“我妈以前干这行的,小时候偶尔会来教教我,吉他也是她教我的。”
“你可以弹给我听吗?”丁熠寒在他身边坐下。
“你想吗?”
“想啊。”
“那你想吧。”东铭霖笑起来,左边露出了一个小酒窝。
这是丁熠寒,第一次认真地见他笑,一瞬即逝,他都没来得及欣赏。
东铭霖的手指在琴弦上滑动,丁熠寒本以为又是在调音,后来越听越不对,原来已经开始弹了,乐器间的灯光很柔和,就像是阳光照进来的暖黄色,现在均匀的铺在东铭霖的身上,即使低着头,也有一层光包裹着他。
“故事的小黄花,从出生那年就飘着。童年的荡秋千,随记忆一直晃到现在……”东铭霖居然唱歌了,丁熠寒从进来起,就没平静下来过,东铭霖声音很纯净,不像是现在的男子高中生这种沙哑的声音,倒像一股甘泉那样清澈。
让丁熠寒不经联想:这个男生,说脏话听起来都不脏吧?
“我日。”东铭霖突然不弹了,“操,弦断了。”
果然,唱歌好听的人,连说脏话都不脏了呢。
“霖宝!叫同学洗手吃饭了!”
东铭霖把发呆的丁熠寒拍醒,双臂张开:“抱我。”
丁熠寒吓了一跳:“什么?”
“抱我下去。”
丁熠寒背对着蹲在他前面,感觉到耳旁有轻微的气息拂在耳边时,才慢慢起身。他还沉浸在刚才东铭霖的歌声中,多了句嘴:“你唱歌还挺好听的。”
“嗯。”
过了几分钟后:“谢谢。”
——
王韵拿着三个碗走出来,看到他们俩还站在楼梯间发愣,朝他们一招手:“干嘛呢,还杵着干嘛?吃饭啊!”
做的都是云江特色菜,丁熠寒扫了一遍感觉都是辣椒,他把东铭霖放下来,问道:“这么多辣椒,你可以吃吗?”
东铭霖心想:如果没有你,我妈还会放多点。
没等东铭霖的回答,王韵就抢先一步问他,夹了一块肉给丁熠寒,问道: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我这老了,记性不好了。”
“丁熠寒。”
“哇!是微信群王老师经常表扬的那个丁熠寒吗!”王韵突然两眼放光,又夹了一大堆菜给丁熠寒,顺便凑过来摸了摸丁熠寒,“好孩子好孩子,以后霖宝在学校就靠你啦。”
“妈!”坐在后面的东铭霖发话了,“同学面前别叫我霖宝!”
“好好好。”王韵又给东铭霖夹了几块肉。那道菜辣椒特别多,丁熠寒皱着眉看着那碗菜,跟王韵说道:“阿姨,东铭霖不能吃那么辣。”
王韵夹菜的手顿了两秒,又憋着笑说:“东铭霖不能吃辣?”
东铭霖本人:“……”
“寒寒啊。”王韵摸摸丁熠寒的头,“要不是你在,我们家会放更辣,这点辣椒东铭霖脸都不会红一下。”
埋头吃饭的东铭霖突然笑出声,左边的小酒窝露出来,就像诡计得逞的坏小孩。丁熠寒试了几口辣椒,作为土生土长的云江人,他差点嘴里喷火,喝下一大口水,才勉强镇住。
丁熠寒不太敢动筷子,一口水一口菜再扒一口饭,就这么吃完了。草草地吃完饭,他真的佩服那两位,一口下去脸不红心不跳,还不是本地人。
看了一眼时间,快7点半了。丁熠寒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吃饱了吗?”王韵这边在收拾碗筷问,看到丁熠寒已经背好书包,也不打算挽留。
“嗯。谢谢阿姨。”
坐在一旁的东铭霖擦擦嘴说:“那你先抱我上去吧。”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丁熠寒又把东铭霖送回二楼,在楼梯转角时看到东铭霖正好开门,他留意了一眼,看到他一蹦一跳安全进屋之后,才转身离开,但开灯的时候,他好像看到他的墙是粉色的。
丁熠寒甩甩头,没继续想了,下楼换鞋准备直接收拾书包回家。
“诶等一下。”王韵过来给他端了一瓶酸奶,“这个拿去路上喝,天黑透了,这里左拐右拐的,也不好走。我送送你。”
“谢谢阿姨。”
天真的黑透了,这条路好像没有尽头一样,一个别墅区连个路灯都没有。还挺渗人的,走到尽头会不会是一个万丈悬崖,他脚一空然后扑通,就掉下去了。
丁熠寒卒
死真是一件简单的事。可以天天睡大觉。纸钱都是几百万几百万的烧,都不用担心没钱的事。
丁熠寒想着,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王韵看着他突然傻笑,有点不理解,望着他问道:“怎么了?”
丁熠寒摆摆手:“没事。”
王韵笑了起来:“你这孩子。对了,阿姨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丁熠寒想着,一定是嘱咐东铭霖学习啥的,从小到大都听腻了。东铭霖这人倔得很,怎么可能听他的,但是在别人家都吃过饭了,也不可能不帮忙吧。敷衍一下都可以。
“嗯。”
“我们家霖宝,本来很开朗,就是一自来熟,南北方家都是那条街的开心果。但是在北京念小学的时候,他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沉默寡言,打架斗殴。脾气还倔。从那时候起,他就没有朋友。你算是他唯一一个能带到家里来的,我希望你能宽容对他,多忍忍他的坏脾气。其实学习什么的我不是看得很重,我不想他有太多的负担,我只希望有人能和他一起快乐的长大,而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王韵擦掉眼泪吸了吸鼻子,有点尴尬地笑笑。
“我泪点太低了,不好意思哈。”
丁熠寒直接愣住,好一会儿才摇摇头说着没事,并承诺会帮助东铭霖。
抬头发现,那条路已经走到尽头了,也不是什么悬崖,再走几步就到一个小广场了。广场上有一盏灯格外的亮,亮到走出去的时候,感觉后面就像披了一层银光。丁熠寒好像走出了黑暗,迎来了光明。
作者有话说
    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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