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姜琦愣在原地，手指无措地绞在一起。
其他人对视一眼，纷纷扭头回避姜琦的眼神。
没人想成为下一个倒霉蛋。
阮千悦心情复杂地看着姜琦，坏人得到了惩罚，她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许绫的话一直回荡在脑海中，学姐她们过去究竟在这里做过什么，才会让许绫那么害怕？
如果刚才幸运没有降临，自己转瓶子输给了程昱，学姐会让谁去接受惩罚呢？
阮千悦扭头看向正在摆弄手机的学姐，正巧对方熄灭屏幕看过来。
“怎么了小悦？心软了？”
“不是，我……”
阮千悦咬了咬唇，盯着学姐道：“姜琦她真的会接受惩罚吗？”
陈云澈放下手机，懒懒地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上，露出修长的脖颈，大约是酒劲上来了，眼神略有些迷蒙。
“你觉得她能拒绝吗？”
“换句话说，她要是敢拒绝，今天绝对走不出这间屋子。”
阮千悦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一个字。
眼前的学姐让她感到无比陌生，就好像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陈云澈，而不是在她面前平易近人的学姐。
许绫说得对，这种地方并不是她该来的。
正想着，桌子对面传来嬉笑声。
程昱又换了一对年轻漂亮的男女搂在怀里，看都没看一眼窘迫站在原地的姜琦。
“都愣着干什么，继续喝啊。”
程少一发话，所有人都收敛了心思，立刻挤出笑容说一些奉承话。
气氛再度活络起来，姜琦僵了片刻，刚挪动步子，就听到冰冷的声音传来。
“你要去哪里？地上的酒还没舔干净就想走？”
“程少我……”
姜琦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从阮千悦的角度能看到她肩膀正在不断地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攥成拳，一步一步走向那滩鲜红的酒液。
随着她弯腰屈膝的动作，裙摆晃动露出大片皮肤，甚至有人拿出手机准备录视频。
闪光灯晃过，胃里一阵不适，阮千悦连忙低下头。
陈云澈垂下眼眸，轻轻靠过来，在她耳边轻笑道：“小悦，看见了吧，这就是做坏事的下场。”
阮千悦没有说话，陈云澈继续贴近，声音低沉，缓缓地摩擦着她的神经。
“人在遭遇不幸的时候，应该多反思反思自己和家人有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所以才会造此报应。”
吐息声混杂着酒精扑在阮千悦耳边，明明是很亲密的动作，阮千悦的心却在不断地往下沉。
正好传来手机铃声，她不自在地挣脱陈云澈的束缚，“学姐，我出去接一下电话。”
陈云澈点点头，阮千悦立刻抓着手机跑出去，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她连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
“喂？杨阿姨。”
“小悦，你那么怎么吵，我都听不清你说话。”
阮千悦只好快步来到刚才许绫带她进的卫生间，关门将喧闹的声音隔绝在外后，重新接听电话。
“公司有点事在外面应酬，杨阿姨，你打电话来是我妈出了什么事吗？”
阮千悦声音急切，母亲生病后被送进了疗养院，杨阿姨是负责她的护士长，很少在这么晚的时候打电话来，阮千悦下意识以为是母亲身体出了问题。
杨阿姨连忙道：“小悦你放心，你妈身体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刚才突然醒过来，说想见你。”
“想见我？！”
阮千悦瞬间睁大眼睛，自从母亲几年前生病中风后，一直瘫痪在床，甚至连她这个女儿都忘了，今天还是第一次开口说想见自己。
“是啊是啊，我不确定还问了她几次，她一直叫着你的名字说想见你。小悦你看看现在有没有空过来一趟，不然我怕你妈妈待会儿又神志不清了。”
“谢谢杨阿姨，我马上就赶过来！”
阮千悦激动地挂了电话，这么多年来，自己用尽了办法想让母亲记起自己，不论是照片还是录像，母亲都没有丝毫的波动。
哪怕是将她们相依为命多年的回忆讲述无数遍，母亲也只能痴痴地看着自己，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今晚母亲终于想起了自己，简直就是奇迹发生。
阮千悦快步回到包间，热闹依旧，那滩酒还在地上，而姜琦没了踪影，程昱正搂着一脸惶恐的许绫拿起麦克风，屋子里全是他那不着调的歌声。
来不及多想，她找到正靠在沙发上和徐安妮说话的陈云澈，“学姐，我有点急事，要先走一步。”
陈云澈手指顿了一下，放下酒杯，“什么？我没听清？”
阮千悦只好加大声音，用力喊道：“我有点事要先离开！”
正好碰上程昱切歌的空挡，安静下来的屋子里回荡着阮千悦的喊声。
所有人齐刷刷看了过来，程昱不满地放下麦克风，眉毛一挑，“怎么，这才刚开始就要走，这么不给面子？”
许绫低声道：“程少，或许阮小姐有急事要去解决呢。”
程昱斜眼撇过去，“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许绫吓得立刻闭嘴低下头。
徐安妮眼眸一转，笑着打破沉默，“小学妹，你说你今晚专门陪着阿澈来参加酒局，这酒都还没怎么喝就要走，确实不太好。”
阮千悦忙道：“可是，我真的有急事！”
徐安妮：“那你说说，有多急，要是严重的话，我们还能帮忙想办法解决一下。”
阮千悦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刚才疗养院的人打电话，说我母亲的病情好转，我想去看看她。”
徐安妮慢悠悠地“哦”了一声，晃动着酒杯道：“这确实是急事呢，程少，要不给个面子就让我这位小学妹先走？”
程昱冷哼一声，不耐烦地看着阮千越，正要开口，突然眉头一松，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阮千悦咬着唇看向陈云澈，“学姐，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程昱打断：“这样吧，既然你是陪陈小姐来参加酒局的，我也不为难你，只要……”
他故意顿了一下，指着桌上的酒杯道：“把这些剩下的伏特加喝完，就放你走。”
说完程昱放下麦克风，大摇大摆坐到沙发另一头，手中还强硬地搂着许绫。
阮千悦猜到自己刚才为许绫出头，玩游戏又赢了程昱，肯定惹得对方不满。
而且他又是公司的合作对象，不按要求做，恐怕真的离开不了。
至于学姐……
阮千悦抬起头，看向陈云澈，正巧对方也在盯着她。
四目相对的瞬间，陈云澈微微一笑，安抚地拉着她的手，“别怕。”
“学姐，我是真的急着赶过去……”
阮千悦心急如焚，脑海中浮现起母亲躺在病床上的模样，现在她好不容易病情好转记起了自己，却不能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
越想越自责，阮千悦急得手指都在发颤。
桌子上起码还剩下十几杯伏特加，以她的酒量，喝完不醉个昏天黑地才怪。
陈云澈看向程昱，道：“这样吧，让她走，这些酒我来喝。”
“不行。”程昱斩钉截铁地拒绝，“刚才就看她不爽，没本事还强出头，这些酒她必须一个人喝完，不然今晚别想走，我程昱说到做到。”
说完挑衅地歪了歪头，周围人立刻讨好地迎了上去，一口一个“程少”，捧得他愈发得意。
许绫犹豫了片刻，想为阮千悦说点什么，刚开口就被程昱一掌推开，跌坐在地上。
“够了，你不用迁怒其他人，我喝！”
阮千悦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程昱。
不就是十几杯酒烈酒，豁出去了。
“小悦，你确定你能喝完？还是我帮你吧。”
陈云澈看向阮千悦，眸子里是满满的担忧。
阮千悦一瞬间有些恍惚，眼角余光瞥见跌坐在地上，没人伸手只能自己捂着裙子慢慢站起来的许绫，阮千悦的睫毛颤了颤，移开眼神，道：“谢谢学姐，但是你刚才也听到了，我不喝完，程少是不会放我走的。所以，我别无选择。而且……”
陈云澈：“而且什么？”
阮千悦：“对方还是公司的合作伙伴，你和徐总会为了我得罪他吗？还有，你今晚带我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让我帮忙喝酒吗？”
说完，陈云澈罕见的沉默了，旁边的徐安妮勾起唇角，露出兴味的表情。
陈云澈低声解释道：“小悦，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带你出来玩玩，顺便谈生意。”
阮千悦笑了笑，没再说话，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或许，从和学姐重逢开始，自己就应该把位置摆正确。
她们现在只是上下级关系，而已。
想罢，阮千悦一把举起桌上的酒杯，“对了，学姐，徐总，我还有一个问题。”
陈云澈：“你说。”
“我不在屋里的时候，姜琦发生了什么？”
陈云澈正要开口，徐安妮抢先一步回答道：“哎呀，小学妹，原来你还介意这个啊，放心，没真让她舔地上的酒，在最后快要接触到的时候，阿澈还是不忍心，开口让程少算了。所以说，咱们阿澈还真是善良又心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