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听见脚步声,沈韵攥着喜帕的手紧张不已。周围传来了人群惊讶的声音,谁都没想到“宋三公子”会出现,还淡定自若的接过公鸡。
惊讶之声过后便是媒婆那尖声尖气的嗓音,“吉时到,新人就位!”
锣鼓喧嚣,鞭炮四起,随着一声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落下帷幕,沈韵在宋叶清的搀扶下入了喜房。
宋予然依旧抱着公鸡,落后二人半步,低头恶狠狠的瞪着怀里的公鸡。要不是她现在开不了口,她一定把这死公鸡摔在地上骂一通。
我可怜的食指啊!宋予然哭唧唧,死公鸡敢啄她,她今晚就宰了它!呜呜呜……
宋叶清回头看去。宋予然猛的抬头,见视线是宋叶清才松了一口气,瘪瘪嘴示意自己的食指。
宋叶清蹙了蹙眉,宋予然的食指已经破了口,看来这公鸡啄得不轻。予然素来怕疼,此番定是强忍着。
“怎么了?”沈韵察觉到宋叶清的视线,有些不解的问。
“无事。不过是在想,今晚是炖鸡汤呢?还是吃烤全鸡?”宋叶清给了宋予然一个安慰的目光,随后转头加快了步子。
沈韵没跟上宋叶清的问题,抿了抿唇不再做声。
宋予然闻言倒是一笑,低头对着公鸡不怀好意:看来打你主意的可不止我一个。
公鸡似是听懂了宋叶清的话,畏惧的鸡鸣着。
宋予然笑盈盈:哼,叫吧,使劲叫吧,你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救你的!乖乖成为我的腹中物吧~
宋叶清将沈韵送进喜房后便不好逗留,宋天德不再,喜宴依仍照旧,她需得去盯着。
待关了门,宋予然才松了一口气,一把将公鸡丢到地上,骂道,“混蛋,啄得那么重!今晚就宰了你!”
我可怜的食指~
宋予然眼尾一红,泪水便在眼眶打转。
沈韵闻言看去。
宋叶清看了宋予然一看,有些愧疚,但现下又不得不走。正纠结时,沈韵开了口,“外处想来还需宋大小姐把持,此处有我便可,宋大小姐且放心去吧!”
宋予然这才想起她那不靠谱的老爹和三房,想着要是阿姐不在,那三房指不定要偷偷收下多少礼钱。
思及此,宋予然也顾不得手上的疼,“唰”的一下蹿起来就把宋叶清往门外推,“沈姑娘说得不错,阿姐你就莫再此处耽搁了,若是晚了便当真连一根毛都不剩了!还有老头子那,你也得操着心!你快走吧!”
“且慢……”宋叶清有些无奈,她止住了宋予然,交代道,“予然,如此,你且先待在此处,稍后我向苏大夫再讨些金疮药,唤人交与你。此处我已让人守着,不会有旁人靠近,但你的身份到底不宜多留,待伤口处理好你得需去更衣,而后来寻我,可记清了?”
“哎呀我晓得了阿姐,你快去吧!”宋予然心急,她爹那三房可不是善茬,没有宋叶清压阵,任谁都架不住。
她这个阿姐哪都好,就是天生操心的命,事无巨细。不过这也是宋予然喜欢的地方,毕竟能被人念叨着的感觉是她上辈子没体验过的,这感觉,很好。
让她眷恋。
“好吧。那……”宋叶清看向沈韵,本想告辞,但到嘴的“沈姑娘”到底是被咽了回去,毕竟如今就礼制上来说,沈韵已然同宋天德完礼,那她便得向对三房那般唤一声“庶母”了。
沈韵自也察觉到宋叶清的不适,她未在意,道了句,“宋大小姐且去吧!”
宋叶清见此也不再纠结,点头转身推门出了去。
这便是一切的开始。
宋予然想起今日的一幕幕便觉得无比荒谬,她疲惫的吐出一口气匆匆的领着辛夷走远,不少会儿又想起一事,一拍脑袋拽着辛夷折回去。
“二小姐您这是?”
“那鸡!”宋予然疾步回去,正要推门,门便被从里打开。
一时之间,四目相对,宋予然觉得自己的脸都在烧。心里吐槽自个儿没出息,没想到就算是穿越了,见着美女也依旧走不动道。
这沈韵是那老头专门娶回来降她的吧!
沈韵的视线顺着宋予然的双眸而下,落在了她的唇角。沈韵笑了笑,没有作声。
“那个,我把公鸡带走。”宋予然移开视线,伸手指了指缩在墙角的公鸡。
沈韵点了点头让出一个位置,她本也是打算将这公鸡放出屋的,倒是没想到宋予然又折了回来。
辛夷眼尖的钻进了屋,三下五除二的便将公鸡逮了起来,一副操作看的宋予然都要拍手佩服。
见小丫鬟下手如此迅速,宋予然也再次告辞。
“等等。”沈韵到底是出声叫住了宋予然。
“嗯?”宋予然回头,便看见沈韵伸手指了指她的唇角,而后又指了指自己,弯唇将门关上。
宋予然会过意来,舌尖习惯性的舔了舔嘴唇,果真舔到了些许糕点。
好丢人!
宋予然觉得自己的脸都要丢到姥姥家去了,她伸手擦了擦唇角,看向小丫鬟,“辛夷,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辛夷哑口,她确实没注意,但总不能说刚才注意力都放四夫人身上去了吧!“我的错二小姐。”
“锤子,我还不知道你,铁定是看她去了没注意我吧!”宋予然有自知之明,打趣道,“嗐,女大不中留,没想到啊没想到,辛夷你竟也是个小色痞,我以前咋没发现呢?”
“二小姐您又胡言乱语了!辛夷才不是……”那个词辛夷如何都开不口,她嘟了嘟嘴,“若是让大小姐听着,许是又该教育您一番了。”
宋予然不想听这小姑娘狡辩了,她迅速拐进了偏房将喜服换下,今日这般热闹的日子怎能少了她宋予然呢!
皓月当空,宋予然遣退了辛夷打算一个人待会儿,院中交杯换盏声不断,宋予然顺势伸手抓了一把路过丫鬟端着的瓜子盘,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安静的嗑着瓜子。
她身旁渐渐凑近三五个醉汉,酒味扑鼻,宋予然有些郁闷打算离开时便听得几人议论起沈韵。她步子一停复站了回去。
“大哥,听你这话,似乎对这新娘子还有所了解啊?来来来,吃瓜子吃瓜子,对了,这新娘子到底是什么来历啊?”宋予然将手里的瓜子摊开,递给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
汉子看了宋予然一眼,随即摇了摇手里尽空的酒葫芦,他视线穿过人群似在寻找着什么。宋予然示意家丁又取了酒水来,她拽了汉子一把,那汉子忙收回了视线,喜滋滋的接下酒大口灌着。
那汉子足有四十来岁。行事作风也不客气,没脸没皮的将宋予然手里的半把瓜子抓了些便磕了起来,嘴里含着瓜子壳道,“哎能有什么来历呀!就是个穷人家的丫头片子呗。”
“切~”汉子这话一出,瞬间引来周围三五个同在听八卦的人的不屑。
宋予然也觉得没趣,本还以为会有什么不得了的故事,如此一听,倒是白白瞎了她的半把瓜子和好酒。
“没意思!瓜子还我!”宋予然瘪了瘪嘴,伸手就要去夺那汉子手里的瓜子,“酒也不给你了!”
那汉子见此忙不迭缩回手,鄙视道,“小气鬼!”
“我就小气了怎么着?你还我!”宋予然叉腰。
“好好好,我再跟你们说一个秘密行了吧!保证值你这酒!瞧把你心疼的。”那汉子见宋予然来真的,嘴里的瓜子壳才咬开就舍不得咽下去了。
“快说快说!”一旁听八卦的人接话,推搡着那汉子便要他继续说下去。
汉子咽下瓜子仁,不慌不忙的对几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凑近,继而才道,“其实啊,这丫头是个……”汉子顿了顿,故作高深。
“是什么?”
“快说啊!哎呀急死我了!”
几人有些不耐的催了起来。
宋予然悠闲的嗑着瓜子,等着汉子后面的话。只听那汉子笑眯眯的道,“是个克夫的命!这也不是她头一次嫁人了,以往都是没半个月,那家的男人便……卡!”
那汉子欲言又止,伸手在自己脖颈处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那丫头在我们村的那档子破事无人不知。”
在场的几人闻言纷纷倒吸了一口气,转头低声议论起来。
“克夫?这宋天德能不知道?当真不要命了吧?”
“还不是头婚,这要是传出去,他这宋府的脸怕是丢到姥姥家去了。”
“谁知道呢?难说!这都不怕,指不定是被那女子给迷惑了。啧啧年龄大了就是容易犯糊涂啊,这宋天德今年该有多大了?”
“我算算啊,属马的,比我大两轮,今年该有……五十九了。”
“……”
议论声愈发扯蛋,听得宋予然额角青筋直暴,她一把夺回那汉子手里的瓜子,反手将自己手里的瓜子壳塞进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胡说八道!”
毁人家姑娘清誉!
宋叶清略过人群找到宋予然身影时,只见那人已是同一旁看热闹的人聊得火热。宋叶清到底是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收回视线。
宋予然说罢瞪了几人一眼,吓得几人忙住了嘴,也不等那汉子反应,转身便走回了宋叶清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