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那男子一身古铜肤色,五官清秀俊俏,一双乌眸炯炯有神,尤为引人瞩目。嘴角微扬便是一番痞帅之气,倒是颇有点儿那股子纨绔的味儿。
这让宋予然莫名的想起一个人来。
辛夷和川柏顺着宋予然的视线看了过去,在见及那男子之时倏然一惊,开口便道,“那不是……”
川柏拽了拽辛夷,摇了摇头示意她收声。
辛夷张了张嘴,看了看宋予然,又看了看川柏,随即凑上前道,“二小姐。”
宋予然茫然的应了一声,才想起自己看戏看得有些入迷了。好家伙,这是小说照进现实啊!
什么富家的娇羞姑娘上街买东西惨遭三五个纨绔公子刁难后被另一俊美公子相救的古早情节啊!
宋予然吃瓜群众般的看着曾几何时也在小说里见过的一幕,心中咂舌:都是套路,莫得意思。宋予然耸了耸肩,回头示意辛夷川柏离开。
“哼,你这般宝贝这破玩意儿,便是当真打算送给那宋府的怂包三公子吗?”
宋府?怂包?三公子?!
好家伙,这不说得就是她家那个老三吗?宋予然闻言停住了步子,既然说到了这个,那她就不打算走了。
宋星竹那货怂是确实,有时甚至腼腆到宋予然都要错以为宋星竹是不是女扮男装?其实身子里压根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吧!
但戏谑是戏谑,她宋府的人,还是她这身体同胞而出的弟弟,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宋天德那老头的面也看在远在天国的娘和阿姐的面上,她宋予然断然不会袖手旁观,让一外人如此贬低老三。
“你,你胡说什么!”那姑娘瞬间又羞又恼,那男子这话一出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就连一旁出手相助的俊美公子也挑了挑眉,弯唇看向那姑娘,一副原这几人相识的模样。
不过貌似不止是相识这般简单。
俊美公子松开了那男子的手腕,身后钳制住男子随行的一行人见此也纷纷松了手。
那三五个纨绔在俊美公子手上吃了亏,平素又都是些借着父辈名头傲气十足的花孔雀,时下没了束缚,一个二个皆觉没了面子,撂下一句,“陆兄,我等今日还有旁的事,便先行一步,改日再聚!”
说罢便三五成群的忿忿咬牙离开。
被唤做“陆兄”的为首男子听此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盯向那姑娘,攥紧了手里的荷包。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我今日便问你一句,你可是喜欢那宋星竹?”男子说这话时满是醋意,瞧得一旁相助之人与宋予然心中偷笑。
宋予然吁了一口气,心里的郁结也消了不少,还道是啥大不了的呢!未想竟是花季少男少女间的爱恨纠葛。
不过她倒是小看了她家老三的魅力了,宋予然有些好奇了,这小子到底是何时撩到这么一位娇滴滴的大家闺秀的?
那姑娘本就养在深闺,面薄得很,性子又极为内敛,听此一双美眸中刷的一下蓄满了泪,反将那一直咄咄逼人的陆修远惊在了原地。
陆修远见此心生愧意,他最是见不得女儿家流泪,偏生眼前站的还是自个儿倾心着的姑娘。几番欲伸手道歉,但心里那点儿女子对宋星竹的心意到底是叫嚣着让他住了手。
陆修远咬了咬牙,颇是别扭的将头扭了过去,不欲再见这人掉泪的模样。
“给。”一旁的俊美公子递来了一方帕子。
那姑娘哽咽着道了一声谢,接过帕子兀自擦泪,待情绪稍稍稳定,那姑娘才柔声开口,“小女子名唤兰双儿,适才多谢公子,这帕子……”
“在下乔简,兰姑娘不必在意,这帕子本就非在下之物,今日也算是借花献佛了,姑娘不必还与在下了。”乔简本就生得雌雄莫辨,时下开口,眉眼带笑,真真端得一副多情儿郎作态。
陆修远闻言有些不悦,只觉乔简此人适才是多管闲事了。他又没怎般,不过是抢了双儿买来送给宋星竹那怂货的荷包罢了。
兰双儿见此也不再推辞,颔首暂且将帕子收了去,复再道了谢方看向正用指尖勾着荷包转圈的陆修远,摊手道,“陆公子若是想要,这儿都是。”兰双儿指了指那正看得津津乐道的小贩。
“还请陆公子将这个还给双儿,莫要夺人所好。”
最后四字似是刻意有些咬字,落在陆修远耳中,便愈发觉得烦闷。
他瞧了一眼那处一脸谄媚的小贩,冷哼一声将荷包再次握在了手里,“本公子还就看上这一个了,旁的都不行。”
兰双儿气的跺脚,自也知晓陆修远这人的性子,撒泼耍赖起来谁都比不上,遂也只能忿忿的瞪了他一眼,“陆修远,我讨厌你!”
“哟吼!”吃瓜群众宋予然闻言戏谑的挑了挑眉,哪知一时幸灾乐祸的动静太大,惹得三人皆看了过来。
宋予然对上三人的视线,从左到右依次是惊讶、气愤、玩味?
等等,最后那个玩味是什么鬼?!宋予然看向乔简,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她怎么觉着这个乔简看她的眼神很不对劲啊!
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宋予然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身为女人的第六感。
宋予然觉得自己有必要离这个乔简远点儿,不,现下该是离他们三人都远点儿。
宋予然下意识的咬了咬舌尖,尴尬的低头又抬头四处张望,随即摸着后脑勺麻溜的转了一个身,朝辛夷川柏使眼色。
然而就在宋予然松了一口气打算脚底抹油时,身后的兰双儿却倏然开口,“予然姐姐!”
“……”宋予然瞬间觉得内心有一万匹羊驼奔腾而过。好家伙,她什么时候认得妹妹,她咋不知道呢!
如今已是刀架脖子,宋予然便是再想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都不行了。她变脸似的回头笑看三人,到嘴的问候却是卡在了嗓子眼。
这三个,她是一个都不认识啊!
宋予然抽了抽嘴角,索性清咳两声迈步行去。
兰双儿见及宋予然面上少有的欢喜,想起星竹的这位二姐姐许是还未正式见过自己,遂道,“小女子兰双儿,曾与宋三公子同窗时便屡闻得姐姐名讳,只恼家父严苛,不许双儿随意出府,遂是未能与姐姐结识。”
兰双儿眉眼盈盈,娇滴滴惹人怜,本又生得白净乖巧,全然一副邻家妹妹模样,加上时下这话,宋予然便对其颇有好感。
宋予然有些不好意思的咧了咧嘴,“既是星竹同窗,那我便唤你双儿如何?”
“自是好的。”兰双儿脸上一喜。
“在下乔简,幸会。”乔简抱拳作揖。
宋予然回礼,“在下宋予然,幸会。”
兰双儿见二人打过招呼,复道,“是了,姐姐今日怎得有空出府?”
“说来话长。”宋予然看了看时辰,未想晃晃悠悠竟已是午时,她道,“正值午时,双儿若是方便,我们寻处地方边吃边聊?”
宋予然觉得兰双儿这姑娘甚合她眼缘,索性她今日无事,同兰双儿聊聊天儿也无妨。这顺便嘛,自是套取套取人小姑娘对老三的心思啦!
兰双儿闻言未做犹豫,颔首应下,随即才想起眼前还有两人。乔简她自是需好好相谢的,索性便也邀了他同往。
宋予然自然没有异议,不过是多双筷子罢了,她也不是扫兴之人。再而,她虽觉乔简看她时眼神颇怪,但人家到底刚才帮了兰双儿一把,她亦不好多说什么。
又或许,真的只是自己想多了呢?
如此三人结伴同行,被撇下的陆修远倒是炸了毛,恶狠狠的瞪了宋予然一眼,丢掉手上的荷包,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踩上几脚,复又瞪了那小贩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宋予然被看得一阵莫名其妙,她怎么觉得自己悲催的成为了某人的代替仇恨对象。
果然长得太像就是这个烦恼。宋予然摸了摸脸,瞧着陆修远咋咋呼呼的背影噗嗤一笑。
“嗐……”兰双儿看着地上被踩坏的荷包,有些难过,正欲捡起时却被宋予然止住,“算了,这玩意儿满大街都是,坏了便莫要了,脏东西莫污了自己的手。”
宋予然语气淡淡,后半句却是对上了小贩的视线。
那小贩闻言一个哆嗦,伸手抹了一把虚汗,佯作淡定附和道,“是啊是啊!”随即转向兰双儿笑意盈盈,“姑娘若是喜欢,小人再送您一个便是。”
“哦?这回不要钱了?”宋予然双臂环胸,挑眉戏谑道。骗钱骗到眼跟前了,她若是今日不被兰双儿叫住便罢,顶多这姑娘也就买个吃亏,想来也是个不差钱的主儿。
但偏生她今日被叫住了,那这买卖可就不能这么做了。
宋予然皮笑肉不笑。
“姑、姑娘这是何意?”小贩后退了一步,眼神飘忽,心下慌乱不已。
“本姑娘什么意思,你难道听不出来吗?”宋予然拾起一个荷包放在手中抛了抛。
“这玩意儿算上材料费与人工费,在这京城顶多能卖上一百文钱,做工再精细的亦不超过一百二十文。你这张口便要去十倍,胆子倒是不小啊!你说我若是报官,你这敲诈罪可是坐实?”
“你、你信口雌黄!”小贩闻言脸上煞白,抢过宋予然手中的荷包宝贝般的拍了拍,似唯恐宋予然将这物什抛坏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