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踩在下头的宋如云闻言一惊下意识的撒开宋如月的腿，上头那人径直屁股着地狼狈的摔进了雪里。宋如云也顾不得她亲姐，盯着宋予然张口结舌道，“你，怎么是你？”
待看清来人宋如云才松了一口气，万幸来的不是宋叶清，不然不仅少不得要挨一顿批还着实不好糊弄。宋如云转身将宋如月扶起，对宋予然道，“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啊！”
宋予然不以为意，她耸肩，“不是我，难不成是你们那士~诚~哥哥~吗？”宋予然阴阳怪气的将那四个字尾音拉长，她看着宋如月的模样捧腹大笑。
两姐妹顿时又羞又恼，偏生又发作不得，她们还未弄清这宋予然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
辛夷和川柏站在宋予然身后动不敢动，心里只祈祷着莫要再被大小姐逮到。
不行，肚子都给她笑疼了。宋予然揩去眼尾笑出的泪抱着手炉道，“我说，你们在这处作何呢？”她挑眉望向墙头，“鬼鬼祟祟的，莫不是打算趁着那老头昏迷不醒翻墙偷宝贝？”
刚从雪地里爬起来的宋如月闻言脸上神情一僵，她神情紧张道，“你莫要胡言！以我阿娘的家底，我姊妹二人想要何物不是张口的事？何须刻意去偷？”
“难说。”宋予然扬起阴恻恻的笑容迈步逼近二人。
“宋、宋予然你想作何？”宋如月姐妹心虚的抱在了一起往后退。
“我不想作何。就是吧，今日出府之时路过巧艺坊，偶然从掌柜的口中听得一事，便打算来问问二位妹妹。”宋予然噙笑，“这江南镇双鱼耳瓷不知二位妹妹可还有印象啊？”
宋如月二人对视一眼，宋如云想起什么似的悄声凑在宋如月耳边嘀咕。
宋如月闻言才幡然明白过来，她松开宋如月正了正衣裙，“二姐姐寻我二人原是因这件事啊？”她上前半步握住宋予然的手，面上欣喜骤起，她眨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扮得一副无辜好妹妹的姿态。
“虽不知二姐姐是听到了什么，但想必二姐姐定是误会我与如云了。去岁年关那时宋府内外皆忙于阿爹与四娘的喜事，那日巧艺坊掌柜的差人送瓷器来时正巧被我姐妹二人碰到，遂是一并收了下来。我们本是想着待晚些时候再令家丁送到二姐姐你院中的，却是未料一时给忘了。”
宋如月双眸蓄水的回头看向宋如云，后者忙不迭上前将宋予然手里的手炉取走塞到辛夷手上，继而握住宋予然的另一只手颔首附和，“是的呢，二姐姐莫怪，我同姐姐这就回院去差人将那双鱼耳瓷搬到二姐姐院中去。”
宋如月闻言瞪了宋如云一眼，随即又不得不笑嘿嘿的点头。
宋予然看着一左一右这两人同她姐妹情深的模样不经嘴角抽了抽，她别扭的抽出自己的手从辛夷那拿回手炉，“那便有劳二位妹妹了。”她抱着手炉后退了半步远离了她们些。
会变脸的女人都好可怕，她才不要跟她们靠太近。
二人也不在意，反正宋叶清姐弟三人素来同她们玩不到一处去，她们作礼往回走，宋如月显得心事重重的，反倒是宋如云像是完全没有察觉般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二姐姐不随我二人一起吗？”
宋如月伸手拽了宋如云一把，挤眉弄眼的不知想表达什么。
宋予然狐疑的看着二人，“我便不去了，许久未见那老头了，至于那瓷器，你们差人将东西送到我院中便可。”她脸红心不跳的摸了摸鼻尖。
宋如云听此正想劝她放弃便被宋如月直接拽走了。
宋如月道，“那二姐姐便莫要耽搁了，快些去见阿爹吧。”直到二人走远，宋如月才松开了宋如云埋怨道，“你喊上她作何？我同你使眼色你没看到吗？真是蠢！”
“看到了啊，可你挤来挤去的我亦不晓得你到底想说甚。”宋如云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烦躁的拍了拍被宋如月捏皱的衣袖，突然道，“你莫不是有事瞒着我？”
宋如月视线躲闪。
宋如云追问，“可是那双鱼耳瓷？你莫不是当真给它变卖了去？”
见瞒不过下去了，宋如月索性双眼一闭直白道，“确是那双鱼耳瓷不假，但也不是变卖啦，就，就是我将它送人了……”她愈说声音愈小。
若非宋如云凑近了竖起耳朵去听，最后几乎听不见。
“甚！”宋如云闻言神情错愕，拽着宋如月双臂使劲摇晃，“你拿去送人了？你适才怎不早说，这下我们要去哪寻一套一模一样的送到宋予然那处去？”她烦躁的来回踱步。
宋如月闻言不乐意了，她适才分明不止一次暗示宋如云莫要说了的，她委屈道，“还不都怪你，非要一时口快说要将那什么破瓷给回她的。我本是想说那东西早便不慎嗑碎了，也好将这事糊弄过去。”
她越想越难受，张士诚托她寻的东西还未寻到，转头就碰上了宋予然这家伙来兴师问罪，着实倒霉。
“你还委屈上了？”
也不知道是谁一声招呼不同她打便将那东西送了人，她二人本就不是会缺套瓷器的主儿，当初亦说好了从那小厮手里扣下就是想捉弄宋予然一番，待过段时日她们想起了便再还回去。
而今可好，让她用何物还？
宋如云看着宋如月垂首抹泪的模样到底是狠不下口再说什么。她挠了挠脑袋冷声问，“你送何人了？”
宋如月心虚的抠起手指，“就，就士诚哥哥嘛。”她不安抬眸去瞧宋如云神情。
“你！”宋如云面色一僵，她双眸圆瞪，恶狠狠的推了她一把。宋如月一时未防，加之地面积雪未化本就光滑，突然被这么一推径直坐在了雪地上。
“宋如云你推我！”宋如月羞恼的抓起一团雪往宋如云的面门砸去。后者不甘落败，弯腰抓起雪团回击，二人渐渐扭打在一起，她们发丝凌乱，锦衣被扯得不成样，偏生谁都不愿做那先说和之人。
寒风裹着雪粒灌入了宋如月的领口，她冷得直打喷嚏，姐妹俩抱着滚到墙边，宋如云终是撒了手，她眸子不经意的扫过眼前那人被扯开冻得发紫的胸口，宋如月狼狈的模样让她只觉心情愉悦。
她扶着墙站起，伸手胡乱抹了一把乱发。
宋如月揪住她的裙角，“你去何处？”
还没打完呢！
她气呼呼的瞪着那与自己生了一般无二的一张脸。
宋如云烦躁的抽回裙角，“张府。”她要去将那玩意儿向张士诚讨回来。宋如月闻言从地上爬起，“你要去将那套瓷要回来？”
宋如云白了她一眼，“明知故问。”她说罢大步流星出府。宋如月急了，忙不迭跟上，“我送都送了，你怎好去再问士诚哥哥讨回？”宋如云径直略过她不搭话。宋如月一咬牙，“你不能去！我们再想旁的法子，反正宋予然又没见过那套瓷，长安城做瓷器买卖的又不止巧艺坊一家。”
她们完全可以出银两再去买套相差无几的送到宋予然那去。
“让开。”宋如云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宋如月就觉心烦，她见她不动，一把扫开那人继续迈步，“那是你送的，与我无关，时下我要去讨回来亦无你无关。你真当以为宋予然好糊弄？那江南镇双鱼耳瓷如今整个长安城都难见十套，若是叫她看出点甚再将今日你我翻墙之事捅到宋叶清那处去，你可想好了该如何做解？你时下要么同我一道去那张府问收下这瓷之人讨回东西，要么便闪开，莫要挡着我的路。”
宋如月闻言思忖一阵，旋即追上，“宋如云，你莫以为我不知，你就是见不得士诚哥哥收了我的东西。”她才不觉得以宋予然的眼识真能窥出什么真假，要说宋叶清倒还不错。宋如云这话分明就是在唬她。
宋如云瞥了她一眼攥紧了掌心不做声。
这处绕了半圈才领着辛夷与川柏来到宋天德院子正门的宋予然怎么都未料到自己会被四五个家丁拦在了门外。
“二小姐实在对不住，大小姐有令，她不在时谁人都不得擅闯老爷院子。”主事那家丁抱歉的伸手挡在了宋予然身前，他话落还不忘贴心的补充，“不过二小姐若是忧心老爷，小的这处可令人先给您的拜访记下，待小的回禀大小姐后，二小姐明日再来便可入内。”
“算了，怪麻烦的。”宋予然本就不是为了看宋天德才到这处的，若非为了寻宋如月姐妹讨回属于她的东西，她还不定会想起这老头。虽然搞不懂阿姐这般戒备森严的是打算防着谁，但既然今日进不去那就只能是那老头倒霉了。
可万怪不得她没来啊！
反正她明日都得离府，记下也没啥必要了。这么看来适才那姐妹二人鬼鬼祟祟的翻墙当真只是因着进不去？
宋予然耸了耸肩唤上辛夷与川柏离开。末了又想起一茬回头望向那家丁，“是了，我来时路过大娘的院子，见着六弟在寻四妹她们，你们可有见着？”
那几人闻声对视了一阵，随后一家丁回道，“有的，该也是一刻钟前了，四小姐与五小姐说是要见老爷，我等因着大小姐的命令遂也……”他顿语摇了摇头，复而道，“二小姐来时未遇着四小姐她们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