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韵唐突。”沈韵低垂着脑袋掩饰眸中欣喜,她指尖相扣,其上似还残留着那人唇瓣的温度。
“无、无妨。”宋予然心脏砰砰直跳,她局促的偏转视线。
沈韵很快平复心绪,她复而抬眸望向宋予然,“多谢二小姐,二小姐适才所言沈韵记下了。”
所以,果然是倾慕之人吗?
宋予然闻言只觉跳动的心突然被一掌按住,她在心中苦笑,自嘲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不过宋二小姐许是误会了,适才那人与沈韵并非宋二小姐以为的关系。”沈韵嘴角挂笑,虽未得到想要的答案,但宋予然能为她担心她已经很满足了。她依旧如初见那般总能语出惊人。
若非亲耳所闻,沈韵说什么都不会相信这话会出自宋天德的二女儿。毕竟默认旁人给老爹戴绿帽这事放谁家都是闻所未闻的。
宋予然猛地一喜,所以所以……
所以那家伙和沈韵不是那种关系喽!宋予然的欣喜溢于言表,但还未等她高兴多久,沈韵便再次补充道,“但不瞒宋二小姐,沈韵确是已有倾慕之人。”
尽管她此生许都不会知晓自己的心意。
沈韵话落双眸裹水朝宋予然看去,她不敢将心思表现得太过,唯恐吓到宋予然,只望了一眼又匆匆垂眸。她想,二小姐这般的女子倾慕之人该如韩大哥那般,又怎会喜欢同为女子的自己呢?
这样的感情莫说在大中了,在宋府皆是难以被接受的。沈韵早已做好了此生求不得的准备,但每每遇上这人时依旧情难自制,她无法控制住自己想要靠近她的心。
沈韵心中苦涩。
宋予然此刻的心情简直可以用坐过山车来形容了,她一时不知说什么,沈韵的话在她看来便是如今她已嫁入宋府,那么不论过往再怎般他们皆是不可能了。
好一对苦命鸳鸯……
宋予然在心里又将自家老头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通。
寒风吹过,将树叶上的积雪吹落,宋予然眼疾手快的牵住了神韵手腕将人带近了怀,积雪落在地上,沈韵羞怯的望向自己腕间,抿唇道谢,“多谢二小姐。”
宋予然不在意的松开手摸了摸鼻尖,“无妨,走吧。”
二人迈步往回走,沈韵沉默着,良久才再次开口,“二小姐不问我今夜究竟是在作何吗?”
宋予然接道,“沈姑娘想说之时自会同我说。”她轻笑。
待二人复回到那处亭廊时,早早便归来的辛夷与川柏二人已是转晕了头,小姑娘急得双眸通红,蹲在地上便哽噎了起来。少年满脸是汗,许是奔跑过度的缘故,时下满脸红润,额间发丝亦是浸湿,黏糊糊的贴在脑门上。
川柏来回踱步,听得辛夷的哭声更觉焦急,他倏然顿足,“不等了,辛夷我们去禀告大小姐吧?”他眸中尽是担忧,他们回来时不见宋予然身影,放眼周遭只余石桌上那笼烛灯忽明忽暗的燃着。
从亭台这条路回院的路他适才寻了两遍,哪里都没瞧见宋予然,这大半夜的人丢了,说不惊慌那是假的。
辛夷抽泣着起身抹了一把泪,待视线清楚些便正对上迎面走来的宋予然与沈韵。她也顾不得川柏,迈步便朝二人的方向奔去,近了方放缓了步子。她对宋予然的出现又惊又喜,“二小姐……”
尽管极力克制住哭腔,但借着月光,宋予然还是注意到了小姑娘委屈的神情。
宋予然心中一个咯噔。凉凉,貌似玩过了。她手忙脚乱的上前拍了拍小姑娘的后背,“对不住对不住小辛夷,都怪我,让你们担心了。”
川柏走了过来,辛夷憋屈的擦泪,适才无人时哭得撕心裂肺,现下见宋予然安然回来免不得倔强起来。她闷闷的哼了一声转眸将宋予然从上到下扫了个遍,见她无碍方走回那石桌前将烛灯拿起。
三人陪沈韵走了一路,待将人送回院,守在院门的翠儿便一脸焦急的提着灯奔了过来,“四夫人您可算回来了。”若是再晚她便要去禀告大小姐遣家丁在宋府寻人了。她话落瞧见与沈韵同行的宋予然,这方紧张的作礼,“二小姐。”
她视线略过宋予然好奇的往后张望,果不其然见着了辛夷,她心中一喜,收回视线时又察觉到小姑娘的兴致不高。翠儿有些担忧的挪到了沈韵身后,眼神想川柏询问着什么。少年摇了摇头没做声。
二人告别,见沈韵迈步入了院门,宋予然方领着辛夷与川柏回院。
翠儿转身握住院门,她犹豫的一阵到底是提起裙摆小跑追了去,小姑娘不知从何处摸出的一颗糖,拉着辛夷的手便将东西塞了进去。辛夷还反应过来时翠儿便已是转身跑了回去。
小姑娘躲在门后,羞涩的探出脑袋朝回头看着自己的辛夷傻笑。
但愿辛夷姐姐吃了糖能开心一些。
正想着,翠儿便听得身后传来沈韵的声音,她忙不迭将院门合上跟了上去。
翌日一早宋予然便在一声鸡鸣中兴奋的睁开眸子,她顶着两个黑眼圈从榻上坐起来,心中不经咆哮:总算是天亮了。
宋予然一夜没怎么睡,一闭上眼睛脑海便是沈韵的一言一行,一睁眼又对第二日离府之行激动得不行。这感觉就跟她上辈子每回学校组织春游秋游的前一夜辗转难眠的心情相差无几。
没想到她如今都穿到古代了还摆脱不了这郊游定律。
她满身疲惫的伸了一个懒腰,辛夷推门而入,本是想着昨夜离开前大小姐叮嘱今日赶路需得早些唤起二小姐,却是未料这平日里能睡到日上三竿的二小姐今日竟起了个大早。
“二小姐!”小姑娘难以置信的看着已从榻上起来正穿鞋的宋予然。
后者闻言抬头,见辛夷端着盆舆而来忙挥手打招呼,“早啊小辛夷~”
小姑娘将盆搁在了架上往前走近了些,看清宋予然眼下的乌黑便又是一阵错愕,她急道,“二小姐黑眼圈这般重,莫不是一夜未眠?”
宋予然一听有黑眼圈,手上的鞋也顾不得了,踢踏着便朝梳妆台前蹦,辛夷心累的跟在身后,唯恐她这脚下一个没留神摔了去,“二小姐您慢着些。”
宋予然充耳不闻,她半趴在台前举起铜镜便是一番打量,左看右看确实黑眼圈不小。她哀嚎一声将镜子反扣望向辛夷。
小姑娘无奈的摇头,“二小姐坐好,交给辛夷吧。”
宋予然喜滋滋的端坐着,待梳妆打扮一番便又是一副精力充沛样。宋予然对小姑娘的手艺赞不绝口。
用过早膳后,宋叶清一行离府的队伍方正式启程。
马车内,宋予然毫无形象的趴在车窗上望着大房、二房与宋叶清、沈韵寒暄的画面,只觉眼皮在打架。尽管晚了一些,但好在今早离府前宋如月姐妹将拿她的那套瓷器差人送了回来。
她想着闲置也是闲置,索性让川柏此行也将那套瓷一同带上了。
宋予然偏转视线扫视一圈,难得的这平日寸步不离身的宋如月姐妹今日到场的只宋如云一人。这二人莫不是昨个儿因这瓷器闹别扭了?
罢了,反正与她无关。
见宋叶清她们那处总算是絮叨完了,宋予然才打了一个哈欠将脑袋缩回去。还是车里暖和。宋予然抱紧手炉。
一路皆是马车的颠簸声,宋予然实在也是困极,这出发的队伍才出长安城她便打起了盹。迷迷糊糊的宋予然只觉马车停了一会儿,一股寒风钻入车内,宋予然畏寒的拉了拉身上的毯子。
车内很快再次缓和,马车继续行驶。
没人叫她,那该是没什么要事的。宋予然眼皮也不带抬的又倒在了车板上。待过了末禹县方算得上是真正的山路,颠簸感简直远超此前。睡梦中,宋予然只觉哪哪都不得劲。
她脑袋倚在摇得框框作响的车板上,才眯着便被摇醒,偏生眼皮此刻像是糊了一层胶似得死活不愿睁,她嘟囔着自己再熬夜就是狗。
一只软乎的手从后绕过宋予然将她的脑袋托了起来,颠簸感渐小,宋予然本能的去追寻那软意,她脖子一倒往身旁那人肩头靠去。
清香扑鼻,格外的熟悉。
宋予然想不起是在何处闻到过了,但无疑,她贪恋这抹诱人的香。她像是尝到了甜味的孩童,满心满眼的都想要更多。宋予然只当自己是在做梦,她伸出手自然地搂住了那人的细腰。
这下总算感觉不到颠簸了。
宋予然心中得意,没骨头的朝那人脖颈间蹭了蹭。
额间的软发随着她的动作滑入了那人的衣领,沈韵按捺住肌肤传来的痒意,原本那悬在半空呆住的手更显无措。她面上浮现一抹绯色,连呼吸都显得紊乱。
索性宋予然没再有更多的动作,沈韵听她渐渐传来平稳的呼吸这才将手落下。她嘴角噙笑,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怀里那人恬静的睡颜,一点一点的在她的心头描绘勾勒,由眉至眼再至鼻最后定格在那粉唇间。
沈韵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仓惶的收回视线不敢再看,只觉脸上一阵臊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