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怎么可能。”宋予然歪着脑袋蹭了蹭宋叶清的掌心,眼神旋即飘开,“阿姐莫要多想,你还不晓得我,我宋予然像是那种能藏得住事儿的人吗?”她埋头干粥,“阿姐放心吧,我好着呢,什么事都没有,真的。”
“就算有事我亦会第一个同阿姐说的。”她嘿嘿笑完仰头灌下最后一口粥丢下调羹,“我饱了,那面饼我实在吃不下了,阿姐便替我留作做宵夜吧。乔公子尚等着,我便不同你说了。”她逃也似的转身。
宋叶清伸手拉住了她,宋予然心里一个咯噔,只道完犊子,阿姐果然没有那般好糊弄,依她的性子,但凡对某事起了疑,不弄清楚搞明白是不会罢休的。宋予然仍抱着侥幸心理,她脑袋里飞速起草出一连串的借口欲搪塞,更多的是为自己适才的谎话找补。
宋叶清却出乎她意料的什么都未问,她掏出帕子擦拭着宋予然的唇角。宋予然紧张的双手都无处安放,她不擅长说谎,还是在与她如此亲近的阿姐跟前。宋予然局促的抢过帕子,“阿姐我自己来便好。我都不小了,阿姐怎的还将我当三岁童子看?”
“你若不小又怎会忘了膳后擦嘴?”宋叶清嘲讽拉满,“我看呐你这亦同那三岁童子不甚差别。”
“阿姐!”宋予然羞恼的将帕子塞回宋叶清手里,气鼓鼓的瞪着这嘴上不饶人的家伙。
宋叶清噗嗤一笑,她将帕子抖了抖叠起,“适才不便问及乔公子,予然你同四娘此去打算何时归?”她找补道,“可需同你们将午膳留了?”
宋予然思忖了片刻,今日她贪睡,起的晚了,时下离午时也不差多久了,算着时辰她们如何都是赶不上午膳的,她摇头捎走灶上的面饼,“阿姐不必给我们留午膳了。”
宋叶清瞧她模样便又收拾了一些吃食唤她带上。宋予然应接不暇,眼见那小包袱要被塞满,宋予然忙止住,“够了阿姐。”掂着一布袋沉甸甸的小零食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同沈韵是逃荒去的呢。
宋叶清没再强求,“予然。”
“嗯?”宋予然将肩带系上。
“你与四娘,何时回来?”再次绕回这个问题,宋予然明白是避不开了。她道,“阿姐放心,最迟亦会在日落前回来的。”她也没把握,谁能知道这路上会不会再遇上什么事呢?呸呸呸,宋予然心有余悸的拍了拍“乌鸦嘴”。
宋叶清颔首,“那阿姐晚些时候去寻你。”
“阿姐是有什么事要同我说嘛?”宋予然纳闷,下意识的问出口,随即接道,“好,我戌时无事,定是在屋中的,阿姐到时忙完了便来我屋中。”宋叶清应声。
宋予然一行三人出了东篱下不多久小姑娘辛夷便凑了上来,她失神的瞅着三人的背影,“大小姐,辛夷可要跟去瞧瞧?”宋叶清摇头,“不必了,回吧。”
有些事已经很明白了不是吗?她抬头望天,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小姑娘担忧的唤了两声才将那人的思绪拉回,她转身问道,“嫣儿她们呢?”
“回大小姐,苏姑娘与三少爷在后院清……”
山中光景依旧,娇嫩的花瓣随风而舞,花香芬芳扑鼻,枝头鸟雀叽喳着回来叼来枯枝筑巢。
宋予然伸手摘下枝头粉色的小花朵插在了沈韵耳发处,那人挽起发丝,含羞带笑。宋予然旁若无人的从后揽住了沈韵腰肢,凑在她耳畔吹气,“鲜花配美人,倾国又倾城。”沈韵难为情的红了脸。
李钰行于二人之前,身后不断传来宋予然与沈韵的嬉笑声,好不容易见到屋舍,李钰再也憋不住的清咳了一声。
二人闻声止住话头,宋予然拉着沈韵往前跑了几步追上李钰。
“可是到了?”李钰目光打量着那红砖瓦房。竹编的栅栏门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三分之一都没有。”宋予然噙笑,她指向眼前的屋舍,“这是山中一位垂钓老伯的居所,欸?平日这个时辰那老伯定是在垂钓的。”宋予然疑惑的望向江边的坐台,视线搜寻了一圈只在那处瞧见个被风刮倒的鱼篓。
她心中莫名有些不安,“不对劲,我去瞅瞅。”她欲松开沈韵,后者却是拉紧了她,“我随你一道去。”宋予然点头,李钰望了一眼天径直略过二人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院长不见外人闯入过的痕迹,三人踩在小石子路上来到屋门前。老朽的铜锁半扣在门闩上,宋予然伸手敲门,敲了几下皆无人应答,她凑近门缝往里瞧,屋内一片漆黑。她转头看向二人摇了摇头。
“许是未在家?”
李钰往前半步,萦绕鼻尖的那股焦味愈发浓,她蹙眉推开屋门。屋门大敞的那刻沈韵下意识的拂袖捂鼻,她向宋予然解释道,“是焦味。”
三人快步奔向伙房,昏暗的房间内只老伯孤身而坐,他双眼无神,神情恍惚,像是陷入了自我世界里。宋予然往锅里看了一眼,熬干的汤已经见底,鱼身被煎得一片黑,光是卖相都让宋予然回味起那焦味。
她拿起葫芦瓢往锅里倒了一勺水,整锅汤都浪费了,宋予然将灶火戳灭,这才将那熬坏的鱼汤往锅外舀。
沈韵拍了拍老伯的手臂,“老伯?”
老伯呆滞的望向沈韵,“你是?”沈韵闻言一怔,宋予然握铲的手也顿在了半空,她丢下锅铲来到老伯身前,“老伯你怎么了?”老伯仍旧木讷,宋予然慌了,她指着自己道,“是我啊,老伯您不记得了吗?我是宋予然,她……”
她指向沈韵,“这是沈韵啊!”二人心中焦急,皆不知这孤寡老伯是哪儿出了毛病。
“宋予然……沈韵……”老伯望着二人口中念念有词,他环视着周遭,疑惑于自己是何时来到伙房,“原是宋二小姐与沈姑娘。”老伯一拍脑门,“嗐,瞧老儿这记性。”
李钰收回打量四下的视线绕过二人对上老伯的瞬间眸子颤栗,她错愕的张唇,“关太医。”她仓皇顿于老伯膝前握住他尚在颤抖的手,老伯循声看向她,“三、三殿下!”他一惊,从板凳上滑下就要跪拜,“老臣拜见三殿下。”
他泪眼婆娑的握住李钰的手,“一别数载,老臣未曾想有生之年竟还能再与殿下相见。殿下的恩情关复与岱儿没齿难忘。”他激动不已,口中不断重复着:殿下、殿下啊……
是啊,一别数载,再见之时关复已垂垂老矣。李钰看着他那满头的白发便觉痛心,她将关复从地上扶起,“关太医快快请起。”
宋予然和沈韵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二人寒暄,直至今日才终于掀开老伯的身份。原那关岱竟是关复之女!不对啊,关前辈瞧着同老伯可不似父女,慢着,莫不是易容。宋予然兀自猜测,后背却是一凉。
她不得不打断二人,“殿下,我们……”
“无妨。二小姐与沈姑娘有事在身便先离去罢,本殿下想同关太医叙叙旧,你只将如何去往关姑娘住处告与我便可。”李钰知晓她所指。
宋予然应声将路线讲与李钰,这才同沈韵先行告辞。二人迈步出门,细听的还能听见李钰之话,“这么多年了,关姑娘仍是不肯原谅您吗?”宋予然无意窥探皇宫密辛,她转移注意力挽住沈韵。
沈韵拾手抚摸她面颊,轻柔的为她抚平蹙起的眉宇,“怎么了?”
“没。”宋予然回神掂了掂肩上的包袱,她闷闷道,“其实我是在想该如何同阿姐说。”她咬了咬牙,“沈韵,我丧失味觉之事阿姐她好似瞧出来了,我们该是瞒不了多久了。”她叹气,“阿姐说晚些时候要与我谈谈。”
她晃着沈韵的手臂,“沈韵,我们晚点儿回去吧?晚点儿许是阿姐就忘了呢!”她心存侥幸。
沈韵刮了一下她鼻梁,“不过是瞒得了一时罢了。”
宋予然苦闷。
夕阳西斜,自打晌午宋予然一行离庄后她便无法心安,做什么都屡屡出神,好不容易挨到月亮都升起了,宋予然与沈韵依旧没有要回来的打算,就连殿下早早就回了来。天黑下来后便瞧不清路了,宋叶清从山庄大门往回走,顺着湖中雅阁晃了一圈来到宋予然屋外。
她在门口来回踱步,越等心中越是焦急。她推门进了屋,屋内漆黑一片,她吹起烛灯将一切照亮。如她所料的屋中凌乱摆放着物什,她强迫症起来,想着左右也是闲着,便打算替宋予然收拾收拾屋子。
她将随意搭在椅背上的外衣拾起抖了抖平整的挂在了衣桁上,将妆奁前的胭脂水粉摆好,又将书桌上倒扣的册子一一放回书架。待整理完一切也才不过过去半刻钟,她气馁的坐在桌旁,目光在屋子游走,随后缓缓停在那排书架上。
她有些好奇的起身抽出一本,插在其中的书签从中滑落,宋叶清弯腰将书签拾起,朝书页中放去之时无意中瞥见了几行文字——
看着眼前那双眼迷离的美眸武春花只觉心尖一颤,她修长有力的手顿在了谢成玉的腰间。这一次她选择用另一种方式。她慢慢弯腰贴向了那花蕊深处,搭配着她那灵活的舌游走其中。娇艳的花蕊颤抖着,控诉着,欲望的火苗在谢成玉心里焚烧,她不满的扭动着身躯,奈何双手被死死束缚在榻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