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不仅宋予然和沈韵摸不着头脑,连看了一出好戏的宋叶清一行都犯起了疑惑。
宋星竹歪着脑袋凑过来,“二姐姐,这般晚了,你怎么会在四娘屋中?”
宋予然无力解释,老三还不晓得她和沈韵之事,她胡诌道,“我梦游。”
“二姐姐何时有了这毛病?星竹怎么从未听二姐姐提过?”少年喋喋不休,“阿姐你知晓吗?”他望向宋叶清。
后者耸肩,她意味不明的扫了宋予然一眼随后拍了拍苏嫣对众人道,“时辰不早了,诸位早些歇息。”宋予然闻声忙推搡着宋星竹往他屋子赶,“阿姐发话了,好了老三你也早些回屋歇息。”
她还不忘给宋星竹将门拉上。
被隔绝在屋内的少年时下更觉奇怪,他挠了挠脑袋到底扛不住困意转身又爬上了榻。
众人都没有将今夜的小插曲当一回事。直到翌日宋予然和沈韵才从宋叶清口中得知昨日那突然出现又消失的姑娘其实是末禹县一商贾家的千金。
这位大小姐昨日出府闲逛之时对男装扮相的沈韵一见倾心,令府中小厮几番询问下才得知二人是打东篱下来的,其中那位姑娘还是京城宋府的二小姐。也不知是不是那小厮糊涂,未问清二人关系便赶回禀报。
那姑娘一听哪还坐的住,后脚便奔向了东篱下。这一路九转十八弯的直到夕阳落下才终于寻到山庄所在。她二话不说当即办了入住,庄内人多,她询问了一圈都无人表示见过那俊俏公子。
这七拐八拐的拐到了宋予然她们这处院子,哪料她还没来得及将此地瞧清,不远处的树上便飘荡起一个鬼影,她吓的六神无主,惊恐间辨不清前方出门之人长相,方接连扑了上去。
宋予然闻言汗颜,“阿姐,那姑娘宿在何处?”
宋叶清反问,“怎么,你还没消气呢?好了,这事也怨不得人家姑娘眼拙,实在是沈姑娘的扮相招人。”她捂唇偷笑。
宋予然挽着沈韵,恼然道,“我才没有很生气呢!阿音生的好看,男装自是俊俏,我又不是才知。不过再好看也是我的了。她们喜见才能说明我宋予然眼光好!阿姐我想问那姑娘所在是想今日给她加两盘菜。”
她笑得不怀好意。
若非宋叶清通晓她心思定要信以为真,她宠溺摇头,“我还不晓得你。得了,加菜就不必了,那姑娘今日一早便离庄了,许是觉得难为情,不好再面对沈姑娘。”
那倒是可惜了。宋予然耸肩,她可没坏心思,她保证,她真的就是单纯的想给那姑娘加两盘菜。加什么菜她早就想好了,一道胡萝卜炒蛋外加一道爆炒鸡肝!那既然人走了,只能当她无福消受了。
出了门,宋予然才舒出一口气。
沈韵看向她,“还在意呢?你若不喜,我日后少着男装便是。”
宋予然摇头,“才不是。阿音女装美艳,男装俊俏,若我皆在意了去岂不累死?我相信阿音自有分寸。只要你心中有我,眼中有我,我便是欢喜的。”
沈韵颔首,“我心中、眼中皆只有你一人。”
宋予然被这甜言蜜语弄得羞红了脸,“阿音越发会哄我了。”
沈韵噙笑,“这皆是我的肺腑之言。”
宋予然不疑有他,她转了话头,“好了,同你说正经的,其实我适才是在想那姑娘所说的鬼。”她蹙眉,“阿音,我瞧着那姑娘昨夜面色不似说谎。我同阿姐问她所在便是打算借着送菜的由头再问上一问,奈何她先一步跑了。”
沈韵细想来觉得有理,“确实有些可疑。”时下正值多事之秋,二人不得不注意任何细节,陆大哥与庄内那些护手自也无法做到事无巨细的盯着,更莫说而今庄内人多眼杂。她们唯恐那姑娘口中的鬼与张士诚扯上瓜葛。她拉上宋予然渐渐加快步伐。
“阿音,我们去哪?”
“既是可疑,那便来看看。”说话间二人已是来到了昨夜那姑娘所指的树下。宋予然会意,二人围着老树转了两圈,地上有些零碎的脚印,深深浅浅的也不知多久了,还有些剥落的树皮,除此之外实难看出有何特别的。
宋予然泄了气,她摸着树干站回沈韵身旁,见那人正一动不动的抬头盯着树梢,宋予然也疑惑的看了去。“阿音,你可是瞧见什么了?”
沈韵不确定的伸手指向一处树梢,“予然,你瞧那儿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宋予然踮起脚尖伸着脖颈看了又看,“没有啊?”
沈韵后退了半步将宋予然拉到了自己适才站的位置,从后伸手再次指向了那树梢,“从这儿,再看看。”
阳光洒在树叶上,一缕微弱的反射光刺向了宋予然的眼睛。她下意识的低头,沈韵伸手去挡,宋予然缓了缓握住她的手转身,“确是有东西。”她正纠结于怎么上树,眼前便行来了一人。
苏嫣察觉到宋予然的视线,想避都避不开,她停在了原地。
宋予然欣喜的拉着沈韵跑了过去,“苏姑娘来的正好,可否帮我们一个忙?”
苏嫣的视线落在了二人牵着的手上,有些觉得晃眼。她果然就不该走这边的,她一惯冷着脸道,“何事?”
宋予然咧嘴一笑指向那老树,“苏姑娘身手不凡,可否代我们上去看看那处树梢上落着的是何物?”苏嫣循声看去,沉默了一阵转身,“我适才想起清儿姐姐托我去看看关老伯,二小姐与沈姑娘还是寻旁人相助吧。苏嫣告辞。”
“欸不是面瘫你简直……”无情!
“怎么了?”
宋予然话还未说完陆仁贾便飒飒然从房顶落地,直将宋予然吓了一跳,她不吝吐槽,“陆大哥你属猴子的啊!怎么日日往那房顶跑的!”
陆仁贾也不恼,展开折扇悠闲的摇着,“予然妹子怎么知晓的?你还真没说错,陆某确实属猴,予然妹子这般关注陆某可不大好,陆某可不想惹了沈姑娘嫌。”他戏谑一笑。
宋予然哑口,真没想到这都能被她胡诌对。
陆仁贾回头瞧了苏嫣一眼,随即收回折扇,“予然妹子还是放过苏姑娘吧,她如今眼中只唯叶清妹子的话是从。你寻她还不如寻你阿姐,不过时下寻你阿姐还不如寻我,巧了我今日无事,帮你上树亦是可以的。”
宋予然觉得他都能去说绕口令了。不过她怎么听着有些奇怪呢?算了,反正苏姑娘也只有对阿姐不同。宋予然没有多想,她点了头。苏嫣见此几乎不带犹豫的转身走远。
陆仁贾望着她的背影无声摇了摇头,待再回头时又换上那副痞气的作态。宋予然也不同他客气,拽着他便站到了适才沈韵发现那玩意儿的位置。陆仁贾眸光扫去,视线迅速捕捉到一物,他定睛一瞧看清那东西是姑娘家的耳饰。
宋予然指了半天见他不说话有些急了,“陆大哥你瞧见没啊?就那里,一个发光的东西。”
陆仁贾转头笑嘻嘻道,“我瞧见了,是姑娘家的耳饰。予然妹子可是惹了沈姑娘生气,叫人家将这东西抛上了树?”
“阿音哪会那般无聊?”宋予然翻个白眼,“再说,我才不会惹阿音生气。”她腻歪的抱住沈韵,“我们好着呢!还有,那玩意儿可不是我的,我都没有耳洞的,你瞧。自然亦非阿音的,陆大哥帮帮忙先将那东西取下再说。”
“不是你的?”陆仁贾看向沈韵,后者摇了摇头,他不解了,“既不是你二人的,那你们这是在……寻宝?”怎得还寻到了树上?金子不该埋在土里的吗?
“陆公子莫要说笑了。此事说来话长,陆公子且信我们。”沈韵接话。
陆仁贾正肃起来,他纵身跳上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那耳饰抓在手中方落地。“喏。”他将东西递给宋予然,“现下可以同我说上一说了吧?”
宋予然接过耳饰与沈韵小心端详着,此物做工精细,其下坠着一小粒价值不菲的和田玉,瞧着便是富贵人家才有的稀罕物。二人毫无头绪,三人寻了一处石桌坐下,宋予然道,“陆大哥可听闻了昨夜之事?”
“昨夜?”陆仁贾思忖了一会儿,“予然妹子是说那富商家的千金上门寻郎君,结果发现那俊俏郎君竟是女儿家的故事?”他爽朗一笑,“听过听过。”
“什么鬼!”宋予然扶额,“不是陆大哥,你从何处知晓的?”他歇息之处分明在离她们有些距离的雅阁。“是阿姐同你说的?”不会啊,今日一早她与沈韵才从阿姐屋中出来。
“是星竹那小子。”陆仁贾道,“他今日一早着急忙慌的来寻陆某,吓的陆某还以为是张士诚那厮有所动静,哪曾想你家老三竟问我梦游之症可有解?”他意味不明的打量二人。
宋予然和沈韵闻言双双脸上一红,宋予然咬牙,“老三那呆瓜。”她摇了摇头说话正题,“陆大哥既有所耳闻那便简单了,其实昨夜那姑娘寻来时称是见了鬼,今日我与阿音回想起来觉得那姑娘神色不似扯谎,遂是留了个心眼。”
“你们是怀疑此物是昨夜那只‘鬼’落下的?”陆仁贾想明其中关系,三道视线随即落在了石桌的耳饰上。三人一致认为“鬼”是冲那《松鹤延年》而来。
“不错。”宋予然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