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宋予然转念又一想,这么多选择中那阿姐让出来亦不过其中之一,以她操心的性子定是要首当其冲的。得,那她也不用多想了。再而,如今人多眼杂,她们这处远离正阁与雅阁,该是一直被注意着的,若是突然调动定会让那些人望而止步。
那便不好抓鬼了。
此事话了宋叶清方问及,“是了,予然你们适才一路而来可有见着嫣儿?”
宋予然纳闷,“阿姐你不是让苏姑娘去看关老伯了吗?”
宋叶清秀眉微蹙,“哦,阿姐想起了。”宋予然耸肩,“那阿姐,无旁的事我便去伙房帮阿音她们了。”宋叶清点头。
苏嫣回来时宋叶清正坐于屋内记账,阳光透过木窗洒在桌本上,倒映出好看的花纹。不知埋头记了多久,直到那砚台里的墨见底宋叶清方放下毛笔,她揉了揉僵硬的脖颈看向窗外,喃喃道,“也不知嫣儿回了吗?”
倦意袭来,她伏案睡去。
树梢上胆大的麻雀落在了窗沿,脚步声由远及近将麻雀惊飞。苏嫣轻轻推开微阖的木门来到宋叶清桌旁,她将衣桁上的外衣取下披在了宋叶清肩后,蹲于桌旁,歪着脑袋小心拂去宋叶清落在眉眼上的碎发。
她睡意极浅,稍有动静便睁了眸。
四目相对那瞬宋叶清还有些恍惚,苏嫣却是呆在了原地。宋叶清噙笑抚上苏嫣的脸,“嫣儿来多久了?怎也不将我叫起?”
苏嫣慌张的糯声道,“才来清儿姐姐便醒了。”她甚是可惜没能多看看这人睡颜,更恼适才该更小心些也就不至于将这人弄醒了。
宋叶清收回手握住肩上外衣将它攥了回来,她起身,“正好有一事我想同嫣儿说。”
艳阳高照,直到未时三刻宋予然才忙活完,今日依旧是她的拿手好菜,自然,趁着沈览在旁她亦取了不少经。午后小憩她便拉着沈韵来到了西边的林园。这处经历一个春天后渐渐有了生机。
林园中有架秋千,二人坐于其上,树荫落下,带来清爽的风。宋予然揽着沈韵,“我适才真不该提那一句玉米,要不然亦不会被沈大哥拉着洗了一盆的碗筷才放人。”
“阿兄怎又会是今日听你提及才知晓的?”沈韵笑,“他啊,怕是昨日便猜到了,只是那时曦儿同他闹了别扭,这方忘提了。”
宋予然将下巴搁在沈韵肩头,“嘶——听阿音这般说我更后悔提了。呜呜人家本来还想早些弄完陪你的,都怪沈大哥,他定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宋予然抱着沈韵扭啊扭,直将那秋千弄的来回晃。
沈韵按住她,故意道,“嘘,你若叫他听见许又该拉你洗一盆的碗筷了。”
“啊!我再也不要了!”宋予然忙捂住嘴不动了。她正经道,“不过说来也奇怪。”
沈韵接道,“予然可是说四小姐与五小姐?”
宋予然颔首,“阿音你说她们好端端的来都来了,不好好度假,硬要跑伙房来帮什么忙?我只求她们不添乱就行。”宋予然无语望天。
谁知道呢?简直怪的很。
说曹操曹操到。
周围传来了说话时,“你确定这儿有秋千?你莫不是框我?我们这都绕了半个时辰了,不行我走不动了,宋如云我不走了,除非你背我!”
宋予然和沈韵闻声同时屏住呼吸对视。
宋如云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不情不愿的弯下腰。
宋如月嘿嘿一笑也不客气,双腿一蹦便趴了上去。宋如云脚下没留神崴了一下,她埋怨道,“宋如月你该减肥了,重死了,以后我不背你了!”
宋如月揪她耳朵,“宋如云你再说一遍我肥你试试?我就要你背就要你背!以后你不许说不背听到没有!你莫忘了昨晚是谁将我那半只耳饰弄掉的?要不是你,我今日至于给宋予然打下手吗?在赴一方的时候阿娘都舍不得让我端盘子的!怪你!都怪你!将士诚哥哥送我的东西弄掉了。”
“现在只剩下半只了,再也不完整了。那就像士诚哥哥对我的心意,因为你只有一半了!宋如云都怪你!你定是故意的,定是嫉妒士诚哥哥送了东西给我没有给你!现下你还非得将我拉到这什么破林子里来寻秋千,这哪有秋千的!你就是故意折磨我!呜呜都怪你,宋如云我讨厌你!最讨厌你了。”
她愈说愈激动,还不忘下手捶宋如云。
宋如云烦躁的松开手,宋如月顺势跌坐在了地上,她疼得吱哇乱叫。
“是是是,怪我,都怪我。”宋如云冷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也不想想昨晚到底是谁临了临了还将那破耳饰戴着的,要不是我,丢的便不是半只了!”她气得脸红脖子粗,“还有,谁跟你说张士诚只送了东西给你的?”
“你说什么?”宋如月闻言也顾不得屁股上的痛,拽着宋如云的裙摆质问,“士诚哥哥也送你东西了?他分明不是这般同我说的。他送了你什么?你给我瞧瞧。”
宋如云抽走裙摆蹲下平视她道,“怎么,你还想瞧瞧他送给谁的更值钱?他对谁用情更深一些吗?”
宋如月被戳破心思,她羞恼的撒开手,“你定是框我的!我才不信你,你想挑拨士诚哥哥与我。”
“宋如月你少自欺欺人了,他有没有给我什么你心里清楚。你以为他还是那长安城引得万千姑娘追捧的翩翩公子吗?他早就不是了!他张府上下被抄家,你用你那猪脑子想想也该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宋如云怒其不争的戳着宋如月脑门,“他一旦再被朝廷知晓便只有死路一条。怎么,这般你是还想嫁与他吗?与他做那亡命鸳鸯?我看你就是好日子过多了,阿爹阿娘将你惯的!”
宋如月用尽全力推向宋如云,“我不许你胡说!士诚哥哥说了,只要我能帮它拿到那东西他就有望振兴张府,届时他便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将我娶进门。宋如云你若再胡说我,我……”
“你想怎样?”宋如云吃痛的撑地,她掌心被沙砾磨破,污浊的血渍在掌纹间蔓延,她歪着脑袋嘲笑,“你能怎么样?我便是去告发张士诚你又拦得住吗?你还能杀了我不成?”她戏谑的看着对面人。
宋如月哭得梨花带雨,一听这话瞬间急了,她爬近几步后怕的攥着宋如云手臂,“不要,宋如云我求你,你不能去告发士诚哥哥,千万不能,我求你。”
宋如云心中揪疼,她甩开宋如月踉跄起身,“那你就少惹我。”
宋如月点点头抹着眼泪追了上去,她将宋如云扶住,“好,我不惹你,不惹你便是。你伤得如何?给我瞧瞧。”
“少装模作样的。”宋如云抽回手,“你定巴不得我伤的不能再重,你这关心还是留给你那士诚哥哥吧。此事过后我不想再看见你,还有张士诚。这是最后一次,来日他张家振兴,上门娶你也好,他再次锒铛入狱也罢都不再与我宋如云有关。你有着闲工夫还不如想想若是东窗事发你我该如何同阿爹与阿娘交代!”
宋如月闻言在原地呆立许久,直到身前再不见宋如云的身影她方回神。
二人走后宋予然松了一口气,她看向沈韵。
一切不言而喻。
平静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当变故发生之前谁都无法料到。栈道上是宋予然和沈韵渐自加快的身影,入了雅阁便见一群倒地哀嚎之人,他们面色发白,身旁与领口皆是不堪的呕吐物。
宋予然右眼皮跳了跳,二人看见了趴在长凳上的杜彩云。
“杜姑娘你如何了?这好端端的都是怎么了?”宋予然将她扶起,心惊担颤的环视着周遭面露痛苦之人。
“宋二小姐。”杜彩云吃力的睁开眼对上二人,“四夫人,我也不知,突然便这般了,只、只怕是中毒。”她推了一下桌上的剩菜,二人循声看去,是盘豆角炒肉。沈韵心中一颤,她不安的握住宋予然的手,“予然,是阿兄……”
宋予然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作声。
雅阁外奔来翠儿,她一眼瞧见宋沈二人,“四夫人,二小姐你们可有碍?”小姑娘焦急的询问。
宋予然松开杜彩云,“我们无事,翠儿,阿姐她们呢?”她将小姑娘往远处拉了拉,“庄内怎会突然发生这事?除了我们可是都成了这般?”
“二小姐放心,大小姐无事,时下与苏姑娘她们在正阁。大小姐差翠儿来寻二小姐与四夫人。”翠儿拉着宋予然,“二小姐、四夫人快随翠儿去正阁吧!沈公子他……”
“阿兄怎么了?”沈韵慌神。
宋予然扶住她,“阿音,你莫急,我们去看看。”
三人未曾停歇赶向正阁,还未迈步门槛便闻得一汉子的怒骂声,“还有什么好查的,定是沈览这厮手脚不净,在这饭菜中下了毒!呸,老子要早知这混蛋在此,打死也不会踏入你们东篱下!”
汉子脸色煞白,许是体质好于常人的缘故,时下还有力气大发雷霆。
汉子说罢拾起桌上的一只碗砸向沈览。
苏嫣离的近,挥剑扫去了那瓷碗,碗飞回了汉子脚边,瞬间四分五裂,其内的剩菜与剩饭尽数落在了他的布鞋上。他咬牙切齿的甩了甩脚,似是将这当做了污秽。他气极,抓起酒壶便又要砸来。
苏嫣亮出剑刃威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