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的客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赵老板看到他们几个还坐在那，就过去跟他们说了话。
赵老板面带微笑：“几位还没走呢？”
张坤：“嘿嘿，老赵，问你点事儿？”
赵老板瞪了一下眼，“问我什么？”
陆鸣：“老赵，你还记得那天来你店里的那个好心人长什么样子吗？有没有什么明显特征？”
赵老板稍微想了一下，“记不清了。”
这倒是很自然，人每天会遇见许多陌生人，对他们的记忆也只有十几秒。如果对一个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有深的印象，反倒是不正常了，除非这个人有很明显的能让人一见不忘的特征。
张坤：“老赵，你再好好想想、仔细想想。”
陆鸣：“比如，走路有没有什么特点？”
赵老板看了看地上，“走路啊？哦，我想起来了，那个人的脸看上去很年轻，也就二十多岁，但是头发好像白了不少，他走的时候我还看了一眼，走路就跟正常人一样的。”
陆鸣：“多谢了，老赵。”
赵老板：“几位有事就慢慢聊，我这不急。”
张坤：“嗯，谢谢老赵。”
说完，赵老板就去忙自己的活了。
王惊雷：“监控里好像看不清发色。”
“废话！”张坤又瞪了他一眼。
陆鸣：“不跛脚？监控角度问题吧？算了，不纠结这个问题了。现在最主要的是找到何永春，这个张坤你来。王惊雷，你和吴奇一起市里的几家大医院，去查周瑞凤被送去那天的监控。既然那个人很有钱，就不会去什么私人医院，先去金市第一人民医院。”
张坤并不满意这个安排：“你把这么责任重大的任务交给我，你放心啊？”
陆鸣用他那双诱人的狐狸眼盯着他，轻描淡写道：“当然相信。”
张坤急忙往后挪了一下，“你，你别这样看着我，反正我也是找人干。”
陆鸣理所当然地说：“就是，又不是叫你一个人干，那么多手下留着白吃白喝？”
当叶离听到，年轻人、白头发、跛脚，脑子里出现了一个轮廓，但就是想不起来。像是一个故人，很熟悉又很陌生。
张坤朝着前台大喊：“老赵，咱们走了，结账。”
王惊雷和张坤各自回了家，陆鸣送叶离回去。
车上，陆鸣一丝不苟地握着方向盘，叶离坐在副驾驶，看着前方。路途很近，车却不想往前走。
陆鸣眼睛仍然盯着前面的路，声带微动，发出不大却又柔和的声音，“等这次案子结束了，咱们就去海边看星星。”
叶离转头看向他，脑子空白了几秒，才回过神来，像是开玩笑地说：“你还记着呢？”
陆鸣嘴角微扬。
叶离眼前的这个人，侧面也是十分俊美的，长而翘的睫毛、高高的鼻梁、清而不瘦的脸颊……
蔷薇已经打了花骨朵，含苞待放。
叶离其实是悲喜交加的，现在的一切都太过美好，她害怕哪一天会突然失去，一无所有。但同时她也在困惑和犹豫，在她看来自己是一个不会爱的人，善良和人畜无害的表面之下，藏着一颗冷漠且无同情的心。她不清楚自己对陆鸣倒底是什么样的感觉，甚至不知道这段时间是什么力量驱使她走向陆鸣的。
陆鸣这些天来，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变化。只是他不清楚自己的变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那天审完徐慧，叶离来到他面前起？还是在更早以前？不过他清楚的一点是，叶离的内心有一块阴暗地，他能做的就是让阳光一点点地渗透进来，直至完全照亮。就像叶离打开了他那封闭的心一样，裂缝虽小，但能照进光。
外表的一层皮囊能掩盖太多的事物，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总想一探究竟，可时常会无功而返，甚至遍体鳞伤。
“到了。”陆鸣把车停在路边。叶离打开车门下了车，从后面绕到陆鸣那边，俏皮地说了一句“晚安”，随后走在那条熟悉的路上，窈窕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朦胧。
陆鸣调转车头，朝自己家的方向开去。
路灯是暖色调的，大概是为了温暖独归的行人吧！
想逃避，却更想接近……
近来大家的干劲都很足，因为就快结案了，憋着一口气忙活完就能歇息了。
张坤派了两个人去查何永春的电话，两人去移动公司出示证件表明来意后，就在一旁歇着了，技术活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干。很快就有了线索，就在周瑞凤出事那天，何永春的位置从西市转到金市，这几天他一直在金市，而且目前的位置就在金市农村，范围很小。两位警察回到市局立刻把信息报了上去。
陆鸣靠在椅子上，嘲讽地一笑，“张坤，带人去把何永春请过来吧。”
张坤：“好嘞，我最喜欢干这活了。”
另一处的叶离面向天空，双眸紧闭：现在应该快找到何永春了吧。
金市第一人民医院。
王惊雷和吴奇出示证件后，像相关人员打听信息。
11月2号晚上七点多，医院接到有人拨打的120，地点是金市火车站，病人是突发心肌梗死，到医院后抢救无效死亡。这些和赵老板说的别无二差。王惊雷还找来了周瑞凤的主治医生，汪海波。汪医生非常忙，王惊雷和吴奇只好等到了下班时间。
汪海波脱下白大褂，比较热情地接待了两人。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直接进入话题。
王惊雷：“汪医生，你还记得从金市火车站送来的那个老人吗？”
汪海波想了几秒钟：“是不是那个心肌梗死的患者？我经手的病人比较多，不太能记得清。”
王惊雷：“这个能完全理解，既然您还记得这个人，麻烦能想一下当时的细节吗？比如，送过来的时候身边有什么人？”
“让我想想，”汪海波皱了皱眉，眼睛在地上扫了一下，然后看向王惊雷，“当时情况比较紧急，路上就打电话给我，让我在手术室候着，然后的你们也知道手术没成功，我问了谁是病人家属，一个年轻人说患者的家属还没到，再等等，再后来，来了一个年轻人，像个街头混混，一来就破口大骂，然后那位年轻人给我们道了歉，听说还是他付的手术费。”
“汪医生记得听清楚嘛。”王惊雷似笑非笑地试探道。
汪海波听到这话脸色一变，“警官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惊雷：“开个玩笑，这不你刚才说经手的人多记不清，后面又说的这么清楚。”
汪海波看了一眼王惊雷身后一直没说话的吴奇，又看向王惊雷：“这可跟我没关系，虽然我们医生见过各种奇葩的患者家属，但是像一个那么好的陌生人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件事在医院可是人尽皆知啊！”
王惊雷冲他笑了笑，“原来是这样，那个好人有没有什么特点，比如走路啊、头发什么的？”
汪海波不解地看着王惊雷：“实在不好意思，这个还真没在意。我们医生累死累活地治病救人，哪还在意这些细节呢？”
王惊雷：“没关系，我们警察也不会强人所难的。对了，能调一下你们这监控看看吗？”
汪海波点了点头：“可以，我带你们去。”
二人跟着汪海波来到监控室。
途中，王惊雷问吴奇：“你咋不说话？”
吴奇：“你这么厉害，哪还要我说什么话呢。”
王惊雷：“低调低调。”
汪海波回头看了看两个人，“看不出来你这小警官还挺幽默。”
王惊雷难为情地笑了笑。
监控室中，里面的值班人员一看到汪海波，“哎呦，汪医生你怎么来了？”
汪海波：“协助警方办案，麻烦你把7月2号晚上七点以后，手术室走廊的监控调出来。”
值班人员一调，“妈呀！真不巧，那天的监控坏了。”
“什么？”王惊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汪海波和值班人员都吓了一跳，“警官，这也没办法呀！我们也不想，况且我们医院哪会每天看监控呢？”
王惊雷瞳孔微缩，目光似箭一般地盯着他，好像两支箭马上就要离弦飞出。
吴奇终于开口了，拍了拍王惊雷的肩膀，“算了，他们也不是故意的。”
王惊雷慢慢地平静下来，对汪海波淡淡地说：“不好意思，打扰贵医院了。”又对吴奇说：“咱们走吧！”
他俩离开监控室后，汪海波一动不动地盯着监控，直到在屏幕中目送两人出了医院大门。
回到市局后，王惊雷气冲冲地跑来陆鸣办公室，吴奇也跟了过来。王惊雷以机关枪扫射的速度道出在医院发生的来龙去脉。吴奇则是在一旁作补充，王惊雷的语速太快，陆鸣难免有听不清的句段。
陆鸣像是开玩笑一样，“你说这么快干什么，又没人在后面拿刀追杀你。”
吴奇噗嗤一笑，王惊雷的手背在身后掐了一下吴奇的胳膊。
陆鸣：“你们说的我大体上了解了，你们先去休息吧。”
王惊雷悄悄地问了一句：“车费报销吗？”
陆鸣：“……”
吴奇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王惊雷，毫无违和地把他拽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