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张坤一脚踢飞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的一个被踩扁的易拉罐。“嗨，你说这什么妖怪学校，这老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有个性？警察办案都不配合。”
王惊雷缓缓地说：“我也觉得奇怪，刚才那个姚什么，看他那样子就不像好人。”
“噗，”张坤大摇大摆地走着，“难道坏人脸上还写着‘我是坏人’吗？你怎么变得越来越傻了？不过，看他那副模样，我就想上去打上一拳，唉，我不能再惹是生非了。”
王惊雷强忍着笑，小声地低估着，“你明白就好。”
陆鸣打来电话，“你们怎么样了？”
张坤：“你就别提了，据说那崽子一个星期前去法院实习了。”
电话那头的陆鸣稍加思索，“那就先这样吧，你们有空来趟我家，有点事电话说不清楚。”
“好，这就来。”张坤顿了一下，脸色一沉，继而转向身旁的王惊雷，“走，去陆队家里做客。”
“啊？”王惊雷不明就里，见张坤没说话，他也只好闭嘴，心忍不住地想：这是怎么了？
张坤二人来到陆鸣家门口，正准备敲门，才发现门是掩着的。张坤推开门，只见里面黑灯瞎火的，手按向门旁边闭着眼都能摸到的开关，就在灯亮起那一瞬间的同时，“啊！”张坤大叫了一声，条件反射地往后一跳，正好踩在王惊雷的脚上。
“陆……陆鸣，你怎么不开灯不关门，在这坐着？我还以为你家进贼了。”张坤踩着王惊雷的那只脚往前迈了一步，走到陆鸣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刚才王惊雷还是一只脚在门外，一只脚才踏进门里面，就被重重地踩上了，当然不知道张坤的一系列反应是因为什么。无奈地向前踢了踢那只可怜的脚，自认倒霉。
“你见过哪个贼会进这么一贫如洗的房子？”陆鸣对张坤刚才的反应感到很有趣，不明显地笑了笑。
“不一定是为了财，为了美色也是说不定的。”张坤色眯眯地坏笑起来。
陆鸣没多大反应，收起本就不明显的笑意，冷冷地道：“大爷，可以回家养老了。”
王惊雷坐在旁边，有些着急，“陆队，你叫我们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张坤：“你小子插什么嘴？”
王惊雷对张坤的言语攻击早就习以为常了，每当张坤说落完，他总是不失尴尬地笑笑。
陆鸣十分嫌弃地看了眼张坤，“咱们说正事。我查了朱俊峰的资料，他是本地人母亲叫朱丽，四十八岁，也是金市人，是金恒律所的一个律师。”
张坤的一只手抵在下巴上，“难怪朱俊峰那崽子学的是法学专业。”
陆鸣眉头微皱，“朱俊峰和宋玉琦不是一个专业？”
张坤点了点头，“对呀！没想到吧？你先说你的，说完我再具体说。”
“嗯，”陆鸣喝了口水，眉心紧锁，“奇怪的是，查不到关于他父亲的任何消息，也没有他母亲朱丽的结婚登记。”
半天不吭声的王惊雷慢吞吞地插了一句，“他是领养的？”
张坤：“查收养登记了吗？”
陆鸣摇了摇头，“查了，也没有查到任何信息。”
张坤就跟沙发上有刺一样，一直动个不停，“难不成这崽子还像孙悟空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大爷您能别动了吗？”陆鸣的语气又转为严肃，“有种可能，朱俊峰今年二十多了，二十多年前户口是可以托关系花钱买到的。不过至于他怎么来的，我们就不探讨了。”
陆鸣猜到张坤的下一句话想说什么，于是“先发制人”，让他的话“腹死胎中”。
张坤翻了个白眼，“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陆鸣：“你们呢？问出了些什么？”
张坤大腿一拍，“老陆啊，你是不知道，金大那些老师都是妖怪。”
陆鸣：“……”
见到张坤的夸张反应，王惊雷早就料到了，只好无奈地看着脚下的地面。
陆鸣深吸了一口气，直勾勾地瞪着张坤，咬牙切齿道：“我真想把你的奖金全扣了。”
“别呀，我好好说还不行吗，”听到扣奖金，张坤只好服软，像机器恢复正常运作一样，“我们先去了教务处调宋玉琦专业的学生资料，没看到上面有朱俊峰的名字，就问那个教务处的老师，那人听到朱俊峰这个名字，好像有点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但他还是把朱俊峰的资料调给我们了，这才发现他是法学系的。之后我们去见了宋玉琦的辅导员。你猜怎么样？”
陆鸣并不喜欢听人卖关子，冷冷地道：“快说。”
张坤：“宋玉琦班主任是个女老师，叫杨景，给人一种不可一世的感觉。但是她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线索——一个月前，朱俊峰要做个项目，需要金融方面的知识指导，点名要宋玉琦。杨景说可能是因为宋玉琦是专业第一。”
陆鸣一变，“继续。”
张坤：“后来，杨景问宋玉琦怎么样了，我们没作声，她说麻烦我们找到凶手，感觉挺真切的。”
王惊雷：“张副，你那时候不还说她可能是装的吗？”
“你是不是傻，”张坤想伸脚去踢他，但是距离太远，够不着，“我总觉得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就把私人联系方式给了她。”
陆鸣的脸色变得更深沉了。
张坤：“之后去见了朱俊峰辅导员，老头子还有点看不起我们，简直比老顽童还让人讨厌。问一句说一句，跟杨景说的差不多，还催我们走。”
王惊雷：“张副，你漏了一点，教务处的那个老师在我们临走时说，朱俊峰一个星期前去法院实习了。”
陆鸣猛地抬起头，“什么？朱俊峰不在学校？不过，教务处的人直接管学院的事吗？”
张坤耸了耸肩，“这个我问了老头子，他回答得很敷衍。”
陆鸣：“他在哪个法院实习？”
张坤：“好像是市中院。”
“这个简单，明天找人去问就行了。”张坤掐了掐眉心，“不过，这个消息没有太大用，他不可能整天都待在法院里。”
“也是……”张坤也的心也沉了下来。
王惊雷盯着地板出了神，本来以为就快能找出凶手了，没想到却是步履维艰。
陆鸣看了看窗外，“现在看来，还是要从那个家教平台查起，那个神秘的男人到底是不是朱俊峰……等吴奇的消息。”
张坤叹了口气，“唉。”
“不过我觉得可能没那么简单，”张坤看向了王惊雷，“小王，你也去查，尽量避开吴奇。”
张坤皱了下眉，“你，还是不放心吴奇？”
“不，”陆鸣眼睛无神地看着桌面，“我觉得两组人分别查，可能效果更好。”
王惊雷斩钉截铁地答应了。
“那啥，我想问，”张坤抛开严肃和凝重的表情，“小王，你最近是怎么了？因为案子吗？你也不是那种感性的人啊！
“咳，咳…”陆鸣尴尬地咳了几声。
王惊雷的脸瞬间红了，“其实，也没什么的……”
话虽这么说，王惊雷还是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了出来。气氛一度变得很凝重，陆鸣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不停地喝水。
张坤听完差点要被感动得泪流满面，只是满目萧然地说了声“节哀吧”。
陆鸣和王惊雷大吃一惊，预料中的调侃竟然没听到。
人呐，真是个奇妙的物种……总是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那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回去吧。”陆鸣靠着沙发，翘着二郎腿，倒是有种放松惬意的感觉。
“陆鸣，你这人真是绝了，就这么对待客人的？”张坤拍了拍桌子，一不小心下手重了，一边揉着通红的手掌，一边鄙夷地盯着陆鸣。
陆鸣感到十分好笑，但是笑在心里，他直接避开张坤毒蛇一样的目光，摆出一脸无辜的样子，“我做什么了吗？好像并没有吧？”
王惊雷十分无语，站起来准备离开，他此刻只想安静地伤感一会儿。
见到王惊雷起身，张坤也站起来了，临走时还哼了一声，“走就走。”
陆鸣突然叫住王惊雷，“小王，叫你查的别忘了，到局里就不提这件事了。”
王惊雷脸上一沉，“明白了。”
出了门，张坤低估个不停，“你说那陆鸣什么人，累活都让我们干，干完活直接撵人走。”
王惊雷：“陆队可能是有事吧，他也压力也很大的。”
张坤推了王惊雷一下，“好家伙，你还替他说话。”
“我……”王惊雷就是张坤的一个出气筒，好在他也习惯了。
张坤摆了摆手，又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咱们吃饭去。”
张坤和王惊雷离开后，陆鸣关上了门，又关了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他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思考。在他看来，人只有在完全黑暗的地方，因为什么都看不见，才能不被其他事物打扰。
首先，宋玉琦的死很可能是情杀，凶手就是朱俊峰。
其次，按照张坤的说法，金大那几位老师都有点问题。一个教务处的老师怎么可能清楚地知道几万人中的其中一个干什么去了？那位女老师杨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至于张坤口中的老头子，有点意思。真想亲自会会这几个有趣人。
最后，就是朱俊峰这个人，一个没有亲生父亲任何信息的人。总不能真像孙悟空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想到这里，陆鸣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许是被这个离奇的想法逗着了。明天去拜访一下朱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