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路尽头的土菜馆，陆鸣早早地到了，见到陆鸣一个人来的，赵老板上来打了声招呼。
“小陆同志今天怎么没到下班时间就来了，小张同志呢？”赵老板拎来一壶水，给陆鸣倒了一杯。
“谢谢，”陆鸣双手接过水杯放在面前，为自己撒了个谎，“我今天休息，张坤他们下班就过来了。”
赵老板：“哈哈，你能休息了，不容易啊！”
陆鸣本来面色煞白的脸上多了一丝血色，这是自己的撒谎以及赵老板的玩笑话综合作用的结果，撒谎，心里挺愧疚的，陆鸣只好苦笑了一声。
“欢迎光临！”赵老板看到有几位客人走进来，“小陆，我去忙了，你在这慢慢等。”
“嗯。”陆鸣端起茶杯捂手。
赵老板走到客人面前，带着客人挑选了一个位置，一举一动都透露着熟练。陆鸣看着赵老板忙碌又有些中年发福的背影，不禁一笑。
张坤把车停在店外，正好正对着里面的陆鸣，下车一眼就看到了对方。三个人走进去，赵老板一看，是小张同志，手臂一挥指向陆鸣的方向，“几位来啦，那边，小陆同志等了不小时间。”
张坤拍了拍赵老板的肩膀，“老赵，好久没来了，想我了没？”
“哎呀！可不想你来跟我唠嗑嘛！这样，我先去忙，你们就多坐一会，等店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我过来跟几位聊天。”赵老板向后台叫来一名员工，“过来给几位点菜。”
张坤等人走到陆鸣所在的桌子。
张坤在陆鸣对面坐下，“老陆，你面色不太好啊！”
“你就不能说点好话？”陆鸣瞪了他一眼，看向身旁的叶离，狐狸眼微弯。
叶离把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确保没缺胳膊少腿，才放心下来。
“看我一根头发都没少吧？”陆鸣给叶离倒了杯水，看到叶离想要隐藏内心的担心却又都表现在脸上的样子，有些让他心疼。
“你，没事儿吧？”听到陆鸣的玩笑话，叶离也忍不住笑了。
对面的张坤突然插了一嘴：“你看他能有什么事？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
王惊雷：“张副你话真多。”
陆鸣：“张副这是觉得没人关心他，心里不平衡呢！”
“噗……”张坤喝了一口水，没想到那么烫，加上陆鸣这句话，一口水全喷了出来。
王惊雷递给他两张纸，“慢点慢点，激动啥呢！”
张坤狠狠地踩了王惊雷一脚，只见王惊雷眼睛一瞪，整个身体抽动了一下。陆鸣和叶离带着惊讶同时看向王惊雷，又同时嫌弃地看向张坤。
张坤：“别看我，我没犯法。”
王惊雷只能自认倒霉，吃了个哑巴亏，怪自己话多。
陆鸣突然回归了先前的面瘫，“今天局里是不是异常热闹？”
张坤、叶离、王惊雷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对方，都耸了耸肩。
张坤：“人呐！你懂的！不必多说。”
王惊雷：“就是，陆队，反正你过几天就回去了，看他们敢不敢当你面说。”
叶离冷哼一声。
张坤：“其实大嘴巴子也就那么几个，其他人都是看戏状态。”
王惊雷：“对了，陆队，吴奇还替你说话了。”
陆鸣点了点头，“我今天去拜访了朱丽。”
“啥？”张坤瞪大了眼睛。
陆鸣：“我去见了朱丽，她好像并不知道朱俊峰已经被放出来了。”
张坤：“但是昨天朱丽和朱俊峰的对话，朱丽说会救他的。”
叶离和王惊雷对视了一眼，他俩并不清楚具体细节，所以只能一言不发地听。
陆鸣：“朱丽的话也不完全可信，她是个刑辩律师，对警方的侦查手段是烂熟于心的。”
张坤：“也是，那女人看上去就牙尖嘴利的。”
陆鸣：“我试探了她朱俊峰的父亲，嗯……”
“肯定什么都没套出来吧。”张坤往碗里夹了点菜，还瞥了一眼王惊雷，“我先吃点东西，饿死了，吃完再说话。”
王惊雷露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看了看张坤，不骂人的张副还挺可爱的嘛！随后王惊雷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转向陆鸣，“陆队，那我们就拿朱俊峰没办法了吗？就没人能还宋玉琦一个公道了吗？”
话音刚落，张坤放下了筷子，陆鸣和叶离也没说话，四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鸣心里大多的是自责，叶离是更多的是出于对一个同龄女孩的同情，张坤则是愤恨，而王惊雷经历了几次大喜大悲后，现在就快麻木了。
“你相信报应吗？天理昭昭，报应不爽。”陆鸣脸色一沉，看向窗外的天空，与往常一样，天空被霓虹灯的光侵占，早已失去了原有的颜色。
“啊？”只有张坤有比较大的反应，“陆鸣，你怎么变得迷信了？”
“我信。”叶离缓缓抬起头，看向陆鸣目光所及之处，可我更相信天理在人的手上。
“但是老天并不公平，宋玉琦已经那么可怜了，为什么她死了也没有该得的公道？”王惊雷压着声音，从未有过的低沉。
“你们让我想到徐慧那疯女人，还记得吗？她那天不停地喊着‘报应’。”张坤挠了挠头，看了几人并没有什么反应，“你们这都怎么了？生活如此美好，何必自找烦闷呢？”
“还记得你被徐慧逼疯的那段时间。”陆鸣回过神来，一想到张坤对徐慧无可奈何的样子，就觉得有趣。
“唉，那疯女人……”张坤叹了口气。
张坤努力地调节气氛，他们也能感受出来，为了不辜负张坤的一番苦心，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负面情绪。
“哎，我突然想到，”张坤突然一拍桌子，吓得三人一惊。
陆鸣冷不丁地道：“你脑子抽筋了？”
“会不会？”张坤语气变得越来越神秘，“会不会李局就是朱俊峰的亲生父亲？”
“……”
陆鸣：“我问了朱丽认不认识李局，她说仅是点头之交，我仔细看了她当时的面部特征，不想是说谎。”
叶离和王惊雷被张坤这一句话吓得一大跳，这也敢想？
“你刚才也说了，她是个刑辩律师，有反侦察意识的。”张坤还做了最后的“垂死挣扎”。
“张坤你要不辞职，戴个墨镜穿个长袍，再举个牌子，去算命吧，收入绝对比当警察多。”陆鸣十分嫌弃地看着他，“张坤你的逻辑思维都去哪了？”
“你还说我？你刚才说什么报应嘞！我去算命，你就去当道士吧！”张坤寸步不让，“想当年啊，你陆鸣也是个极具理性思维的人，现在开始研究玄学了。”
叶离听两人斗嘴听得很有趣，忍不住笑了出来。
“叶离，你不帮我也就算了，你还笑……”陆鸣看到叶离笑，自己也笑了，还带着一丝撒娇。
“我……”叶离被陆鸣这突如其来的撩拨弄得猝不及防，随后竟像个老母亲一样，“多大的人了。”
“王惊雷，你帮我骂他！”张坤是受不了了，冲着王惊雷喊了一声。
没想到王惊雷并不给面子，“我装死比较好，反派死于话多。”
“行了行了，咱们还是说正事吧。”陆鸣的情绪说收就收，“李局是朱俊峰的父亲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是他父亲一定是个人物，可能跟李局有关联。”
张坤也镇定下来，“要不是李局的生死之交，不然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放人。”
陆鸣：“要不就是李局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或者有什么能压制李局的。”
叶离盯着陆鸣阴沉的脸，有些说不上来的异常感觉。
“张坤，你明天去查朱丽的通话记录。”陆鸣看了眼正在思考中的张坤，“悄悄的。”
“王惊雷，听到没，明天去查朱丽的通话记录。”张坤立马把包袱甩给王惊雷，随后话锋一转，“要不要查李局的？”
“先查朱丽的，看能不能查出什么。”陆鸣看着一片狼藉的桌子，“李局嘛，后面再看，查上司是不太妥的。”
“唉，”王惊雷默默地叹了口气，却吸引了几人的目光。
“小王怎么了？”叶离知心地一问。
“你们真要查下去呀？”王惊雷试探地说了一句，没敢抬头看陆鸣。
“你是不是有些怕？因为这可能触及到李局的利益。”陆鸣听出了王惊雷的意思，看向他不敢抬起的头，没等他回话，“李局对我向来不错，尽管这次他这么胡来，我也没有怪他，但作为刑警，真相比一切都重要。”
“陆鸣……”叶离心里一颤，脑海中忽然出现何永春死亡的现场。
“怎么了？”陆鸣的视线转到叶离脸上，轻柔地问了一句，这语气跟平日完全不同。
“没事儿。”叶离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如果真查出李局有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陆鸣忽然声音一低。
张坤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假装没听到，“其实小雷子不是怕他自己，是怕咱们大家，毕竟李局比我们多吃了二十多年的盐。”
“对，没想到张副心思还挺细腻的。”王惊雷冲张坤嘿嘿一笑。这一笑可把张坤吓住了，心里发毛。
王惊雷继续说道：“李局要是知道我们查他，他弄我们太容易了。”
“先查朱丽，其他的再说吧。”陆鸣觉得有些疲惫了，揉了揉眼睛“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张坤：“比如？”
陆鸣：“觉得好无厘头，包括你们那天去学校，那几位老师，就感觉整个大环境很压抑，偏灰色的样子。”
“这……陆鸣你的感觉，一向都挺准的。”张坤瞳孔骤缩。
叶离没听见陆鸣说了什么，她的思绪完全飘到了何永春的身上。
“几位最近忙不忙呀？”几米之外赵老板的声音打破了原来的气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