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哲的办事效率很高，打了电话的第二天一早，肖清诺刚到办公室没多久，夏助理便拿来一个小小的盒子，“肖总，早上前台的工作人员叫我带给你的。”
肖清诺会心一笑，接过盒子后就把它放进抽屉里。
夏助理有些好奇地问道：“不打开看看吗？”
肖清诺慢悠悠地道：“玩的。”
夏助理尴尬地笑了笑，自己刚才问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不久，夏助理又拿来一个文件袋，“肖总，快递。”
肖清诺接过一看，同城快递，心里犯了个疑问，快递上没有名字，谁给他寄来的东西？夏助理走后，才小心翼翼地拆开来看。
最上面是一个简短的便签：“少爷，这是你要查的东西。”
肖清诺先是楞了一下，我要查的东西？后面立马反应过来，前几天让老伯查的那个世纪教育。
看着那一行行的字，肖清诺背后不禁直冒冷汗。
“所谓的世纪教育，存在已有三四年了，表面上是个家教平台，主要是向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的女大学生提供信息，平均每隔一个月左右就会有一个女学生接到信息，与此时间一前一后，名为“仰卧云端”养生会所的人流量便会有微弱的涨幅——多出几张熟悉和陌生的面孔。”
看到这里，肖清诺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些女大学生不就是被送去了这个地方吗？可是这么严重的事，为什么没人报警？
不过这不是肖清诺该管的事，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往下看。
“事后，这些女学生大部分都回归了原来的生活，但也有一部分精神失常、突然大病，有的甚至离奇死亡。但有个共同点，事后她们的银行卡上都会多出一笔不少的钱，奇怪的是找不出打钱的卡。另外，这半年来，洪定中曾出入过三次。”
肖清诺按了按紧锁的眉心，虽然是以旁观者来看这件事，但心里多少有点隐隐作痛：这是被迫的钱色交易？这些看似回归了正常生活，可心里那点光怕也早就暗淡了吧。至于为什么不报警，内在原因是不想将这种丑闻公诸于众，外部原因大概是那笔钱是个诱人的数字，而且遭受威胁或者药物的作用也说不定。
不过这些钱是哪来的？背后有个多大的金主？洪定中出入此处，手上是肯定不干净的，但值得思考的是，他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身份，单纯的消费者？还是生产者再加上消费者？这些都不得而知了。
翻到下一页，什么有一行老伯的笔迹：
“少爷，既然查到了洪定中，我就顺便查了他最近的活动。他近来地下活动很频繁，尤其是在各处收购土地，一般都是偏远的空地。半年前，他就盯上了金西交界的那块地。而且发现他与政法委的人有联系，但是查不出来具体是谁。少爷，我会继续查他，你得万分留心，这个人不得不防。”
把纸整整齐齐地折好，装进了大衣内口袋。一动不动地靠在椅子上，脑子里却已经卷起了千尺浪。洪定中怎么会联系上了政法委的人？他收购空地又是做什么？
肖清诺此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想越觉得后怕。吴奇让帮忙他查世纪教育，他想的也仅仅是帮个忙，并没有放在心上。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这一查还就真查出了东西，本以为洪定中上了年龄不会再做出什么大事来，果然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恐怕他只要自由地活跃一天，就要折腾一天。况且他这动静，已经称不上是折腾了。表面微波小浪，实则暗流涌动。
约了吴奇晚上见面，一来把这堆看上去像是故事一样的信息交给他，二来问问案件进展到了什么程度，好做接下来的打算，对车的处理就不能贸然行动了。
早早地告诉小夏，今晚咖啡厅不营业。小夏听后倒是很高兴，不营业就意味着她可以早点下班。至于又为什么不营业，她才懒得去想。
吴奇盯着电脑屏幕大半天，此时已经头昏脑涨，甚至变成了脸盲，看谁都长得一样。浏览一家又一家的员工信息，尽管粗略地筛选过后，数据信息也还是很大的。接到肖清诺的信息后，心里不禁一凉：肯定又出了什么事。于是就很不人道地把活丢给了其他兄弟，改日请他们吃饭。
吴奇本来就不经常开车，除非是去什么偏远的、交通不便的地方，现在没了车，也就没多少不习惯。每天还是骑着自己的小电驴上班下班。去见肖清诺，觉得骑这破旧的小电驴不太好，就打了辆出租车。下班高峰期，交通堵塞比较严重，出租车又不太好叫，因此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到达星乐咖啡馆天已经全黑了，肖清诺也早早地到了。
“哥，不好意思啊，路上耽误了点时间。”
肖清诺：“现在没了车，不太方便吧，等事情结束了送你一辆。”
吴奇难为情地笑道：“不用了，没什么不方便的。”
“那怎么行，现在没车去哪都不方便。”肖清诺一边说，一边从内口袋拿出那两张纸，一张递给吴奇，“这是你要的。”
吴奇接过尚有余热的折得整整齐齐的纸，展开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舌尖苦涩的黑咖啡让他回过神来，缓缓地开口：“这种事几年来一直在发生，可警方从来没有接到过这类案件的报警。平均一年十二个，三四年就有五六十个女大学生受害，五六十人中竟然没有一个报警。”
肖清诺稍稍皱了下眉，冷淡地道：“正常的女学生，二十来岁，谁会愿意把这种事说出去，况且就算报警了，警方也不一定能给她一个合理的交代，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听到这里，吴奇不做声了，瞳孔在灯光的照射下不停地闪烁着。
肖清诺继续说道：“你看还有生病死亡的，可能这些人在去警局的途中就惨遭毒手了。”
吴奇只觉得心里阵痛：“哥，这次要不是你，我们可能永远也不知道这些事，以前总觉得把手头的案子破了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未知的罪行。”
肖清诺同意他的话，轻轻一笑。
吴奇：“但是这消息来源……”
肖清诺：“这消息来源可能并不合法，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拿出来。”
吴奇的眼睛看到最后一行字，不禁疑问道：“哥，这个洪定中是洪氏集团的吧？”
肖清诺点头默认。
“那他……”吴奇看了眼肖清诺，脸色不太对，就没再说下去。
没想到肖清诺坦然地一笑：“老色鬼一个，不用放在心上。”
吴奇有些看不出来肖清诺到底是真笑还是假笑，说的话是真是假。
肖清诺：“何永春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吴奇透露出了一股骄傲的神情：“现在已经查偏了方向，这两天在查女程序员，什么也查不出来。”
肖清诺看他的样子，忍不住调侃了一下，“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不过不能大意，一有什么立马跟我说。”
“好。”吴奇乐呵呵地笑，忽然脸色一沉，“对了，除了何永春案，还有一件比较奇怪的案子。”
肖清诺：“嗯？”
吴奇：“金大一个女老师险些被人灭口，现在在市局，但李局好像不知道这件事。”
肖清诺若有所思：“金大？就是那个女学生的学校吧。不让你们局长知道是应该的，免得像上次一样，那到时候就是一条人命了。”
吴奇深吸了一口气，“哥，你要是去做刑警，绝对不比陆队差。”
肖清诺耸了耸肩，又微微挑了下眉，开玩笑道：“这个不敢说，不过我要是犯事儿，你们陆队说不定破不了。”
吴奇不高兴了，责备地道：“瞎说什么呢！别开这种玩笑！”
“好吧，嘿嘿。”肖清诺只是随口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吴奇对此这么敏感，“开玩笑呢。”
吴奇想生个气，无奈看到肖清诺这张脸，一肚子气都随风而散了。
玩笑归玩笑，一两句笑声过后，又回归了严肃的谈话之中。
肖清诺：“这个女老师，为什么被人险些灭口？”
吴奇：“我也不太清楚，这次消息比较紧，隐隐约约听人说好像跟那个朱俊峰有关。”
肖清诺无情地冷哼一声，“怎么？犯了那么大的事，被‘无罪释放’了之后还要兴风作浪？”
吴奇看了眼肖清诺似笑非笑而又冰冷的脸，不禁感到一阵寒风，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鬼知道这家伙哪来的那么大能耐。”
不想被肖清诺听得清清楚楚，“那种不学无术的低智商儿童能有什么能耐，可能只是出生好吧。”
吴奇对肖清诺这么说话感到有点意外，但这种意外感很快就被脑子中的其他事物吞噬，“据说到现在都没人查到他父亲的资料，只知道他母亲是个挺有名的律师，叫朱什么来着，哦对，朱丽。”
肖清诺有些不解：“查不到他父亲的资料是什么意思？你们局里也查不到吗？”
吴奇点了点头，“但是好像当天陆队在审讯他的时候，差点就套出他父亲了，就差一点。”
肖清诺：“那看来你们陆队的功夫还欠火候，不过这样的话，他本人是知道他父亲的喽？”
“谁知道呢？”吴奇感到一阵惋惜，“对了，那车你怎么处理的？”
肖清诺愣了一下，“先藏起来了，可能日后有用。要是有一天查到你头上了，你就承认这是你的车，但是买到手没几天就被偷了，由于不值多少钱，你就没报警。”
“哦，”吴奇盯着肖清诺纹丝不动的脸颊，“要是真查到我头上了，就算一口咬定我的车被偷了，我也需要不在场证明，这就没办法证明……”
肖清诺微眯起眼睛看向外边，“真到那时候，我给你想办法。”
并不宽广的柏油马路上，除了按点到来的公交车，几乎不见车辆，公交车到站也很少有人上下车。冷风呼啸而过，路面只有香樟树的影子左右摆动几下，路面的缝隙之间，连一根多余的野草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