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小兔

在以前——上辈子,被老爷子带去老宅后,夏知晴总很心慌,又见了几个少爷小姐,更是什么都操心,每日晚上都夜不能寐。
而现在她父母健在,算是被挡在后面护着,自然而然地顺着心宽起来。
从结果上来看,似乎没什么太大问题,甚至霍司礼还能时常来到她这儿……可能问题真的很少?夏知晴知道这不可能,但逃避可耻却非常快乐。
于是夏知晴便更加无所谓,她终于不再表演成一个好孩子,展现出比起一般成年人来说更过分的幼稚来。
……有时候她也会感觉羞耻,但惊疑不定地问身边人时,却并没有人觉得不对。
霍司礼向来是觉得她幼稚的,都是幼稚也没什么大小之分,看着她幼童一样的面容,只觉得应下来就好。
夏英巴不得她表现得像是一个普通小女孩,有点小脾气也再可爱不过,如果她还能够把霍司礼踹了就更好了,可惜唯有这个最大的期望总是落空。
颜余香……颜老师早知道这孩子的特殊之处,她对夏知晴非常宽容,除了不让她跳级和提早体验霍司礼家的那些事情,她几乎都没有怎么管过。
是以她闹了许久脾气,又觉得有点无聊,便还是知情识趣地或者。
夏知晴成长中最大的挫折是父母的死亡,她当然明白生死无常,何况上辈子她的死也是闹着玩一样,却还是会担忧。
她开始报复一样的交友,而她正巧对此颇有天赋,于是很快,这份担忧就转嫁到了霍司礼的身上。
霍司礼依照约定,只是一个月来见一次他,但私下里他的调查她也没有阻止,因此有时霍司礼见她时,她都如同众星捧月一样。
虽然夏知晴的观察力很强,每每都能看到他,并且快速将身边的人都推开,总也会浪费一段期间。
这一来,哪怕她面对他仍是有心和温柔,也令他不高兴。
说起这件事,霍司礼已经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摸出了对待夏知晴的舒造区。
只要他肯费点面子,她总是会退让的,这行径他已经很驾轻就熟了,也不知道对他而言是好是坏,但夏知晴相当受用就是可行的。
这一天他如同以往一样进了夏知晴的房间,对她房间的摆设不出一言,就把她当个小熊一样抱住。
夏知晴横坐在他腿上,整个人都趴在桌子上写作业,速度不快不慢,很快就把当日的作业做完,还被霍司礼教了两三道题目。
自两人定下约定,夏知晴便开始同霍司礼进行交易,她无所谓颜老师的封锁,但也不能真做为小学生无所事事。
于是通过约定她在家里加了许多书,名头都落在霍司礼身上,而霍司礼的要求就比较……他似乎很喜欢给夏知晴买东西,还非要她穿在身上才行。
至于霍司礼的品味,他对那些可爱的玩偶睡衣情有独钟,夏知晴现在是个正在成长的小学生,穿着自然没什么不妥,但那衣服顶多也就穿半年……但毕竟是一物换一物,她还是会好好穿上。
霍司礼是个初中生,他的出勤率估计和病人并无不同,成绩却不偏不倚落在第一名。
夏知晴知道是因为第一名只有如此,也确信他已经有在集团里做事,比她不知多到哪里去了,俨然一个成功人士幼年版本。
这样的人,却会因为这么个小女生而日日等待,想也知道霍司礼身后有多少闲言碎语。
夏知晴权当这和她没有关系,只用心写完作业,才依偎上去——当然,因为霍司礼给她买的睡衣还戴着帽子,她和霍司礼总还是隔了一层:“怎么不高兴?”
霍司礼不假思索地道:“你现在有一百来个朋友了?”
“哪有那样多。”夏知晴笑:“只是有很多认识的人我认识得可没你多呢,着急什么?”
“那是不一样的。”霍司礼不太痛快,他当然知道夏知晴很爱交友,那些人从老到少都有,而这样的兴致和以往却全然不同。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夏知晴见到他后也却下了些心防,当下实话实说:“我爸妈的死期……如果没有记错,也就是这个月了。”
他们的死亡并非生病,而是意外。
两人一起坐小车被撞,这是无人可怪的情况,夏知晴努力去寻找,也只能查出来不太确切的时间。
她第一次掉下深渊的时间。
夏知晴也不可能以自己知道未来为由让他们不再乘车,只能时时叮嘱他们注意交通安全。
霍司礼道:“并非这个月。”
夏知晴愣了愣:“你说什么?”
“我说你记错了。”霍司礼面无表情地:“你父母的死亡时间早已过了。”
他的语气称斩钉截铁,夏知晴茫然一瞬,不由道:“但我记得……”
霍司礼刻意按住她的脖子——这也有一番故事,那时两人刚刚重逢,都还很别扭,在霍司礼表示要确认她是否还活着时,夏知晴便毫不在意地把他的手按在她脖子上。
他的手很大,好像用点力气,便能把这小脖子折断一样。
霍司礼猛然甩开了她的手,表情十分不愉快。
“你做什么?”
“告诉你我还活着。”夏知晴说:“不然难不成让你贴我的胸和腿吗?”
霍司礼道:“别再这样了。”
她难不成一点也不后怕的吗。
夏知晴耸耸肩,倒是松了口。
自从那时候开始,霍司礼硬生生把这当成了一种习惯,好像不如此,便冷静不下来一样。
“我比你知道的更多”他轻言慢语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别在意。”
霍司礼现在是个格外俊美的少年,加之处在变声期,声音很沙哑,怎么看都是个拉人下水的水鬼。
而此时夏知晴便是那站在河边的旅人,似乎马上要被他拉扯下去了。
夏知晴为了抵挡这份诱惑,正见自己桌上的书,便从迷惑里爬出来。
“嗯,我信你。”她的笑容十分灿烂,但他并看不见她的心中所想,又怎么知晓?
以前的霍司礼是怎样自得的人啊,现在都会为了谁而说谎,真是极大的不同。
她不知道的是,霍司礼确实知道得更多。
只要稍加调查,他便能知道颜余香死亡的确切时间,更重要的是,他们坐车的原因是要去见他,因为他闲而无事,想来见见他的那个心理医生。
……夏知晴死去后他时常做梦。
幸运时,他会梦到过去,在那梦境中,他会看到那个和夏知晴相似的女人。
她说:“我有个小女儿,但成绩不太好,被娇纵惯了,性格不好。”
她说:“你想见她?她可不能过来啊。她太小了,不能理解什么是自闭症,会欺负你的。”
她说:“你这么想见她?好吧,等你的状态再好一点儿,到我们那儿旅行,我便把她介绍给你。”
她说:“那孩子的名字啊,和我的职业很配,或许和你也很合适呢。”
他一点点冲破那无声的世界,头一次同那个照顾他的男人说:“我要去邻市。”
他在那里呆了几天,等不到人,又因着头一次表现出了接触外界之意,老爷子便把他接了回去,让他再没有心思来寻求这件事了。
难怪老爷子会说:“不论你如何想,她都是你的缘。”
或许这也是他在第一次见到她时,便十分意动的原因。
夏知晴不会知道这些的,她还在盘算和等待,直到这月过去,她才会相信他的话。
这些话语都被霍司礼咽进了肚子里,对着夏知晴的分心也没有太在意了。
两人虚与委蛇了片刻,夏知晴叹了口气:“好吧,我在想些什么呢?眼下才最重要。”
夏家的父母自然也发觉了女儿近期过于粘人。
夏英很是高兴,他本来就不觉自己的女儿有什么问题,对她去做心理资询更是不满。
这不满自然不能和女儿说,只能反复同妻子念叨,更兼对女儿纵容有加,完全就是个蠢爸爸形象。
颜余香听着丈夫的抱怨,时常思考:夏知晴有这么一个爸爸,她的性格没有变成小公主也是神奇。
故而颜老师也只是专心做自己的事业。
连她都开始觉得不对劲,这份违和感就确有此事,于是两人没有对夏知晴说,而是暗中观察起来:
但似乎……没有哪出了错?
夏知晴成绩依旧很好,除了三不五时霍司礼混在一起也很自然,看不出她除了粘人之外有犯什么错。
颜余香是个很直白的人——在夏知晴面前,她这女儿人如其名的知情识趣,不直言询问,她根本也不会表现自己的难处。
面对她的询问,夏知晴坦荡地说:“我只是很担心你们。”
夏英以同样的问题去问霍司礼,他的答案居然也是一样的。
……太奇怪了,总不能是因为这个月有人有生日吧?
两夫妻想了很久,最后决定减少外出的工作,多多陪着粘人的女儿。
但孩子的心一月一变,两人还在暗中观察,夏知晴就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这个问题自然而然也成了家中的一个奇怪的小谜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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