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夏知晴,在学校里毋庸置疑是个风云人物。
无论是性格还是成绩还是外貌都算得上拔尖,几乎榨干了所有的精力。
但她仍觉得不够。
这份上进心,连班主任都觉得有点过头,就不谈那些朋友们。
当一个人优秀时会激起有人的动力,而一个人太优秀就会失去仰望的想法,产生一些恶意的揣测。
比如初中夏知晴在学校里大言不惭自己有个男朋友的事——甚至那个神秘男友的身份……她已经能对这些传闻等闲视之了,毕竟已经很难分辨对错了,就随他们吧。
夏知晴权当是自己的黑历史,而高中的那些活动她也一个不落,能拿名次就拿名次,不拿名字也混个参与奖。
学校方面尚且如此,在家里就更希望成为一个十全十美的假人,父母在她的教育和生活上都插不上手,只能时常抽出时间陪她一起出去玩。
这些要求夏知晴大多都同意,只是在那时候她看着那些设施,都有种双目放空的感觉。
人在这里,魂却不在。
她的魂在哪里?夏英不想去想。
明明好像做了很多事,经历了很多,夏知晴的心中却仍然空空的。
现在如果她遇到霍家老二,夏知晴猜测自己会很自然地同对方相处,她好像已经在另一条路上走的太远了,和颜老师也产生了一些隔阂。
颜余香把这一切当做是青春期会发生的叛逆行为,给予了更大的包容,只在夏知晴因为年级第一被抢而难过时和她聊了聊。
“你太纠结于面前的成绩,但是有时候也要适当放空自己的想法,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心理压力。”颜余香说。
夏知晴:“……但是平庸会给我很痛苦的感觉。”
只要闲下来她就不舒服,只要停下来,霍琰的脸就会时时刻刻出现在她脑子里。
颜余香:“那是不是因为,你最想要的东西没有得到呢?”
夏知晴回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最想要的东西,我应该已经拿到了。”
她已经得到了——不和霍家人打交道,当他们几乎不存在的现状,以及父母的宠爱,她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除此之外……是什么驱赶他一直往前呢?
是不是是霍司礼留下的那个波浪鼓,那表明她在霍司礼的心里是个孩子?还是因为上辈子他说的那些话……
这想法太幼稚,夏知晴犹豫了好长时间才和颜老师说。
颜老师听罢也有点微妙,接着她解释,霍司礼的远离其实是她授意的。
夏知晴:“可为什么,他甚至也不来见你?”
颜余香莫名其妙:“不来见我才是正常的,他已经度过了治疗阶段,需要自己处理自己的感情,你也一样。”
他们两个相处的太久了。
和对方接触的太深,分离时当然有被剥离皮肉一般的疼痛和不安,但这是成长的必经之路。
他们的确有感情,但不能只是两个人的面前只有对方,而是在见识天地之大后仍然愿意选择对方,否则这份不安定会一直酝酿。
夏知晴:“那要怎么样才能算是见识天地之大呢?”
他们已经经历了两辈子,不可能逃离这深刻的牵绊啊?
而霍司礼,他两辈子见识得人比自己多多了,那么他应该已经过了这一关才对。
夏知晴突然发觉,不是霍司礼要过这一关,而是她要过这一关。
上辈子她只有霍司礼,被霍霆装在罩子里,只能看到外面的天空却无法触及。
但现在她已经看到了这么多,怎么还像被拴在棍子旁边的小象一样不敢挪开步子,所有的世界都围绕着霍司礼转动?
这才是颜老师不让她靠近霍司礼……的原因?
看到夏知晴想了半天,最终恍然大悟的样子,颜老师知道她已经看到了这本质的那一点——需要提升自己来证明自己的价值,是不配得感的表现。
不认为自己能够获得无条件的爱意,在感情方面惶惶不可终日,以至于透支自己的身体去追求未必喜欢的东西,在这份努力中无法过得快乐……自然不行。
在夏知晴不知道的很多时候,颜余香和霍司礼有过很多次交流,因为霍司礼个性直白,她们用的都是最简单的言语。
颜老师作为心理医生,虽然没有他那样尖刻,却也十分敏锐。
夏知晴坦白自己的过去以后,她又和霍司礼见了一次面,在无数的碎片中拼凑出了个八九不离十的真相,并且和霍司礼直言。
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在过去受了委屈,这辈子她希望夏知晴能够过得好。
而霍司礼是否是那个能够给她带来幸福的人?她还需要评判。
两个人出于某些原因,似乎都没有能成为心理健康的孩子,然后他们就长大了……只有外表看起来是大人。
夏知晴似乎被安慰了,又似乎没有,她终于开始逼迫自己慢下来,一开始,她每天都有一种无所事事的不安和挫败感,可能是因为有俭入奢易,由奢难的原因,这样的感觉很快消失了。
再接着是过于懒散的一段时间,连朋友们都来问他是不是因为被前几个星期的流言蜚语给吓住了,接受不,一时摆烂起来。
“不,我只是想休息一段时间,谢谢你们关心。”
在此之后,自然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忙碌,高中的文体活动相当丰富,三不五时会举办一些活动,活动里自然要有加油的队伍。
她最近很清闲,班级里有人来找她问能不能参加拉拉队夏知晴,对篮球赛什么的并不感兴趣。
既然是放松,或许她也能去尝试一下,于是在以往她都会待在教室里学习的场合,夏知晴出现在了篮球赛赛场上。
艳阳高照,天气晴朗。
和本班打篮球的别的学校的队伍,少男在场上,你来我往的争夺那个球,周围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和掌声,时不时还有几声尖叫,显然别的学校的同学对他们的篮球队员都十分了解。
在这份欢乐中,拉拉队队员们完成了她们的任务。
夏知晴难得穿的那样靓丽,但拉拉队队员本身也是从各班挑出的漂亮女生,她以为自己不会那么显眼。
比赛结束之后,有个女生递了杯水,递了瓶水给她,让她分给某号球员,夏知晴把水给了那个在人群中的少年。
她给水的时候心无杂念,一点也没发现那男生,接水时表现得异常开心。
在几场比赛结束后,夏知晴也觉得很累,她坐在一边喝水的时候,听到几个队员聚集在一起聊天。
在训练中大家都保持着和睦,夏知晴一直以为她们不会明着说坏话了,没想到只是一开始没有让她听见。
有个女生说她实在太喜欢出风头,不管是在学习上还是在活动上。
“但她不是向来不喜欢这样抛头露面的吗?上次活动邀请她,你猜她怎么说,人家说我~要~学~习~直接拒绝了,到篮球赛的时候怎么一下子就同意了啊。”
“哎,你们有没有听过那个传言,就是说她在初中的时候就经常说自己有个高富帅男朋友那件事?”
“一听就是骗人的啊?有这么个男朋友,还整天缩在教室里学习?怎么样也要和他联系一下感情的吧?”
“啊,不会是听到传闻发现大家不好骗了,就要把这个传闻变成真的?”
夏知晴安静的听了好一会儿她们的吐槽,最后才听到某个队友神神秘秘的说“唉,你们不知道吧?篮球队真的有个男生喜欢她呢,据说今天要是赢了,会偷偷和她表白!”
“不会吧,真有这么回事吗?”
“我猜这只是她自己不甘寂寞编出来的,这个谎话精!”
“是啊,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人,绝对就是装出来的!”
此时好像讨伐的差不多了,便有个女生出来说公道话:“虽然她很喜欢说谎不错,但成绩可骗不了人吧?从高一到现在,每次考试都保持年级前几还是挺聪明的。”
“唉,你这么一说就好像她只是喜欢恶作剧,但是明明就很恶劣好吧!”
夏知晴发现她们说来说去,好像也只有中二时期的胡说八道可以一谈,再过一点就是一些离谱的猜测,说她已经被内定包养了云云。
她能说什么呢,只能是装作没听见的样子,从从容容的戴着耳机度过了这段休息时间。
很快,今天篮球赛的结果就出来了,学校可以说大获全胜,大家都很高兴,夏知晴换了衣服,活在人群中打算回去,却突然被一个人叫住。
等一下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夏知晴突然想起来,在那些真假不知的八卦中她好像忽略了一个重点——是不是有传闻说,有个男生想要在获胜之后和她表白来着?
她本来只以为这是流言传播的结果,不会……这个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吧?
不对,他们可能并不是要来表白,只是有别的事情来找她。
夏知晴从小到大被表白过不少次,也有过很大阵仗的,更何况只是被一群穿着运动服的高中生包围……等一下,她怎么好像在其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