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定格的落日

山上的建筑虽然都有过修缮,但无论是出于观赏还是保护,都是不能拿来住人的,一行人也被提醒过,自然不会犯傻。
找到地方扎营并不困难,松亭山这些年一直在维护,所以没什么大型野兽,上山路线也和深林区进行划分用网拦住,比较安全。
很快他俩就找到一处避风又平坦的地方,周围撒好防止蚊虫的药粉,苏逸拿出材料铺开,好在何听寒对此十分熟练,两人费了些时间将临时的庇护所搭建好。
两个帐篷还有个篝火,晚饭是带来的速食,加热后就能填饱肚子,剩下的垃圾都放在专门的袋子中,等下山后再丢。
夜晚是难得的好天气,没有乌云遮挡天空,繁星挤满了整个夜空,像是随意泼洒的颜料,风沁着凉意,周围树叶婆娑,虫鸣鸟叫显得格外清晰。
苏逸和何听寒分到一个帐篷,两个睡袋互不打扰,苏逸左右滚了滚,虽然身下有布垫着,还是能感受到泥土的硬度。
他戳了戳另一条“毛毛虫”,试探道:“你睡了吗?”
这些天相处下来,苏逸知道这个老师亲戚面冷心热,便放下防备,对他多了些亲切。
直挺挺没有动作的何·毛毛虫·听寒闷哼一声:“还没有。”
苏逸坐起身,撩开门帘,看到老师的帐篷还开着灯,看影子应该是在讨论怎么编曲改曲。
“时间有点早,睡不着,”苏逸又躺回去了,光脑开了几天的免打扰,除了看时间和救援联络没什么用,叹气道,“可惜没带打发时间的东西,现在有些无聊。”
无聊当然是正常的,屏蔽所有社交来深山生活,除了满足生计外就是对着景色发呆,一个人的话更是天地苍茫无尽的恐慌感,如浮萍飘摇。
苏逸的话是问对方有没有打发时间的活动,何听寒沉默一阵,大脑飞速进行思考:“讲故事?”
“这倒是可以,”苏逸眼睛亮了亮,觉得这提议还不错,“要来玩故事接龙吗?”
黑暗中何听寒的表情柔和,也不觉得这行为是不是太幼稚,只是绅士道:“你先吧。”
苏逸思索着编了个勇士和恶龙的开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续述,倒真编出个勇士被恶龙囚禁,公主英勇解救的奇怪故事。
有了困意,苏逸的声音慢慢变小,睡梦中的他似乎爬上床,然后滚到床下,循环好几次。最后好像是被子看不过去,将他固定住才没有重复这个步骤。
苏逸迷糊中想,这被子还挺人性化。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咕咚咕咚的沸腾声吵醒,苏逸从睡袋中挣脱起身,身边已经空了一侧。
往外探去,果然是何听寒在煮东西,苏逸看了看天色,揉揉惺忪的眼睛:“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天还没亮。”
“准备去山顶拍日出,所以就早了些,”何听寒盛了些粥给他,水汽氤氲模糊了他的眉眼,“要喝些吗?暖暖胃。”
苏逸道谢接过,尝了尝是温热的,看对方准备单独行动,不由担心:“你一个人不会有事吗?我跟你一起去,还能有个照应。”
“我一个人就行……”何听寒下意识想拒绝,见苏逸态度坚决,便软了态度,“可以,不过记得跟紧我。”
留下消息后,两人轻装上阵,苏逸背着一部分需要的设备,何听寒一手拿着探照灯照亮往山顶的路,一手牵着苏逸带路,花个半小时终于来到了山顶。
山顶没有什么板凳,苏逸颠了颠背包,放在怀中确定没事才在草地上坐下。
看着何听寒在组装调试设备,苏逸把背包递给他,盯了一会好奇道:“拍摄机器人好像也可以拍,而且更方便,自己拍和机器人拍有什么不同吗?”
何听寒调试着镜头的位置,回答却并不敷衍:“越贵的机械和人拍的差距越小,但我想要的角度构图色彩,机器想要理解并实施始终还是有差距。”
“机器会如实记录周围的环境,我想要的是放大这片环境的美感,”何听寒冲他笑笑,“以及寄托我自己的情感。”
苏逸点点头,同样作为搞艺术的社畜,他很能理解这种不同感和追求,他始终觉得艺术是需要情绪的养分,才能带给别人触动和冲击。
天边出现鱼肚白,周围的云雾更加清晰,苏逸托腮看着,只有几处峰顶在雾气中露出,飘忽忽的雾是随时会散又随时聚集的,挡住峰下的视线。
整个人像是处在水墨的仙境,让怀疑是不是可以踩在云上。
渐渐地,云雾散去,天色随着升起的日光变亮,山峦显露出实体,何听寒专注地进行拍摄,将转瞬即逝的景色定格在画面中。
等天完全大亮,何听寒才意犹未尽地停下动作,有些可惜时间太短。
苏逸有些可惜那些缥缈的云雾:“要是能踩上去就好,想试试在天上做神仙的感觉。”
但现实是只会跌落山下摔成一滩泥。
“没事,”何听寒试探地揉揉对方的脑袋,见苏逸没有抗拒才放下心,“我做有全息版,回头在里面你可以放心走。”
没注意揉头发有什么不妥,苏逸被全息版吸引住注意力,约定好时间一定要看看。
看时间老师们估计醒了,山上要取材的也弄得差不多了,两人麻利地收拾东西下山。
一路顺利地回到营地,老师们正喝着粥,脸上还有淡淡的黑眼圈,应该是昨晚写曲子熬夜导致的。
刘老师拿出一叠曲谱,扶着太阳穴道:“初稿弄好了,没什么问题的话试试音。”
苏逸看了看两位老师,接过来仔细端详,曲风一如既往地自然,旋律和细节都处理地很成熟,也融合了笛琴的特点,带给人轻松闲适的同时,不会太尖锐。
他很喜欢老师副歌部分的处理,像是有三五好友在山林中聚会,失意后互勉,将烦心事说出后消散郁气,很是洒脱。
“老师很厉害,我挑不出什么问题。”苏逸很坦然地评价,不觉得是在吹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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