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被吓得半死，浑身止不住颤抖，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程施施看他这模样，偏偏还不满足，不解追问梁元涯：“为什么他不回答我呢，是因为听不到？难道施施真的已经死了？”
她抬起手，好奇看着自己的小手，似乎是一瞬间就接受了自己已经死了这个事实。
梁元涯皱眉瞥林三，后者尽管没有抬头，依旧能感受到头顶的视线，求饶道：“宗主，我只是开玩笑，我愿意领罚，还望您网开一面。”
在得知程施施是梁元涯新收的小徒弟时，林三便知道解释没有用，既然如此，不如认错，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梁元涯还没说话，程施施眨巴着眼，奇怪问：“开玩笑？为什么要和施施开玩笑？可是施施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施施也不喜欢有人开阿姐的玩笑，”她抿了抿嘴角，眼眶湿润，抬手抹了一下，倔强道，“如果不是有人开阿姐玩笑，施施现在就不会是一个人。”
因着平日严肃惯了，没人敢在梁元涯面前哭诉，如今见新收的小弟子眼里闪着泪光，他脸色阴沉低呵：“自己领罚，以后不许出现在她面前。”
林三如获大赦：“谢宗主。”
他说着就起身要跑，程施施要落不落的泪立马啪嗒啪嗒落下，一旁的梁元涯一惊：“你这是怎么了？”
程施施低头，摇着头，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宗主找施施没事的话，那施施先走了。”
梁元涯不擅看别人情绪，可眼下他十分肯定眼前的奶团子是委屈了，在和他斗气，心生不悦，但还是耐心问：“到底怎么了？”
“施施说了有何用，还不是惹人厌。”她全程没看梁元涯一眼，说完转身抬腿，迫不及待要离开。
这种不信任让梁元涯觉得受到了冒犯，手一抬，刚走出去两步的程施施被一阵风带了回来。
抬眸看了眼前的人一眼，又飞速低头，鼓着脸颊一言不发。
仿佛打定主意不搭理梁元涯。
梁元涯垂眸看着小孩鼓着的脸，虽然小孩看着瘦弱，但不难看出来以前被保护的很好，脸上的小肉圆圆的，看着就很讨喜。
“你说，说什么我都不怪你。”
“当真？”程施施捏着衣摆，怯怯问，“不会生气，不会怪我，不会和别人一样？”
“自然，你是我弟子。”
得到承诺，她忍不住埋怨道：“我再也见不到我阿姐，他却依旧好好的。”
梁元涯沉默片刻，问：“你觉得惩罚不够？那你想如何？”
程施施抿唇反问：“难道够了？早知我说了没用，还不如不说。”
梁元涯：“……”
话说了一圈回来，小家伙又不愿意说了，怎么也是新收的弟子，他沉吟片刻，开口道：“日后说你阿姐坏话之人，直接逐出仙门如何？”
“那刚刚那个呢？”程施施小脸满是严肃，“若只是说说，谁都不会听。”
“罢了，一视同仁如何。”
不过是一个没什么用的人，留不留都可以。
闻言，程施施眉眼弯弯，笑着点头。
见小弟子满意了，梁元涯松了口气：“以后谁欺负你，尽管和我说。”
程施施顿了一下，小声说：“不需要你帮我。”
不等梁元涯有反应，程施施乖巧道：“谢谢宗主。”
“宗主？”
程施施装傻看着他。
梁元涯只当她不懂得，淡声说：“你是我弟子，理当喊我一声师尊。”
程施施充耳不闻，她前面和他说话，不过是为了帮原主姐姐讨回一个公道，她占了别人的身子，理所当然做点事。
有了梁元涯的话，日后不会有人再编排原主姐姐的不是，可让她喊梁元涯师尊，她开不了口。
书里原主会过得人人喊打，和梁元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没了姐姐庇护的原主本就人人都不放在眼里，书里梁元涯收原主为徒弟，不过是一时兴起，后面对原主不闻不问。
看似无意的行为，却是给他人一种他不在乎新收小弟子的信号，于是乎，那些嫉妒原主能成为亲传弟子的人开始给原主使绊子。
后面发现原主被欺负，梁元涯也只是不痛不痒训斥了两句——就和方才一样，说着要罚人，结果毫无威慑力。
程施施既然知道会后面会发生的一切，为了自己打算，卖惨也得给林三一点教训。
至于为什么今日梁元涯会想见她，她只当做梁元涯对她还留有好奇心。
半晌过去，小小的人还只是呆呆站着，半点也没有要开口喊他的意思。
梁元涯无奈摆手：“罢了，回去吧。”
得了准话，程施施忙不迭离开。
她本想直接去找闻星鸢，可刚离开梁元涯院子，周围的人总是有意无意看她，她不愿被人发现她认识闻星鸢，更不想闻星鸢会因为认识她被有心人欺负。
虽说后面很厉害，可前期不一样。
不舍得闻星鸢被蹉跎，到底是因为她身上和她养姐相似的味道。
程施施不相信什么转世这种虚无缥缈的话，但是，如果能让她和养姐见面的话，信一信又何妨。
她也说不清对养姐是什么想法，养姐是她唯一能接触的，也是唯一给她温暖的人。
哪怕养姐不许她和别人见面，哪怕养姐会因为她和别人说话而罚她在房间里待一天，她也无法否认对养姐的依恋。
是错觉也好，是病态的也好，她都不在乎。
程施施回到原来破旧屋里，不久前对着她恶言相向的人，远远躲着，眼里的嫉妒几乎要将人烧起来。
也有的人跃跃欲试，似乎是想和她搞好关系，尽管心里瞧不起她，可如果能和亲传弟子搭上关系的话，说不定能摆脱杂役弟子的身份，一跃成为内门弟子，即便不能，就是外门弟子也比杂役弟子要好。
将他们的眼神看在眼里，程施施一言不发回到屋里，先前闻星鸢给她的衣服她换下来放在角落里，如今却不见了。
程施施脸色阴沉，扭头看到门口的人躲了出去，快步上前，揪住她的衣领：“我东西呢？”
柳无忧比程施施大上两三岁，平日里也没少受欺负，见程施施被选上，想着自己没怎么欺负过程施施，便期期艾艾过来，想求程施施帮帮她。
没成想还没开口就被程施施质问，她张了张嘴，脑海闪过几个人脸，脸色发白摇头。
程施施看向外面，不少人都看着她，见她看过去，纷纷假装没看她。
外面那些人她不一定追得上，程施施眯着眼威胁：“你可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柳无忧害怕说：“知道的……”
“既然知道，还不快说来！”程施施浑身冒着冷气，“我心情不好，别怪我去告状。”
“我、我说了她们不会放过我。”
柳无忧浑身发软，若不是程施施揪着她衣领，怕是早就摔地上了。
“你说，我护你周全，”程施施瞥了她红肿的脸颊，“还答应你一个条件，哪怕你想成为内门弟子，我也能做到。”
身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柳无忧一想起以前的事就不受控制发抖，程施施的太有吸引力，她来找程施施，也是为了这个。
她刚想开口，就听有人讥讽：“刚成为亲传弟子就那么嚣张，不知道宗主知道了，会不会后悔。”
程施施抬眼，是一个十六左右的女子，身后还跟着两个小跟班，她们看着程施施的眼神充满不屑。
程施施松开手，柳无忧瘫坐在地上，见程施施走出去，缩了缩脖子，捂着抽搐的肚子。
“你拿了我的东西？”程施施在距离郭碧琴五步的距离停下，抬头看着她，虽抬着头，话语里却是不似这个年龄的冰冷。
“我拿了又怎么样？”郭碧琴不以为然，“你不过是运气好，若尊上不限制年龄，哪里还有你的份，我资质可在你之上。”
她怨恨看着程施施，仿佛是程施施害得她没有被梁元涯选上一般。
“还给我。”
程施施不在意她是什么想法，她执着地想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闻星鸢送给她的东西。
说了那么多，程施施一直没将他的放在心上，郭碧琴生气说：“烧了！你想要啊，下去陪你死去的姐姐就能见到！”
程施施突然笑了，脸上的笑无辜可爱，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她笑得郭碧琴心里发毛，掩饰大喊：“你笑什么笑？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你说了我阿姐。”
郭碧琴不明白这话怎么了，恶意道：“你那叛徒姐姐死有余辜！”
“宗主不久前答应我，凡是说我阿姐坏话的，通通赶出仙门。”程施施笑盈盈看着她，“你已经不是碧云仙门的人了。”
“你、你胡说八道！宗主怎么可能答应你这种无理取闹的要求！”郭碧琴慌了一瞬，但很快就咬牙坚持是程施施癔症了。
程施施没说话，拿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猛地砸向她脑袋。
郭碧琴没料到程施施会突然发作，额头瞬间就见了血，气急败坏扑向程施施。
“你个扫把星！你今天完了！”
身体到底是个没有修为的孩子，程施施躲不过，在郭碧琴即将碰到她之前，一道无形的力将郭碧琴撞到地上。
程施施看向一侧，脸色越发难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