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期的闻星鸢没什么存在感，提前出现，恐怕会打乱书里的剧情——虽说剧情可能早就打乱了，可程施施还是不希望闻星鸢会有危险，幼苗在成长起来之前总是容易夭折。
程施施想也不想快步走到闻星鸢身边，轻轻推了她一下，低声说：“你快走，不要被他们看到你。”
闻星鸢垂眸看着一脸严肃的小人儿，不解问：“为何？”
上次被欺负可怜兮兮看着她，这次却着急赶她走？
“之后施施再和你解释，”程施施见其他人的视线从郭碧琴身上收回，惊讶看着闻星鸢，催促道，“快走，施施可以应付。”
迟疑看了她一眼，见她是认真的，闻星鸢念了个口诀，消失在原地。
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众人不可思议揉了揉眼睛。
程施施抬腿走到郭碧琴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问：“还不还？”
郭碧琴咳出一口血，嘴唇微微发抖，嘴硬道：“欺软怕硬，有本事你和我打。”
程施施不屑：“就许你欺软怕硬？”
“你……”
“不给是不是，那别怪我不客气。”
她说着拿起一旁的石头，郭碧琴慌了：“仙门禁止同门相残！”
程施施哦了一声，作势往郭碧琴脑袋上砸。
郭碧琴狼狈翻了个身，看着刚刚所在位置被砸出一个小坑，咬紧牙关，还想说什么，程施施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抬手又要打她。
“我、我说！”
程施施停下，颠着石头，漫不经心问：“在哪？”
“在屋子后面，”郭碧琴抱着脑袋，生怕程施施不相信，畏畏缩缩指着右方，“真的就在后面。”
程施施哦了一声，抬脚往屋子后面走去。
屋子后面是一片荒田，这里本应是给杂役弟子劳作的地方，可杂役弟子什么都没有，没有时间，没有种子，大部分也不会耕作，在碧云仙门每日光是做别人派的杂活都忙不过来。
若是真的有时间，也不会想着提升自己，都是杂役弟子了，不如想着怎么讨好内门弟子或者掌事，再不济就欺负新来的弟子。
只要别人过得比自己惨，那么自己也就没那么惨了。
废弃杂乱的荒田里，灰扑扑的包袱几乎和环境融为一体。
这包袱是原主和姐姐上山时的包袱，已经洗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程施施捡起包袱，泥土沾染上她手指，她皱了下眉，拿着包袱回到屋前。
郭碧琴已经站起来了，跟班嘘寒问暖，嘴里还说着程施施的坏话。
“就是一个小屁孩，连家人都没了，别和她计较……”
话说一半，后脑勺一疼，生气回头，见程施施冷冰冰看着她，怒火顿时消散，只剩下一身的冷。
“你……”
“再说一句。”
程施施打断她的话，眼睛弯成月牙，嘴角勾着，肉嘟嘟的笑脸喜庆极了，偏偏说话的语气带着浓浓的威胁。
这话一出，没人敢再说话，包括不情不愿的郭碧琴。
程施施拿着包袱回到屋里，整理好自己的东西，看向吓傻了的柳无忧：“有话要说？”
柳无忧小心翼翼问：“之前说答应我一件事，还算数吗？”
她躲在门口说话的时候紧张往后面看了一眼，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缩了缩脖子，走进屋里，后背贴着墙，紧紧盯着程施施看。
“想做内门弟子？”
程施施问她，心里琢磨着要怎么才能让柳无忧成为内门弟子，虽然现在她名义上是梁元涯的亲传弟子没错，可她不觉得自己在梁元涯的心里很重要。
原书里那么忽视原主的存在，她如今顶替了原主的位置，却无法改变她是个可有可无的人情况，稍有不慎，她的下场可能比原主还惨。
她不能那么快出事，她想知道闻星鸢身上为什么会有她养姐的味道，是巧合还是有什么特殊含义。
一想起闻星鸢，程施施眼神暗了暗，她看了一眼床上的包袱，那是闻星鸢给的衣裳，决不能给别人触碰。
像是继承了上辈子的情绪，凡是养姐给她的东西，她都受不了被别人触碰，哪怕碰的人是养父养母。
于程施施而言，养姐才是那个给她一切的人。
在养父母能将她抛弃的那一刻，她的世界就容不下他们。
刚被带回家的时候，养父母对待她有很高的期望，希望她能陪着亲生女儿，让她有个快乐的童年。
当时程施施年纪小，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她陪着他们女儿，明明那是他们亲生女儿，他们为什么自己不陪着？又不是没有父母。
后来程施施就知道为什么要将她带回家，他们没空陪女儿，而她就是那个能让自家女儿开心的玩具。
不就是做玩具，程施施并不在意，只要能让她吃饱穿暖就够了。
初次见面，程施施便知道养姐不是个好相处的人，沉默寡言，黑眸沉沉看着她，没有感情打量着父母新给她找的小孩。
在福利院的日子，程施施学会了看人脸色，她知道她能不能在家这个家里留下，全靠眼前这个打她没多少的女孩。
程施施走到她面前，小心翼翼拒她的手，养姐躲开她伸过来的手，借呗看着她。
程施施抬起眼，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软声问：“你可以做我姐姐吗？”
养姐看了她一会儿，突然伸手攥紧她胳膊，不顾父母担忧的眼神，将程施施拉到她房间里。
温馨舒适的房间，程施施只看了一眼，有些害怕地闭上眼，她不敢看太多，怕看太多会被送走。
她在原地站了许久，突然听到养姐喊她：“过来。”
养姐一声不吭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公主。
但凡是养姐有的东西，一定不会吝啬给她。
起先养姐也没有限制她和别人见面，时间过去太久，程施施不记得因为发生什么才被限制出门。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她想要的一直都只是温饱而已，从来没有因为养姐不让她出门而怨恨过她。
偶尔和养姐有争吵，也不是因为她想出门，她不过是害怕养姐会喜欢上其他玩具，不要她罢了。
一直认为她想要出门的人是养姐。
“不想，”柳无忧的声音将程施施从回忆中拉回来，她看向柳无忧，柳无忧继续说，“我想跟在你身边，哪怕伺候也可以。”
程施施歪着脑袋，不解问：“为什么？”
内门弟子难道不比杂役弟子好？伺候她一个人也是干杂活，本质没有什么区别。
若她是什么长老或者掌门还好说，可她不是，她是随时都会被抛弃的人。
柳无忧小声解释：“我无依无靠，做了内门弟子也会被瞧不起。”
内门弟子大多通过选拔出来的，不是有天赋就是背后有人，她一个普普通通没依靠也没本事的人，就算成了内门弟子，也会被瞧不起，甚至还会被他们当做咋一看弟子继续使唤。
她看着程施施的眼睛泛着光，可是跟着程施施不一样，程施施是掌门的亲传弟子，待遇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程施施浅笑道：“你愿意就好。”
决定权在柳无忧手里，何况柳无忧说的也没错。
一无所有，成为内门弟子只会成为耻辱。
没多久之前那个长老就来找程施施，满脸笑容：“怎的还住在这里？亲传弟子每人有一个院子，掌门附近有一个屋子，你暂且委屈住着。”
“附近？”程施施怯怯问，“施施能不能住远一点，太近了会打扰到他。”
长老安抚：“没事的，你师尊人很好。”
程施施：“……”
很好？指原文里对原主不闻不问的好？
如果这就是他口中的好，程施施宁愿不要。
程施施不想住的离梁元涯那么近，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他现在迫不及待想去见闻星鸢，日后也常常会去找闻星鸢，若是住在梁元涯附近，迟早会被梁元涯发现。
“阿姐刚走，我想一个人待着。”
长老不再劝她，叹气道：“既然不想住到那边去，总得给你换个地方，和这些杂役弟子住在一起，总归不合规矩。”
程施施乖巧道：“全凭长老做主。”
只要不和梁元涯住一起，程施施住在哪里都无所谓。
等长老走后，柳无忧钦佩看着比自己小的人儿：“我就知你不是普通人，能被掌门收入门下，必然不一般。”
方才见程施施和长老说话不卑不亢，柳无忧就知道自己没有跟错人，换做是她和长老说话，早就吓得结巴了。
找回了包袱，程施施对柳无忧和气不少，瞥了一眼偷偷摸摸看她的众人，轻声说：“我习惯了和阿姐在一起，不喜和别人在一起，你若是真的决定了，日后什么都需听我的。”
“好！我投听你的！”
一听可以跟着程施施，柳无忧别提多开心了，激动看着程施施。
没多久就有人带着程施施去新住处，那长老也是将程施施的话听得进去，特意将程施施的住处安排在安静又不偏僻的地方。
看着新住处，程施施忍不住笑了一声，现在也就看她是梁元涯新收的亲传弟子，对她还有新鲜感，这才对她上上新。
归根结底都是看梁元涯的态度，现在对她有热情，等梁元涯表现出对她的不喜，就对她有多嫌弃。
房子带屋子，住两个人绰绰有余，程施施却指着院子外隔壁的一间小屋子说：“你住那边。”
柳无忧欣然答应，虽然隔了一些距离，看着也小很多，但和之前一群杂役弟子住的地方比起来还是大的。
程施施吩咐柳无忧打扫，自己则是去找闻星鸢。
一路上程施施有意躲开别人的视线，一见到有人就躲在树丛里，到闻星鸢院子前时，头上挂了不少树叶，她低头看了看，庆幸还好没穿新衣裳，不然不知要被划破成什么样。
程施施在院子门口折腾了许久，还是没能将身上的树叶全部搞干净，只能勉强将完整的树叶拔掉，剩下些零碎的，她干脆当做没看见。
原主姐姐被抓去关在地牢后，原主就一直灰扑扑的，如今程施施这样看起来倒没有多违和。
程施施刚靠近闻星鸢就从屋里走出来，看到程施施时顿了一下，视线在她身上转了一圈：“新衣裳呢？”
程施施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说：“衣裳太好看，我穿在身上会弄脏，就把它藏起来。”
“衣裳给你是拿来穿的，何必将它藏起来，你若是喜欢，我再为你多备一些。”
“你……不会觉得我麻烦吗？”程施施小声问。
她说话的时候有些紧张盯着闻星鸢，手也不自觉捏紧衣角，将本就有些旧的衣角揉得更皱。
漂亮的小脸蛋因为紧张有些紧绷，眼眸乌黑湿润，仿佛一被拒绝后就会哭。
闻星鸢伸手，在即将碰到程施施脸颊的时候硬生生停下，她不动声色将手背到身后，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有些莫名其妙，她怎么会想着去捏一个小孩子的脸颊？
她轻咳道：“不会，只是一些衣裳。”
程施施笑容明媚：“既然如此，明日我便穿你送我的衣裳。”
闻星鸢点头，想起之前程施施不让她帮她的事，不解问：“今日他们欺负你，为何不让我帮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