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欺负我，”程施施不安低头，闷声道，“他们只是想和我玩，阿姐在的时候他们经常和我阿姐玩，可是我刚刚……”
“你刚刚？”
程施施害怕拉住闻星鸢的袖子，委屈问：“我刚刚用石头砸她，施施会不会被讨厌？”
她松了一下拉着闻星鸢的袖子的手，紧接着又紧紧拉住，害怕因为自己的动作被讨厌，又怕她松手闻星鸢会离开。
闻星鸢心头一软，保证道：“没人会讨厌你，是他们先欺负你在先。”
“你别讨厌我。”
程施施抬头，仰着脑袋，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湿润了，浸得黑眸越发亮。
“不会讨厌。”
对闻星鸢而言，程施施才是那个惹人疼爱的小孩。
先前只是觉得她有些可怜，想着能帮她一把便帮她一把，如今她起了心思，想将这孩子养在自己眼皮弟子下。
“你若是不介意，便在我这住下。”
不过是养着一个小孩，虽然她没什么本事，但是护着一个小孩还是可以的。
何况她第一眼便觉得这小孩看着有缘。
“我有事没和你说……”
程施施有些犹豫要不要把她是梁元涯新收的小弟子的事和她说。
不愿意和她说是担心她知道自己有依靠之后就不再管她，可不和她说，程施施又怕她不小心冲撞到梁元涯，从而被梁元涯欺压。
虽然至今搞不明白梁元涯为什么会一眼相中她，若是单纯觉得她好玩新奇的话，她可以等梁元涯厌倦之后，偷偷来找闻星鸢。
可若梁元涯不是觉得新奇好玩，而是有其他目的的话，梁元涯怕没那么容易放过她。
“为难的事，不必勉强自己。”
闻星鸢握住她的手，轻轻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衣袖上拉开，牵着她往屋里走，边走边说：“你想说再说，我不着急。”
抬头看着她温柔的侧脸，程施施不由的想起养姐。
很久很久之前，养姐也是这样温柔。
养父母并非无缘无故想让她离开养姐，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养姐突然对她十分执着，干什么都要带着她，一会儿看不见她，便脾气暴躁，简直就像是被魇住。
程施施害怕了一瞬便欣然接受养姐的改变，不管怎么样，在她面前的人依旧是养姐。
不过是性情大变而已，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改变。
“还有话？”闻星鸢一扭头便见程施施呆呆看着她，微微张着嘴，小模样实在是惹人怜爱。
程施施摇摇头，乖巧道：“我以后想见你，可以直接来吗？”
“随时可来见我。”
将人带进屋子，抱着她将人放在椅子上，闻星鸢从怀中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放到桌上。
“给我的？”程施施礼貌询问。
闻星鸢颔首：“给你的”
得到闻星鸢的肯定，程施施也不客气，伸手拿起一块糕点，暖暖的糕点香味扑鼻，程施施一手拿着，一手护着，将糕点吃完，又仔细舔走掌心的碎屑。
她刚舔了两下就被闻星鸢拉住手，闻星鸢拿着手帕仔细擦她的手，无奈叹气：“不用节省，不够还有。”
程施施点点头答应，后面再吃还是忍不住将碎屑也吃掉，倒不是她被饿惨了，凡是闻星鸢给她的，她都不想浪费。
舔的时候她小心翼翼看着闻星鸢，见闻星鸢虽然无奈却没再阻止，她便继续吃。
小孩子胃口再好，能吃的也有限，实在是有些撑之后，程施施才依依不舍停下，乖乖看着闻星鸢。
平日里鲜少和人相处，闻星鸢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程施施看出她没话可说，看了看外面，现在已经黄昏了，暖黄色的夕阳落在大地上。
程施施跳下椅子，椅子有些高，跳下的时候晃了一下，闻星鸢扶了一下。
看着扶着自己的手，程施施笑盈盈道谢，约了明日见，这才回去。
程施施刚走到院子门口，就见柳无忧匆匆从她屋里出来，着急问：“你去哪了？方才有人说掌门让你去找他。”
“掌门？现在？”程施施微微蹙眉。
这个时候找她做什么？白天不是见过她了吗？
程施施心里有些抗拒，她不想去见梁元涯，一天见两次已经够多了。
柳无忧看出程施施不情愿，试探问：“你不想见掌门？”
程施施摇头：“没有，是你多想了。”
她是不喜欢梁元涯，但这事情她自己知道就够了，别人没必要知道，尤其是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更没必要知道。
走到半路天已经完全黑了，程施施如今半点修为也没，连最简单的口诀都不会，黑夜之中能看见的也有限。
她越走越慢，不想去见梁元涯，也不想为了梁元涯让自己受伤。
这么磨磨蹭蹭，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梁元涯的院子里有着点点萤火，屋里亮着暖和的光，在黑暗中十分有吸引力。
程施施抬脚走近，站在门口唤道：“掌门，我来了。”
屋里没有动静，程施施微微抿唇，梁元涯肯定知道她来了。
以梁元涯的修为，哪怕她不出声，在她靠近的时候她也能感知到，可他不搭理她，程施施琢磨着是不是她来晚了，梁元涯对她有意见。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梁元涯的气量还真是小。
好在程施施对梁元涯本就没什么期望，倒也不觉得失望。
程施施站在门口低着头看鞋尖，一点也不着急。
她沉得气，反而是屋里的梁元涯沉不气住，门口的人说了一声之后再没动静，他抬手，门随着风而开。
门口的小人儿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向屋里，和梁元涯对视上，开口又道：“掌门，我来了。”
梁元涯：“为何现在才来？”
“我去附近走走，想熟悉熟悉环境，没想到掌门会这个时候叫我。”
至于是去哪里走走，程施施闭口不言。
“罢了，进来。”
他转身，头也不回进了屋里。
程施施只好跟得进去，屋里的布置很简单，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程施施不由得怀疑梁元涯是不是真的住在这里。
梁元涯拿起桌上的一本书，本来想扔下程施施，可一转身就进程施施走神四处看，扔书的主意瞬间改变了，若是扔出去，怕是会将她砸哭。
“这书给你。”
听到声音，程施施回神看着梁元涯手里的书，伸手接过书，翻开看了一眼，拒绝道：“谢谢掌门，我用不上。”
梁元涯奇怪：“你不想修炼？”
程施施摇头，小声说：“我想修炼，可是我什么都不会，而且我也看不懂这书里写的是什么。”
没穿书之前，程施施是读过书的，不然她也不会看得懂如今所在的这书里写了什么。
她没有嫌弃梁元涯给她的东西不好，而是梁元涯拿给她的书里，很多字她都不认识。
梁元涯愣了下，叹气道：“是我忽略了。”
他想了想，摸出几张符篆给程施施：“这些可以护你，凡是金丹以下的人，无法伤你分毫。”
这倒是好东西，程施施接过仔细收好。
以如今她的实力，谁都能欺负她，虽说梁元涯目前还没表现出对她不喜，其他人不会轻易对她动手，可难免有些人嫉妒红了眼，不顾一切想要伤害她。
在她有能力自保之前，不会客气梁元涯送的东西。
何况程施施并不觉得是她占梁元涯便宜，碧云仙门欠原主可太多了，光是夺走原主阿姐这一点，碧云仙门就欠原主太多。
她现在是没本事，等她日后有本事，她不介意顺手调查原主姐姐被陷害一事。
也算是给原主一个交代。
东西送出去了，程施施还站在这里，梁元涯问：“可有事要问？”
程施施摇头，眨巴着眼睛：“掌门就给我这点东西，没其他要给我了？”
怎么说也是大宗门的掌门的，单单给她符篆，未免也太多寒碜，她相信梁元涯那里还有很多好东西。
不奢求梁元涯能把本命法宝给她，但和他要一些好东西应该不难。
梁元涯失笑：“你倒是敢和我要。”
想他之前收的弟子，别说是和他要东西了，在他面前大气不敢出，恭恭敬敬的，哪里像程施施这样。
他归根为程施施童言无忌，越发对和眼前这女娃有兴趣。
梁元涯又多找了一些给程施施，丹药、灵石，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比如食谱。
程施施照收不误，不管她用不用得上，先拿了再说，用不上以后卖掉。
将东西收好，程施施问：“掌门没其他事要和我说了？”
直觉告诉她梁元涯喊她应该不仅是要给她东西，一本修炼的书，若是想给她，直接喊人过去就是了，何必大半夜将她喊来。
“你可想见你师兄师姐们？”
梁元涯本来喊程施施来，是想介绍他们师兄妹认识，在等程施施的时候，又觉得如今让他们见面会不会太快。
他有心想向他那几个弟子炫耀自己新收的弟子，炫耀新弟子可爱懂事，不像他们几个眼里没他，只想着修炼——虽然程施施目前眼里好像没他，不过梁元涯只当是程施施怕生。
觉得太快了，是现在时间不早了，他那几个弟子不一定都在碧云仙门，他平日没关注他们，说不准他们下山去了。
既然程施施问起，他便将自己一开始的打算说出来。
程施施想了想，无所谓说：“可以见一见。”
迟早会和他们见面，是早是晚，程施施无所谓。
梁元涯颔首，传音他们来见他。
传完音，梁元涯注意到程施施身上还穿着旧衣服，忍不住问：“新衣裳怎么不穿？”
先前喊程施施来见他，她便让人给程施施准备了新衣裳，如今程施施还穿着旧的，不由得有些不满。
梁元涯给她的新衣裳，程施施看都没看一眼，比起他送的，她更喜欢闻星鸢送的，她说谎道：“阿姐和施施说过，新衣裳要留着过年。”
原主她们两人到了碧云仙门，日子过得拮据，有的杂役弟子家境一般，但逢年过节总会送一些好东西上山。
原主小孩子心性，看到别人有，也曾问过程笙芸为什么别人都有，唯独她没有。
程笙芸哄着说她会有的，答应她说今年过年的时候会给她新衣裳。
可惜没能等到新年，程笙芸便先走了。
听梁元涯提起程笙芸，他不好继续问，只是说：“日后你在我这里，想穿新衣裳便穿新衣裳，不用挑日子。”
程施施应了一声，百无聊赖翻着刚刚梁元涯给她的东西。
梁元涯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在等没多久门口便传来一个女声。
“师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