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程施施笑着，等柳无忧惊讶抬头，她继续说，“若是有需要你的，我不会客气。”
柳无忧连连摆手说：“不用客气。”
她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程施施没有嘲讽她，还谢她。
以她们两人如今的处境，程施施能用到她的时候，怕是会很少，但如果她能帮忙的，她不会推脱。
摆脱杂役弟子的身份已经是她的奢望，想着跟在程施施身边不会受欺负，却没想到程施施愿意将她当做人看。
她都快忘了有多久没有人将她当做人看待。
程施施进了屋里，躺在床上，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味道，处处充满了不安。
她心里涌起一股冲动，很想现在跑去找闻星鸢，她身上有她熟悉的味道。
程施施翻身，恍惚想起这是她第一次远离养姐。
哪怕是养姐罚她的时候，周围也是她熟悉的。
之前刚穿书，一直担心活不了多久，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活下去，如今发现梁元涯他们对她不算太差，渐渐就放松了。
紧绷的心弦松弛，便开始胡思乱想。
她如今的处境，还有被她忘记的养姐的名字和长相。
是因为穿书导致，还是其他？
程施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第二天被一阵敲门声喊醒，她迷茫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已经从之前那个乱糟糟的、杂役弟子住的地方搬走了。
柳无忧还在外面催促：“施施，你还没醒？如今你是掌门的亲传弟子，你可以去听内门弟子的课。”
梁元涯虽然热衷于收弟子，但是从来没有管教过弟子，因此柳无忧迫不及待想要程施施去听内门弟子的课。
“内门弟子有好几个上课的长老，他们会教你许多修炼的技巧。”
要是可以的话，柳无忧也想去旁听，说她没什么资质，但是说不准运气好，能领会点什么。
程施施换上梁元涯派人给她准备的衣裳，衣裳穿起来有些复杂，她穿了许久才好，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柳无忧呆呆看着程施施，她知道程施施长得很惹人疼爱，但没想到她不过是换了身衣服，会像个小公主一样。
比起惊讶于程施施好看的柳无忧，程施施只觉得这一身实在麻烦，虽然看着有些眼熟，但穿出来还是有些不一样。
她差点就以为和闻星鸢给她的衣裳是一样的——她完全没有往是她自己穿错那方面想。
若是是闻星鸢给她的衣裳，再复杂她也喜欢，毕竟那是闻星鸢给的，可若是是梁元涯给的，再好看或者再有用，她都不喜欢。
程施施问：“你想去听课？”
柳无忧回神，点头问：“我可以一起去？”
“你也说了我是掌门新收的新传弟子，带你过去听课，他们不会有意见。”
本来她没想过去听课，可听柳无忧那么说，又觉得有几分道理。
她说不定真的能学会一些修炼技巧，现在她就是个普通的凡人，日后若是有人想欺负她，她也有自保的能力。
程施施不熟碧云仙门的布局，多亏有柳无忧带着。
柳无忧将她带到了内门弟子学堂，不等进去，就有人好奇探出脑袋看她。
程施施瞥了他们一眼，光明正大走进去，身后的柳无忧犹豫了一下，低着头跟在程施施身后进了学堂。
学堂里的人似乎在自学吗，程施施并没有看到有长老在授课。
顶着他们好奇的眼神，程施施找了个位置坐下。
内门弟子有年纪小的，也有年纪大的，但再大也大不到哪去，毕竟资质不好，早就被淘汰了，也没有脸和一群比自己小的人一起坐在学堂里。
因着没人看着，大多数人没心思自学，一个个打量程施施。
早听闻掌门收了个新弟子，却没有机会见一见，按理来说新收弟子会举行拜师仪式。
以往那些亲传弟子都走了仪式，唯独如今这个新弟子，一声不响就被收入门下。
有人小声问：“确定是她？没有认错人？看着就长得乖巧一些，身上没有半点灵气。”
“应当是她，若不是她，她怎么敢走进来？”
“说不定是仗着我们不认识，所以才假装掌门的新弟子，想来偷师。”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程施施心里毫无波澜，倒是柳无忧坐立不安，她看着程施施欲言又止，好几次想直接夺门而出，她脸都臊红了，头也不敢抬。
察觉到她的局促，程施施低声说：“你若是觉得不自在，便先行离开。”
柳无忧看程施施跟个没事人一样，她深吸了口气，缓了缓心声说道：“我陪着你。”
比她小的程施施都不怕，她那么大有什么好怕的？
不就是被别人说三道四，以前做杂役弟子的时候，他们不仅说她的不是，还对她动手动脚。
嘈杂的声音突然停下，程施施抬头，和站在门口的人对视上。
进来的人是个眉眼严肃的长老，她看了程施施一会儿，出声问：“你便是师兄新收的弟子？”
听她的话，程施施便知道这长老是梁元涯的师妹，她起身答道：“是的。”
林清诺颔首：“你若是想在学堂听课，一切便都听我的，若是你打着师兄的名号为非作歹，可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程施施依旧点头，模样乖巧。
林清诺让她坐下之后扫了一眼，厉声问：“方才让你们读的，都已经记下了？”
学堂里的弟子一个个低着头，一声不吭，和刚刚讨论程施施是不是梁元涯新收弟子时的大大咧咧完全不一样。
程施施看出他们害怕林清诺，不由得觉得有些新奇。
“教你们的东西总是学不会，现在给你们时间学又不好好学，我看你们一个个是诚心要气死我罢了。”
有弟子打哈哈说：“林长老您别生气，并非我们不努力，而是您教的太深了，我们一时半会学不会，再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总能学会。”
“是啊，是您太厉害了，我们跟不上。”
林清诺气得拍桌子，她力气不小，直接把桌子拍成了两半。
她面前的弟子被吓得缩到后面，和后面的人挤坐在一起。
林清诺骂道：“一日复一日，你们总是有借口，不是身体状态不好，就是我教的太深，我给了你们多长时间，还好意思让我再给你们时间，不想学就算了！”
说完这话，她甩袖离去。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立马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叽叽喳喳聊天。
程施施：“……”
柳无忧也傻眼，半晌才嘀咕道：“这……和我听闻的不一样。”
当她还是杂役弟子的时候，就十分向往成为内门丢子，听说内门弟子资源好，还有长老亲自教授，怎么想着他们都应该是十分努力，却没想到一个个跟纨绔弟子一般。
幻想破灭带来的打击实在是太大，直到程施施起身，柳无忧才连忙跟着程施施出去，她一言不发就跟着走，她对学堂已经没有什么向往了，叽叽喳喳的，她不信能学到什么东西。
何况还把教学的长老气成那样，看他们的样子，好像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把人气走了。
离开学堂后，柳无忧迷茫说：“我没想到内门弟子会是这样，我以为他们会很勤奋很聪明，和我们完全不一样……”
程施施见她失魂落魄的，提醒道：“并非所有内门弟子都在这里，若是学堂学的东西都已经会了，便不用去学堂，至于一直留在这里的……”
若是是刚进内门的弟子，那情有可原，但若是是进了好几年的内门弟子，如今依旧在学堂，那不如说是一群傻子，连学堂最简单的东西都没法学会。
柳无忧恍然，松了口气说：“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会那样。”
那样奇怪，将长老气走了一点也不心虚。
“学堂没必要去的话，接下来我们去做什么？”
柳无忧对未来十分迷茫，本以为按部就班就可以，如今来学堂走了一遭，她便知道绝对不能按部就班。
去学堂无异于浪费时间，哪怕长老有心教，在那种环境下也学不进去。
“你很想听课？”
柳无忧羞赧点头：“我什么都不会，如果能有人教教我就好了。”
“既然如此，你不如去找方才的长老。”
“不行的，”柳无忧连连摇头，“你去找的话，长老会教你，如果我去的话，她不会理我……”
她不过是一个跟在程施施身边的杂役弟子，不是内门弟子，甚至连外门弟子都不是，长老没理由会教她。
她迟疑说：“我跟在你身边，也许可以偷师。”
要是林清诺大度，便不会阻止他在旁边听。
程施施无情道：“我不会去找她。”
“为什么？”柳无忧不解，“单独教导的话，你能学到更多，难道你不想变厉害吗？”
“没为什么。”
程施施说完快步往前走，不管身后的柳无忧。
她不想去找林清诺有她的原因，她记得书里有提到过梁元涯有个师妹，负责教导弟子，脾气十分暴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