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忧慌张地看着被闻星鸢抱着的程施施，问：“怎么出去一趟就受伤了？是谁欺负你了？”
出门之前白白净净的人，回来一身伤，柳无忧眼眶通红，莫非又被人欺负了？
程施施摇头说：“没人欺负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刚好小师叔路过。”
柳无忧狐疑看着闻星鸢，哪怕之前见过闻星鸢和梁元涯抢程施施，柳无忧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尤其是闻星鸢是出了名的冷漠，怎么可能会将受伤的程施施送回来？
她这边还没想通，程施施已经迫不及待地指着屋子说：“小师叔，我住这屋子。”
眼看着两人进了屋里，柳无忧忍不住问：“小师叔今晚在这里住？”
程施施笑容明媚，明明脸上还带着伤，却笑得没心没肺，笑盈盈道：“我和小师叔有悄悄话要说，你不要来打扰我们哦。”
虽然奇怪，但柳无忧相信程施施有分寸，也相信程施施那么乖巧可爱，能让冷心冷情的闻星鸢怜惜，或许不是什么难事。
两人进了屋之后，程施施拉住正要将她放在床上的闻星鸢说：“我还没洗澡，身上脏。”
闻星鸢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木桶：“我去给你烧水。”
程施施拉着她的衣袖说：“让柳无忧帮忙烧水，我想小师叔陪着我。”
见她那么粘人，闻星鸢心情很好，哭笑不得说：“让她烧水也得和她知会一声。”
程施施点头，然后扯着嗓子喊：“无忧，你帮我烧水，我想洗澡！”
在屋外偷听的柳无忧一惊，连忙后退两步，假装自己是路过，轻咳一声应道：“好，你稍等。”
等柳无忧烧水的时候，程施施黏黏糊糊地拉着闻星鸢，她也没说什么，就这样靠着她，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
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程施施，闻星鸢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对别人如此温柔，别说其他人，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时候太过冷漠。
可这些冷漠在面对程施施时通通消失，好像她和别人没什么两样。
程施施的出现让她拥有了血肉一般。
柳无忧动作很快，片刻后就提了热水敲门，将热水送进屋里时忍不住多看了闻星鸢两眼。
看着闻星鸢和寻常人没什么区别，也不像传闻那样了冷漠，不过是稍微有些冷清罢了。
水准备好了，程施施洗澡的时候还想拉着闻星鸢一起洗，闻星鸢见她当着她的面就要将衣裳脱掉，赶紧快步走出屋里，顺便将门关上。
柳无忧趴在门口偷听她们说话，见闻星鸢出来，两人互相看着，闻星鸢悄悄竖起个食指，然后对着屋里的程施施说：“施施是个大人了，该学会自己洗澡。”
平日不喜欢被别人当做小孩子，可程施施此时却想告诉闻星鸢，她还需要人帮忙洗澡。
她也只是在心里想想，最后也没让闻星鸢进去，想着是一回事，真让闻星鸢伺候她洗澡，她还不自在呢。
虽然上辈子刚到养父母家里的时候，养姐就喜欢给她洗澡——说是喜欢给她洗澡也不准确，养姐是喜欢亲力亲为，凡是关于她的事情，她都不喜欢别人触碰，只想自己来，就像是对待自己心爱的娃娃一样。
程施施着急洗好见到闻星鸢，有些匆忙，不小心擦到伤口，疼得她眼泪直落。
洗完澡开门的时候，闻星鸢便看到她眼眶通红，好像大哭过一场。
她迷茫将她抱起来，摸了摸她湿润的眼角，问：“这是怎么了？”
柳无忧也紧张地盯着程施施看。
程施施摇头：“没什么，就是困了。”
柳无忧刚想说她睡了一下午，怎么可能会困，就见程施施使了个眼色。
不解为什么要说谎，但柳无忧明白程施施是让她走，于是她打了个招呼说：“现在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柳无忧走后便只剩下她们两人，程施施扯着闻星鸢衣领问：“小师叔不去洗澡？”
闻星鸢摇头说：“不用了，我身上是干净的。”
刚才程施施洗澡的时候，她给自己掐了个净身诀，如今身上是干净的，不然她也不会在程施施洗完出来就抱她。
闻星鸢抱着她进屋里，将她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接下来该做什么，闻星鸢便有些迷茫。
貌似这个时候，应该给孩子讲故事，她为难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根本不会讲故事。
“你现在自己能睡？”闻星鸢问程施施。
程施施说：“我怕黑，没人陪着我睡不着。”
她以为闻星鸢是想走了，便说了个谎。
她讨厌黑，但不怕黑。
还没离开福利院的时候，她被那些调皮的小孩关进过小黑屋。
那个时候下面下着大雪，程施施有些冷，便躲到一旁的屋子里，而那些小孩见她进屋里，立马将门关上。
程施施被锁了半天才被发现，出来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
从此之后她就十分讨厌黑。
上辈子刚到养姐家，程施施不太会说话，不小心让养姐生气，恰好几天断电。
她被丢在屋里，等养姐来找她的时候，她汗涔涔蜷缩在角落里。
程施施还记得养姐发现她时双手都在颤抖，抱着她说以后不会再关她在黑屋里。
养姐也说话算话，不仅没有再关她，还将程施施的房间布置得十分明亮，什么灯都布置上，连应急灯，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发电机。
听到程施施说怕黑，闻星鸢眼里闪过心疼，仅仅是一瞬间就消失不见，闻星鸢没抓住刚刚脑海里的思绪，她念了个口诀，屋里中间出现一道白色的光，将整个屋里都照得如白昼一般亮。
程施施看了一眼便稍微移开视线，用力眨了眨眼，眼前出现许多黑影。
闻星鸢侧身将那光亮挡住，手指隔着眼皮轻轻按程施施眼瞳。
“抱歉，忘了说不能直视。”
程施施摇头说：“没事，不怪小师叔，怪我自己好奇。”
“好了，睡吧，我在这里不会走。”
程施施拍了拍床，说：“小师叔一起上来睡。”
闻星鸢拒绝：“不用了，我不会困。”
程施施瘪了瘪嘴说：“可是我想小师叔也睡会儿。”
听到这么说，闻星鸢无奈躺在一旁，漂亮的眼眸看着她：“这样可以吗？”
程施施心满意足地抱着她胳膊，闭上眼睛。
鼻尖都是闻星鸢的味道，就像是回到以前，养姐抱着她睡觉。
闻星鸢陪在身边，程施施努力不想让自己睡着，她心思活跃，想让自己保持清醒。
鼻尖突然被刮了一下，闻星鸢无奈说：“睡不着就别勉强。”
程施施睁开眼，无辜笑了笑。
其实哪怕她想睡也睡不着，她白天睡了那么长时间，现在还清醒着。
“既然睡不着，”程施施便好奇提问，“小师叔，你能教我修炼吗？”
“你想修炼？”
程施施点头，认真说：“对啊，我想修炼，我想变强。”
只有变强了，她才能守护她所拥有的东西。
“你想学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不太适合修炼。”
“不适合修炼？”
程施施瞪大眼睛，震惊地望着闻星鸢，从未想过自己不适合修炼。
虽说原主来到碧云仙门是为了寻求庇护，可若一点资质都没有，完全无法修炼，为何碧云仙门会同意她们在碧云仙门当杂役弟子呢？
要知道，除了直接入选成为外门弟子或内门弟子的人，其余的都是从杂役弟子晋升为外门弟子的，没理由她完全不适合修炼。
她呐呐问道：“是不是小师叔看错了？”
闻星鸢看着程施施，她清楚此时该说什么能让程施施开心，可她还是狠下心说：“没看错，你确实不适合修炼。”
程施施低垂着头，陷入发呆。
如果她真的无法修炼，那留在碧云仙门还有什么意义？
她只是一个凡人，倘若周围的人都是修炼者，而她无法修炼，即便名义上她是梁元涯收的亲传弟子，众人也会看不起她。
以前她留在这里，只觉得是因为书里的剧情如此，梁元涯又收她为徒，她便没办法离开碧云仙门。
可若她真的只是凡人，只要她和梁元涯说，他随时都能让她离开，没理由留着一个寿命短短几十年的人在碧云仙门。
程施施一时不知该担心离开之后无法见到闻星鸢，还是该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不管是哪个，都让她无法思考。
见程施施半晌没说话，闻星鸢出言安抚道：“虽你不适合修炼，但有办法能改变你的体质。”
“改变我的体质之后，我就能修炼吗？”程施施抬起头问道。
“可以修炼，只不过，你无法像有天赋的人那般。”
程施施哀求地拉住闻星鸢的手：“小师叔，你帮帮我，我想修炼。”
“你确定要这么做，改变你的体质，需要将你的筋骨打断重新淬炼。”闻星鸢迟疑道。
不等闻星鸢解释，光听闻星鸢的形容，程施施便知道这个过程有多么艰辛和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