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乐之怔愣，呆呆地望着程施施。
程施施浅笑，再度重复道：“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你婆婆安然无恙。”
“你骗我！”殷乐之满脸的不可置信，目光紧紧锁定程施施。
程施施坦然点头承认：“没错，我确实骗了你。若不如此，我又怎能听到我想知晓的事情呢。”
“为何喝了井水会被控制？”
殷乐之扭转过头，语气坚决，“我不会告诉你。”
“你确定不说？”程施施望向宓以丹，轻叹一声说道，“师姐，你觉得会不会有那么一天，那位婆婆真的忘却了所有，不慎去打了井水来喝呢？”
“上了年纪之人，记性总归是差些的，忘记也实属正常。”
“我师姐的话，你总该相信吧？若你执意不说，那便算了。毕竟那是你的婆婆，而非我的婆婆，到时候心疼的人自然是你。”
程施施言罢，拉着宓以丹道：“师姐，我们走吧，别再管那个婆婆了。”
殷乐之急忙奔至她们身前，拦住去路，急切地说道：“你们不能这样，我婆婆也是村里人，你们理应帮她才对。”
程施施歪着脑袋，面露疑惑之色，问道：“我们本就想帮你婆婆，可阻止我们帮忙的人不正是你吗？”
殷乐之被程施施说得哑口无言，望着程施施欲言又止。
程施施静静地凝视着她，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开口，便轻拍她的肩膀说道：“你想清楚了再来找我们。不过我得提醒你，若拖得太晚，谁也无法预料会发生何事。你是知道的，我师姐虽厉害，可起死回生之事，仙人也无能为力。”
“我说，我把事情都告诉你，你别走。”殷乐之眼巴巴地看着程施施，又望向宓以丹，“仙人，我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你们，只希望你们能帮我照看一下婆婆，我不希望婆婆出事。”
那是她唯一的亲人，若是婆婆出事了，她一个人独活有什么意思。
宓以丹看了程施施一眼，眼中带着笑意。她着实没想到，仅仅几句话，便能让殷乐之改变主意。
待宓以丹点头应允后，殷乐之才拉着她们二人来到无人之处。
她不住地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后，方才开口说道：“之前村里的人但凡喝过井水，都变得十分奇怪。”
她所说的话与张问雁所言如出一辙，不过是多了一个喝井水的条件。
其他的，不管是来到这里的道士，还是冒充碧云仙门的人，都大差不差。
宓以丹思索片刻，问道：“你如何确定是喝了井水才变得奇怪，而非其他原因所致？”
“因为道士姐姐回来过，她告诉我井水有问题。”
程施施与宓以丹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皆流露出怀疑之色。
小道士曾被他们那般欺负，怎会再度回来？难道真的是放心不下他们？这也太过善良了吧。
程施施问道：“你确定是道士姐姐回来，而非他人冒充？”
“当然确定，我记得她的模样。”殷乐之自信满满，全然不觉得自己会认错人。
程施施小声询问：“师姐，可有那种能让人易容的东西？”
“自然是有的，而且很常见，没有修为的人基本看不出破绽。”
“你们怀疑不是道士姐姐？”殷乐之满脸不解，“若不是她，还会有谁来提醒我？其他人不在意我们村里人的死活。道士姐姐是个好人，她不忍心看我们在这里受苦。”
她瘪了瘪嘴，神情有些难过，说道：“可是大家都说她是坏人，说她是来骗我们的。明明道士姐姐是为我们好，为何他们会这么说。”
她满心委屈，抹着眼泪，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哎，别哭别哭。”宓以丹手忙脚乱地安慰着。
自从接触程施施之后，她觉得所有孩子都可爱了许多。殷乐之虽说有些脏兮兮的，但其容貌出众，又机灵可爱，让她甚是喜爱。
宓以丹答应说：“我会帮你照看婆婆，绝对不会让她不小心喝到井水，好不好？”
听到这话，殷乐之才止住哭泣，乖乖地点了点头。
殷乐之解释道：“我并非有意害大家。”
程施施看她依旧在哭，心中却毫无波澜，问道：“那你往井里投毒就是正确的吗？你觉得比起被控制，让他们死去更好？”
殷乐之脸色难看，说道：“我确实不知那毒药会如此严重，可我已经将毒药丢了。道士姐姐说过，若我之后不再往井水里投毒，井水里就会冒出可怕的怪物。”
程施施默默地看着她，只觉得她所言实在过于虚假。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或许是她过于单纯，又或许是在敷衍她们。
见程施施不信，殷乐之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们可以试试，到时候有怪物出现，只要仙人能阻止怪物就行。”
宓以丹还未开口，突然听到一旁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三人立刻望去，只见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宓以丹身形一闪，就要去抓那人，殷乐之连忙拉住宓以丹。
“仙人，别伤害她，都是村里人。”
宓以丹微微皱眉，被她拉着也不好挣脱，只是告诉她：“你让她走了，她若将刚刚听到的话散播出去，你会有很多麻烦。”
“没事的，没事的。”殷乐之连连摇头，她不希望宓以丹追过去，生怕宓以丹会要了那人的性命。
殷乐之自己并不怕被人议论，宓以丹也只好打消了去追人的念头。
当事人都不在意，她又何必管那么多。
“之后我要去找找你所说的那个道士，看看能否问出些什么。你是要跟我们一起走，还是留在这里？”宓以丹说完又提醒道，“你留在这里可能会有危险，不如跟我们一起走。”
殷乐之轻轻摇头，说道：“没事的，仙人，你们忙你们的。我自己在村里不会有事，大家都是好人。”
既然她不愿跟随，宓以丹也没说什么，轻叹一声，怎么也没想到殷乐之会如此相信村里人，无论她说什么，殷乐之都觉得村里人绝不会害她。她如此执着，宓以丹也不愿强人所难。她抱起程施施说道：“我们不会离开太久。”
殷乐之轻声说道：“好，我等仙人回来，到时候你们记得来找我。”
宓以丹便抱着程施施离开了村子。
她御剑飞行，程施施眨了眨眼睛问道：“师姐，你要去哪里找人呢？”
且不说那小道士的模样如何，单单是小道士身在何处就足够令人头疼。如此漫无目的地寻找，怕是难以找到。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小道士应该不会离得太远。我们就在附近找找，若找不到就回去。”
程施施点了点头，一同帮宓以丹留意着下方。
宓以丹御剑飞得有些高，程施施看不清下面的情况，但还是认真地看着，努力想帮宓以丹。
宓以丹瞥见她认真的小脸，觉得有些好笑，轻轻捏了一下肉嘟嘟的脸颊。
程施施白了她一眼，继续低头查看。
出来的这段时间，程施施只觉得宓以丹不像传闻中那般正经，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她的影响，宓以丹并不像书中所写的那样只一心想着提升自己的修为，一心只想学医。
她们一直在天上飞行，只有当程施施需要休息、吃东西的时候，宓以丹才会将程施施放下。
这么在天上飞了大半天，程施施踩在地上的时候，脚一软差点摔倒。
宓以丹扶住她、让她站稳，这才松开手。
“师妹，让师姐抱着你吧，免得摔跤。”
程施施没有搭理她这句话，有些苦恼地说：“没找到那个小道士，接下来我们要回去吗？”
说着叹了口气。
宓以丹问道：“怎么了？小小年纪一直叹气。”
“没什么，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一点线索都没有。”
“你且放宽心，这次由我来处理就行，你不用想那么多。若解决不了，那也是我办事不力。”
听她这么说，程施施才想起解决问题本就轮不到她来操心，她如今不过是个孩子，何必为碧云仙门的事劳神。
想通之后，程施施顿时轻松了许多。
心中无事，看世间万物皆觉可爱。
两人一同回到村里，刚至村门口，便听到有人高喊：“早就说过她不是好人，哪有好人整日往外跑。我就奇怪她为何从不缺水，原来是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若不是她在井水里投毒，我们又怎会被逼着外出，冒着生命危险去打水？现在该如何是好？”
紧接着便是愤怒的声音：“还能怎么办？她犯了事，就该受到惩罚。投毒等同于谋财害命，既然如此，那就该杀人偿命。她就是杀人犯，我们自然要像对待杀人犯一样对待她。人呢？怎么这么久还没抓到？”
程施施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悬了起来，她望向宓以丹。
宓以丹心领神会，抱着程施施悄悄去寻找殷乐之。
殷乐之的屋子被众人团团围住，里里外外都是人，显然殷乐之并不在此处。
程施施思索片刻说道：“师姐，我们去之前那个婆婆那里看看吧。”
“她不会在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