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们所得的都是他们应得的。”
老人几句话就把当年的事情轻描淡写道了出来，但她的眼神却不像语气那么轻松。
她突然笑了一声，笑声中却带着无尽的苦涩：“当年参与那件事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结局，既然有们把她当成邪祟，那就让有们尝尝被污蔑的滋味。”
“张问雁是你好朋友的孩子？”宓以丹轻声问道。
“是，她是。”老人没有否认，她还记得当年走到刚学会说话的张问雁面前时的情景。
那个小小的孩子，因为年纪小，走路都不稳，摇摇晃晃的，让人忍不住心疼。
那群人却当着一个孩子的面，残忍地杀害了她的母亲。
老人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当时那么小，什么都不懂，却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村里的人都以为她只是个孩子，不会记得小时候的事。
可偏偏张问雁记得，而且从未忘记。
那些痛苦的画面刻在了她的脑海里，每夜都会在噩梦中惊醒。
宓以丹心有不忍，说道：“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应该用这么残忍的方法报仇啊，你可以……”
“我可以什么？可以寻求别人的帮助？”
老人眼睛里冒着火光，好像要把人灼伤。
“要是当年真有人听我的话，她也不会……”
她也不会在死之前都没办法见她一面。
宓以丹张了张嘴，还没说话，老人又打断了她：“你别说了，当时凡是能求助的地方，我都试过。没有人听我的话，也没有人想帮她，不过是一个女人，没有人把她放在心上。”
“婆婆……”殷乐之哽咽着喊了一声，小手紧紧拉住老人皱巴巴的手，上面满是岁月的痕迹。
老人用力推开她：“你不用再跟着我了。”
程施施抬眼看着闻星鸢，小声问道：“小师叔，接下来该怎么办？”
闻星鸢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你打算怎么办？如果你遇到这种事的话。”
程施施摇了摇头，迟疑道：“如果是我，我会放她们走。”
对于她的话，闻星鸢似乎并不赞成，微微皱眉道：“就算她们有苦衷，可一旦开了杀戒，难保她们不会对无辜的人动手。”
“可是……”程施施愣了一下，还是把心里话问了出来，“如果我复仇，小师叔会阻止我，或者把我就地正法吗？”
闻星鸢清冷的脸色微微一变，她看着程施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如果程施施做了这种事，她会像刚才那样说出高高在上的话吗？
只是片刻，她便想通了，她不会这么做。如果程施施做错了事，她会帮程施施隐瞒，会为程施施求情。
见闻星鸢犹豫，程施施又开口：“小师叔，我和她们都是一样的人，既然你能对我网开一面，为什么不能对她们也这样呢？”
“你们不一样。”闻星鸢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可到底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出来。
程施施和她们不一样，不过是因为在她心里占据着更重要的位置，如果真要说出个不同之处，她还真说不出来。
沉默了一会儿，宓以丹着急道：“小师叔，虽然小师妹很可爱，但你不能因为这个就放过她们。以后其他门派说不定会揪着这件事指责我们碧云仙门我们不分是非。”
宓以丹一脸担忧，她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才不能让闻星鸢因为一时的感情用事给门派带来麻烦。
虽然现在只有她们几个人，可谁知道有没有其他门派的人躲在暗处看着。一旦消息传出去，会传成什么样可就不好控制了。
宓以丹担心这件事情会给门派带来不好的影响。
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还是为了碧云仙门的名声，她都不能眼睁睁看着闻星鸢犯错，就算闻星鸢是她的小师叔，她也要提醒两句。
闻星鸢一时有些恍惚，闻言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确实有放过这些人的想法。
她再次看向老人时，眼神中多了几分冷淡。
殷乐之哀求道：“不要把婆婆带走。”
想解释老人和张问雁是好人，可老人刚刚已经承认是她和张问雁一起联手害死了那些村民。
虽然不是她们亲自动手，但她们为别人打掩护，也相当于帮凶，这无可辩驳。
闻星鸢的眼神没有落在殷乐之身上，她看着老人：“你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
老人摇头：“我没看清她的样子。”
闻星鸢并不意外，既然那个人要伪装成碧云仙门的人来自这个村子，自然不会让别人看出她的模样，以免她们去告状的时候说出她的容貌被人认出来。
闻星鸢微微皱起眉头。
“后面的事你自己处理。”闻星鸢这话是对宓以丹说的，说完，她抱起程施施离开了。
望着扬尘而去的两人，宓以丹愣在原地好久才回过神来。
她看着老人，犹豫着开口：“刚才小师叔也说了，虽然你有原因，但你终究犯了错。”
老人满不在乎道：“该做的事我已经做完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殷乐之急忙喊了一声：“不行！”
她扭头哀求地看着宓以丹：“仙人，别杀我婆婆，我可以代她受过。”
“都说了和你没关系。”老人有些恼怒。
她把殷乐之拉到自己身后，瞪了她一眼：“这件事是我做的，我一个人承担，不需要你报什么人情。你要是真的想报答我，就去找张问雁，她是我好友唯一的孩子。”
殷乐之抿唇，不甘心道：“可是我也是孩子，婆婆怎么忍心把我丢下呢？”
虽然因为遭遇的原因，她比一般的孩子要成熟一些，但她终究还是个孩子。
一直固执己见的老人听到这话愣在原地。
她看着殷乐之，好像是头一次认真地打量她。
复仇的念头让她忽略了周围的一切，哪怕是将殷乐之捡回来，也不过是下意识的行为，对殷乐之，她甚至没有过多的关照，可殷乐之即便知道这些也没有任何怨念。
老人深深叹了口气：“我也活不了几年了，张问雁会替我照顾你。”
殷乐之摇头：“我不想要被照顾，我想和婆婆待在一起，我喜欢婆婆。”
宓以丹看着她们两人，知道她们短时间内不会停止交谈，便果断打断她们：“你们都别说了，听我说。”
而另一边，闻星鸢带着程施施离开后，程施施满心疑惑，她不解地看着闻星鸢，问道：“小师叔，事情不是还没解决吗？怎么就走了？”
闻星鸢微微垂眸，轻声说道：“事情真相已经摆在面前，没什么需要调查了，她们也不过是被利用罢了。”
程施施听后，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被利用？”
很快，她便反应过来，“小师叔，你是觉得那个冒充碧云仙门的人才是罪魁祸首？”
闻星鸢微微点头：“嗯，她显得别有目的。”
程施施看着闻星鸢，见着闻星鸢将往她山上带，奇怪问：“那我们不回碧云仙门吗？为什么要来山上？”
闻星鸢目视前方：“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受伤？”
程施施的目光移向闻星鸢受伤的地方，闻星鸢轻声道：“已经好了，不过村里发生的事，可能和山里的事有关。”
闻星鸢带着程施施在一处瀑布前停下，瀑布水流奔腾而下，发出巨大的声响，程施施不得不扯着嗓子问道：“小师叔，你是在这里受伤的吗？”
见她喊得声音都有些哑，闻星鸢稍微带着她远离不铺，指着一个方向说：“是在这里，你看那边。”
程施施顺着闻星鸢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棵树上面有一道黑色的痕迹，像是被火烧了，可是又不太确定，树黑漆漆的，中间还有蓝色的痕迹。
程施施好奇问：“这个是什么？”
闻星鸢解释道：“碧云仙门的初级法术，内门弟子都可以学。”
“偷袭小师叔的人是碧云仙门的人。”
“是，也不是。”
程施施一脸糊涂，迷茫看着闻星鸢，到底是不是？
“或许她曾经是碧云仙门的人，偷袭我的人是个魔修。”
程施施仍旧不解看着她。
闻星鸢继续说道：“村子里的人都相信到村子里的是碧云仙门的人，她手里可能有碧云仙门弟子身份的证明。”
程施施皱起眉头，纳闷问：“既是碧云仙门的人，又是魔修？近几年有碧云仙门的人叛变？”
闻星鸢轻轻摇头：“我不知，还需问师兄。”
闻星鸢看着程施施，不再说这话题：“既然已经下山了，便好好玩一番，我带你去镇上。”
说完，闻星鸢便带着程施施御剑飞行。
一路上，程施施沉默不语，心中思绪万千。
过了许久，等落地后，她才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师叔，刚刚那个婆婆说她好友当时被别人当做是邪祟，我总觉得这次发生的事情可能也是当年引导别人认为她是邪祟的人做的。”
闻星鸢牵着程施施的手，微微点头：“你的担心不无道理。”
不过她显然不想和程施施谈论此时，她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馄饨摊。
程施施会意点头，跟着她走过去。
她们刚走到馄饨摊前，立马有小二迎上来：“两位客官，要点什么？”
闻星鸢沉默着没说话。
小二便又问了一句，程施施顿了一下，想起闻星鸢现在不需要吃东西，恐怕不知道该怎么说。
程施施轻咳一声说：“麻烦给我们两碗馄饨。”
小二朝着里面喊了一声，继续去招待其他客人。
程施施见闻星鸢没说话，便主动提起：“小师叔，你觉得那个道士现在会在哪里？我们能不能找到她？找到她的话，或许能从她那里知道点什么。”
闻星蹙眉：“那道士如今还活不活着不好说，殷乐之和你们说，那道士回来之后给了她毒药，你也猜出了，那个道士可能是假冒的。”
程施施不解道：“可是我还是不理解，婆婆她们对付村里的人是想报仇，那个魔修为什么对一个普通的村子动手？难道村里有什么值得她需要的东西？”
程施施如今也只能这么猜测，不然她没办法想到魔修为什么要对一个村子动手。
闻星鸢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微微摇了下头：“魔修想做什么不是常人能理解的，要是能理解也不会被人人所厌恶。”
程施施看着闻星鸢，问道：“小师叔也不喜欢魔修？”
闻星鸢听着这句话，就知道程施施接下来要问的话是什么。
果然，程施施开口：“如果我成了魔修，小师叔会厌烦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