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裹得严实，但我还是认出来了。”
陆言对自己的认人能力一向自信，“来碰个杯兄弟们，今天开心死了，感谢哲熙的邀请。”
“行了行了，可以了。”
徐哲熙看着陆言差不多了，收走了剩余的酒瓶，估计把这瓶喝完，陆言今天就能睡在这里了。
“这话我也没听他说过，估计是今天齐序在这里他才想说的。”
说完桌子上还清醒的两个人目光放到了齐序身上。
“今天最后一首歌是你写的吗？”
没想到齐序开口完全是另一件事，听到这个时沿都清醒了不少。
“你怎么知道的，歌还没发过呢。”
徐哲熙酒量很好，一直和陆言碰杯，然后自己一点事没有。
“听出来了，毕竟新校歌也是你写的，押韵的习惯有点相似。”
“写的很好听。”
齐序难得主动碰杯，徐哲熙都愣了愣才接上。
“谢谢啊。”
“怎么不和我碰个。”
时沿说一说出口，是自己都没想到的。
这话听着有点嗔怪。
但他不是这个意思。
“好，和你也碰个。”
说着齐序笑着也和时沿撞了一下杯子，凭借时沿良好的视力看见撞的口子正好是两个人喝过的地方。
“我也要。”
陆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举起了空杯子和齐序碰了一下，仿佛粉丝见到偶像还要到了签名照，满意的趴下继续睡了。
吃饱喝足也到时间了，徐哲熙拍拍陆言看看他的情况，实际上陆言也没醉的很厉害，或者说也没喝到临界值，只是刚才蹦迪蹦累了，兄弟们都在的情况下安心的睡会。
“起来吧，回去了。”
听到有人喊他陆言也坐起来，试图站起来但是脚步还有点虚浮，时沿希望齐序他们能做朋友，现在看来四个人的氛围挺不错的，再相处相处都能把齐序拉进三人小群了。
“我喊乐队的朋友把你们送回去吧，时沿你的车放在哪儿和我说，我到时候帮你去看看。”
“没事你把陆言送回去吧，我和齐序去外边走走自己回去，我看陆言喝了不少应该没事吧。”
“他没事，就是今天太兴奋了，那你们注意安全。”
徐哲熙说完看了陆言一眼，他们之间没必要虚伪客套，不兴那些。而且时沿和齐序看上去的确没什么事情，除了时沿的脸微微有点红。
“对了，下次记得换陆言请客啊。”
挥别两人，时沿借着路灯才有空细细观察了一下齐序的穿着，今天对方穿了件灰白色套头薄毛衣，配合上金色款的眼镜竟然显得温和闲适，散发出介于青年和成年之间的气息。
“怎么了盯着我看，你也喝多了？”
“没啊，就觉得你的毛衣挺好看的。”
时沿实话实话，他和齐序说话甚至都懒得找理由。
“你的也好看。”
把飙车的小皮衣穿这么帅的，是齐序见过的第一人。
“我还有其他更好看的，下次穿给你看。之前在私立都是穿自己衣服的，不多买点都没衣服穿。”
现在到了三中一个星期七天，五天都穿校服，他倒是没什么怨言，就是的确限制了他的发挥。
“陆言每次见你的时候磕磕巴巴的我以为他是怕你呢，原来是你的小粉丝啊。”
是见偶像激动地磕巴。
时沿想起来喝到一半陆言的激情诉说就想笑，估计等明天起来他能脚趾扣地。
“你小看他了，他一直成绩稳定在前五没掉出去过，而且陆言算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类型，上年毕业晚会的时候他都拉过小提琴，只是你没见到。”
齐序试图挽尊。
“那也止不住他对你的偶像崇拜啊。”
“是吧，学神。”
好像贴吧的人都在背后这样偷偷称呼他。
听出时沿话里的揶揄他也没有反驳，似乎对方今天特别开心，笑的嘴角弯弯的，脸上被酒精醺出来的微红都在晚风里消散了，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桥边。
桥下是奔流过去的河川，风光带上亮起霓虹灯，把河面映衬的色彩斑斓。
时沿走在桥边停了下来，手肘支在桥边护栏上，齐序也止住脚步，两人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大河。
“之前我只有过年才回C市，之前都在Y市长大，那里基本没有什么河流，都是海岸偏多。”
大海和河流不一样，海风咸腥，夹杂着砂砾，其实时沿不太喜欢海边，但还挺喜欢C市奔腾流过的河川，河流在夜晚静谧无声，跨江大桥横看起来几乎一望无际，时沿偏头看着齐序，就好像面前的人，怎么了解都好像不够，都能挖掘出新的一面来。
“我知道啊小少爷。”
“别乱叫，除了徐叔没人这样叫我。”
听到除徐叔外的人叫这个称呼竟然还有点羞耻，时沿面皮微烫。
“我好像一直在这里，没怎么出去过。”
说完，齐序也学着时沿把手撑在石栏杆上。
“我一直在C市长大，我外祖家是农户出身。但是似乎祖上留下来的地产丰富，一直是当地的农业大户。后来我妈读书出来去了市区，应该是那时候遇见的我爸吧，想在一起，但是两个人家里好像都反对。但两个人情比金坚，总之不管其他人的反对仍然在一起后凑钱在郊区买了间房住下了。”
“起初两个人都很忙，要工作。我小时候都在外祖家长大的，那时候我眼里都是一望无际的麦田和农作物，我甚至觉得我长大也会一直留在这里。”
“到了我上小学的年纪他们就把我接到市里去住，为了上好学校他们买了学区房带我搬进了市区。直到我妈在我小学六年级的时候被查出得了三阴乳腺癌，唯一的治疗手段就是特效药。”
“所以那之后她一直吃特效药和化疗。”
“那个药很贵，他们开始是卖掉了市区的房子，我读初中的开始就开始寄宿。后来没办法了，就开始向双方父母们借钱，但是这个病有钱也无济于事。特效药管理严格，在国内的批发很慢，就算买进口的也需要等待时间，在化疗和疾病的进程里，没过两年她就去世了。”
“所以我想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做研发人员，去推进国内先进药物的研发。说不定之后很多人就能用上我们自己研制的药物，不必去依赖进口。”
也不必像他一样在日复一日的煎熬等待中失去。
齐序说得很快，只言片语就把过去的事情生动描绘展现，时沿眼神震动的看着对方，这样优异的人却有如此坎坷的经历，他仿佛能透过对方的话窥见齐序小时候的痛苦和茫然。
换做自己，没有母亲的爱护和父亲的支持，独自一人面对种种还能做到现在这样吗。
可眼前的人做到了，还很优秀，他的心性如此坚定，被命运无常反复捉弄还能心怀大爱，这样的胸襟气度，锦绣山河全部溶于对方墨色的眼瞳里。
时沿眼角无声划过泪珠，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很想哭。
“没事我都习惯了，再说现在有你们，我也过得也挺好的。”
齐序伸手擦掉他眼角溢出的泪珠，但是越擦越多，最后还是时沿自己用袖子和手背抹了干净。
“今天真是喝多了，怎么那么敏感啊。”
时沿捂着哭过通红的眸子抱怨到。
“回去吧，你也该休息了，明天要训练。”
齐序拍拍他的肩对他说。
时沿也转过头，不愿意让齐序看自己脆弱的哭相。
“那你今天过得开心吗，我带你来看livehouse，想让你也和陆言、哲熙交朋友，你开心吗。”
他不敢直视他，那一瞬间他竟然害怕答案。
齐序温和的笑了一声，伸过双手夹住时沿的脸，然后用力的压下去，回弹，让他猝不及防。
”你干嘛，疼死了。“时沿下意识打开他的手。
果然是少爷。
齐序心里微嗤。
“你以后有话直说就可以了，我都会真实回答你，不必在心里乱猜。”
”还有，我开心的时沿，谢谢你。“
齐序这样做就能直视他的眼睛，直视时沿有点红红的仿佛小兔子一样的眼睛。
”你做的我都看见了，我也愿意和他们交朋友，他们都是很好的人。livehouse我也很喜欢，歌很好听，特别是最后一首。“
”真的嘛。“
这回是真的像个小兔子，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
”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怕你觉得我可疯，像个神经病一样。“
专喜欢这些激烈刺激的项目。
”我们的少爷怎么会是个只爱冒险刺激的疯子呢，当然是个天才神枪手啊。“
哼，就会揶揄他。
时沿气的撇撇嘴。
但对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意就好，之前那些憋在心里的郁结似乎都在顷刻间消散蒸发。
这个步散的最后也觉得有点冷，齐序打了个车把先时沿送回家然后打算自己回学校。
”明天和我一起射击馆玩吧。“
出租车上时沿靠在背椅上看着窗外光影交错着都市的霓虹光彩，齐序顿时转头看着时沿的后脑勺，慢慢悠悠的哼出一个嗯。
”你答应了？我就知道。“
时沿激动的抱住齐序，他的排班几乎占据了对方难得的周末时光，可对方依旧答应了。
拥抱不小心划过脸颊，那股微微甜蜜的焦糖香再次被他捕捉，很甜，很腻，是他喜欢的味道，很想咬一口。
”我走了，明天我去学校接你。"
到达目的地，时沿和他挥挥手下车离开，也生怕他会反悔一样跑进老宅大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