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知道骆研合为什么不来学校也不和家里人联系了,原来真是要跑路。
“你先打电话给出恩,侧面打听一下那个叫年的吉他手今晚到底什么时候走,我们去火车站找人。”
“虽然不确定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但如果是真的,她被带出C市之后就危险多了。”
至于有多危险也不敢细说。
“可我们不是走读生怎么刷卡出去啊?”
只有时沿的卡是绿的。
“你们没带身份证,去了也进不了站。”
“你们留在学校。一方面需要徐哲熙联系乐队的人打听一下情况,另外知道了大约几点走还需要陆言去查一下相关的火车时刻表,我的笔记本先给你用着。”
“我们直接开个会议,带上耳机,随时联系。”
齐序不愧是齐序,三下五除二就捋顺了思路并且执行,大家都没有异议。四人兵分两路,齐序和时沿直奔火车站找人,徐哲熙和陆言在教室待命。
“你等会怎么出去啊?”两人小跑到了校门口时沿问道。
齐序没有说话,在包里拎出一个塑料袋,大摇大摆的走进门卫室,时沿凭借良好的视力只看见齐序温和的保安叔叔说了什么,把塑料袋拎在桌子上,双方又推搡了一下不动了,保安叔叔脸皮开始舒展笑意,寒暄了几句齐序就出来了。
“走吧。”
时沿刷卡出门,而齐序面前的门由保安室控制打开。
“你给叔叔送什么了?”
什么成年人的交易潜规则。
“我一直住校,因为竞赛的原因周末也基本都在,我和保安们都认识,今天我把买了的自热火锅送他们,感谢之前叔叔们周末给我的照顾。”
“然后我说今天要回去一趟拿学习资料,他们知道我一直在准备竞赛也没多问就放我出来了。”
时沿原来如此的点点头,齐序一套流程走的行云流水。其实时沿一直觉得齐序是个坚守规则,只走大门的正气凛然的人。现在想想不是的,他其实内柔圆滑,懂得变通,看到他当时翻墙也没说什么,他从不硬刚规则,也不古板保守。
齐序就如同钻石一样拥有多个璀璨的棱角,他觉得他好像又多见到了对方不同的一面。
“上车吧。”
齐序拦下出租车,“师傅去火车站,要快,我们快赶不上车了。”
甚至谎话也是信手拈来,时沿笑着钻上车后座。
“要是今天出不来你是不是也打算翻墙啊。”
“你怎么知道,要是今天晚上看见领导值班的话,我的确打算翻出去呢。”
“你腿那么长,肯定行。”
时沿说着想起那天狭小情侣座里对方的腿紧挨着自己的样子,不知道为何莫名有点燥意。
“喂喂,听得见吗。”
耳机里传来声音,两人瞬间收起神色,屏息聆听。
“我刚才打电话找出恩和白哥问了,这个年哥真名叫祝年,家里是C市隔壁县城的。听说他在老家已经结婚了,然后为了赚钱来的C市,他和出恩是老乡,出恩见上一个吉走了才让他来兼职吉他手的。”
“上个周日我们排练完吃顿饭就是吃的散伙饭,那时候喝点酒。出恩听祝年说好像不知道惹了什么事怕当地黑社会找他,就打算回老家避个风头。乐队也不会强留人,就让他走了。陆言找出来今晚去县城的火车十一点多有一趟,县城在C市南边,应该是南下的车次里。”
耳机还有杂音传来,应该是陆言敲打键盘的声音。
时沿看了看表,离十一点也就二十分钟了,“师傅真要快点了,我们是十一点的车。”
时沿学着齐序,扯话说来就来。
“南下的车次一般都是二号候车室,我先随便买张票,我们过安检后直接去候车室。”
齐序手指快速操作,时沿想学校的确不该限制带手机,这次要真没手机电脑,还真是什么事都做不成。
师傅脚下的油门踩的很快,到了地方之后时沿都有些眩晕想吐,齐序看他脸色惨白的帮他关上车门,拉起他的手就往里冲。
“我们去找骆研合首先是为了她的安全,你不也想问她一句为什么吗,当时和你说的责任,为什么说抛就抛了。”
齐序在鼓励他。
时沿当然听得出来,秋日的深夜风有些凉意,深呼吸几口感受对方手掌传来的温度,温暖又安心。
那一瞬间好像没那么晕了。
两人穿着蓝白校服风驰电掣的安检进站,由于没有行李速度很快,但C市的火车站很大,第二候车室在楼上,等到了候车厅已经开始检票了。广播播报着“K9202号次列车已经开始检票,请还未进站的旅客抓紧时间。”
时沿凭借良好的视力真的看见了那个海报上的黄色琴包,在以大理石为主色调的车站里实在是有点显眼。
“那里,快看。”
背着黄色琴包的高大男人已经进站走去月台,旁边和他一起的还真是那天裹得严实的骆研合。
“骆研合!”
时沿顾不上体面,大声的喊着骆研合的名字,整个候车室的目光都随着之而来。
“我们也进站,去月台找他们。”
飞快的冲出去,时沿从不害怕被人注视的目光,只要有个目标,其他的都无所畏惧,这一点倒是和齐序不谋而合。
月台上骆研合有点兴奋也有点心底没底,实际上这是她第一次独自出远门,还是和不是父母的人出行,但对方在有点酷酷的笑容下,她好像也没那么担心了。
“骆研合。”
怎么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怎么可能,没人知道她在这里,哪怕是宁芷她也没有告诉。
“骆研合,别跑。祝年已经结婚了,他在骗你。”
时沿的体力不愧是运动员,从进站口一路跑到月台不带歇的,奇迹的是齐序也能跟上而且两人几乎并驾齐驱。
一路跑到骆研合面前,背着黄色琴包的人也愣住了。
“这人已经结婚了,他骗你的,你别和他走。”
“还有你爸妈挺担心你的。”
看着气喘吁吁的时沿和齐序,骆研合也愣住了,怎么是他们?
“你们来车站做什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骆研合一瞬间脑子里也闪过很多猜测,加上刚才的话,她忽然转头看着祝年。
“你不是说带我去参加巡演吗?”
“我没有骗你研合,我只是先回一趟家,然后就带你去,一路南下很多城市我们都可以去。”
痞帅的男人还纹着纹身可不就是那天livehouse台上的吉他手吗。
对方话说的真诚,但那一瞬间神情的慌乱骆研合还是捕捉到,她是恋爱脑,但不是没脑子。
“你结婚了?”骆研合脸色不好的反问。
“出恩把你的事情都交代过了,你欠债潜逃,恐怕连饭都吃不起。这几天的钱都是骆研合付的吧,你被限制高消,做不了高铁飞机,只好做火车回老家避难。”
“毕竟没有骆研合,你连车票都说不定买不起。”
齐序的话如同利刃刺穿了痞帅吉他手的面具,一瞬间缠绵的情人变得狰狞,露出被揭穿的恼羞成怒,火车呼啸而过达到月台,祝年呵了一声看也不看骆研合直直要往里走。
“什么意思,他说的都是真的,你都是骗我的?”
骆研合见状也上前去死死拉住琴包不让祝年走进车厢,可高中女生的力气怎么比得过成年男性,祝年不耐烦的一推骆研合就被推搡在地上,帽子也掉落下来露出一头短发。
原来这几天裹得严实都是因为她把长长的头发剪掉了,齐耳短发干净利落,但骆研合神色破碎惊讶,狼狈跌在地上的样子并不算好看。
“你既然不想去算了,我知道你们这种大小姐吃不了苦,就是最后几天可惜没上了你。”
祝年回头表情凶恶撂下狠话,只见时沿气势汹汹的冲上去直接给了对方一拳,旁边检票的列车员赶忙来阻止,“这是干什么呢,还上不上车,再破坏列车秩序我就叫警卫了。”
祝年被一个高中生迎头痛击觉得屈辱之极,脸涨得通红就想要还手,这时播报开始催促。
“上不上车,要打就滚下去打。”
列车员也不耐烦,祝年便忍住了脾气只是对时沿做了几个手势,骂骂咧咧的头不回的往车厢里钻,仿佛骆研合就是他生存的工具,利用到位了也就顺手扔了。
火车停留在C市不过几分钟,随着警笛鸣起又呼啸略过,骆研合跌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短短几分钟,就打碎了一个女孩长久的梦。
扶起来骆研合让她坐在月台的座椅上休息,时沿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骆研合身材高挑,身形成熟穿着自己的衣服实际上完全不像未成年人,倒是他们两个穿着校服,站在月台上围拢的看她,画面有种微妙的奇异感。
骆研合没哭没闹只是神情有些呆滞,她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从内脏深处慢慢捏紧,感觉呼吸不过来了一样,几个月来缠绵的情人瞬间露出原型的样子似乎是吓坏了她,平常表现的再高冷,再坚强也一并被现实的拳击碎。
“祝年欠债想要潜逃,本地的黑社会已经找上他了,带着你可能是因为看见你身上还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希望你可以明白过来。”
齐序没有安慰过女生的经历,而且时沿的耳机好像没电了,开始闪烁红灯。
“我帮你打电话给你爸妈吧,让他们来接你。”
两人轮流说话,但骆研合还是一言不发。
“我给老王打电话吧,他应该也挺急的。”
见骆研合不回应他们,他们也不知道骆研合家里的联系方式,唯一能找的人就是老王了,时沿作为班委也存了老王的电话,不知道这么晚了老王睡着没。
齐序盯着他,口型无声的说了几个字。
别说我在。
哦对,齐序是偷跑出来的。
事情到了这地步他的心思还是如此缜密,做戏就做全套吧。
“喂老王,这么晚打扰你,我找到骆研合同学了,你能不能联系她的父母来接她。”
“我们在哪儿,在火车站,哎对,你先让她爸妈过来吧。”
“好,我等人来了就回去,我会注意安全的,我没骑车,我打的出租,就我一人。”
时沿挂完电话,齐序略带笑意的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他也想笑,少年之间仿佛有了默契能感受到对方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情绪。
“很帅,小少爷。”
齐序穿着蓝白色校服走近他,在他耳畔偷偷留下一句。
时沿顿时觉得自己的耳朵被开水烫了一下,脑子也开始嗡鸣,这是不是齐序第一次这么郑重的夸他。
“我可打人了,我很暴力的。”
时沿回想自己当时的确只是一时冲动,祝年这人着实可恶,利用完别人后还要恶语相向,像是沼泥一般挥散不去,徒留恶意。
“不,偶尔钻个规则的漏洞也是很有趣的事情。”
这件事终究在骆研合的父母的赶来之下落下帷幕,骆研合的父母也好心的把两人送回去,路上谁也没说话,也没人追究事情的始末,人没事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时沿回了家,齐序回了学校,他在路上也给三人小群交代了最后的结果,他和齐序的耳机到了车站里面之后大概都没电了,也不知道最后的对话那边有没有听见,总之折腾到很晚,时沿回到家后也赶紧睡下了。
毕竟明天是运动会,他还有项目呢。
想起短发女生坐在座椅上魂游天外的样子,应该是不会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