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怎么也来了。”
陆言这次戴着棒球帽一身运动服穿搭,看起来像个会满墙涂鸦的街头小子。
“我怎么不能来了?”
让陆言发出惊呼的来人正是骆研合。
短发的骆研合更显得清冷,个子高挑的她穿了一身休闲服,上边是简单的白T,下边是牛仔裤,但是就这样简单的衣服也被对方的穿出了冰冷御姐气质。
“今天她去我们乐队面试了,下午我说要去看时沿比赛,她非要跟来。”
徐哲熙解释道,但是陆言怀疑的眼神杀过来。
“真的是她非要来的。”
“你不解释我还信你,你解释了我反而觉得你有问题。老爷子说得不会就是她吧?”
回想起那天齐序爷爷算的那一卦,陆言有充分理由怀疑起来。
“真不是这样。”
徐哲熙摆摆手,一想越描越黑,也就作罢。
“给你们饮料。”
三人看到齐序提着塑料袋走过来,没想到平常手里只有试卷和期刊的学神提着塑料袋也挺好看的。
“我要我要。”陆言抢着接过。
能喝到偶像亲自买的饮料也太幸福了吧。
齐序只留下一瓶水和咖啡,剩下一袋饮料和零食就让几人分了去。
“你感觉好些了吗?”
齐序虽然奇怪骆研合会来,但不会怀疑到徐哲熙身上。
“我没事,当时谢谢你们。”骆研合摆摆手,她的面色和精神相较于火车站那天好的的确不止一星半点。
“我今天就是去面试乐队去了,偶然听到徐哲熙说到今天是时沿复赛,我想着也来看看,当时挺谢谢他帮我的。”
几人刚坐下来聊天,现场就开始嘈杂,比赛的大屏幕和馆内灯光开始亮起,体育馆只有大型比赛才会启用,现场非常广阔,大草坪上看人就是一个黑点的那种。
世锦赛到了复赛其实才算正式,世锦赛复赛的组别分十六岁至二十岁的甲组和十三岁至十五岁的乙组,时沿在十五岁的时候拿的也是当时乙组的冠军晋级的决赛。
这一次是在甲组了,他还能和之前一样吗。
震动袭来,有人给他打电话,齐序接起来。
“我要比赛了,大家都来了吗,这边也要入场了。”
时沿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大家都到齐了,我给你开个免提吧。”说着齐序打开外放把手机放到众人中间。
“齐序加油啊。”率先开口的竟然是骆研合。
“骆研合?你也来了?”显然时沿和陆言一样惊讶。
“你赢了我等会请你吃饭。”骆研合显然是个很会在比赛前给朋友鼓励的人,逗得对面的时沿咯咯直笑。
陆言和徐哲熙也纷纷送上祝福,手机回到齐序耳边。
他只说了四个字,“我相信你。”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齐序就是很相信时沿。
听到前面的祝福时沿只是笑着接受,但听到齐序郑重其事,低沉有力的四个字,他忽然觉得心一缩,竟然还真的有些紧张起来。
怎么回事?
时沿拍拍脸,幸好也人没看见他。
他特地嘱咐明悦和时皓两人不需要来看复赛,因为朋友要来给他加油,而且之前的比赛两人都是陪同过的,再来也没什么新鲜感了,时沿觉得没有必要。
“他都相信你了,你肯定可以。”时沿自说自话,跟随工作人员走进了会场。
全场的欢呼声很热烈,可能是休息日,观众不多不少,毕竟射击还是算冷门项目。
时沿站在场地里又陷入那个旁若无人的状态里,赛场他很熟悉,那时候世锦赛,青年赛,大大小小无数场明悦和时皓都陪他跑过。
发令声响起,举枪,射击,回枪,看到运动员的环数,接着全场又是掌声雷动。
“妈呀时沿第一枪就十点五,准的不能再准了。”
“旁边还有十点八的,真是卧虎藏龙。”
很快低头的人再次抬头射击,甲组的人的按照口令不断调整射击,这和初赛单单打出六十发算总成绩不一样,复赛要求的射击次数更少,大家不能按自己的节奏来,需要听裁判的指挥和口令。
每发成绩还会实时报出,无数摄像头和镜头都在盯着他们,不会允许任何疏漏,在场上你能听见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成绩,还有身边对手的成绩,这样的压力不可为不大。
“那个人失误了,这次才八环。”
“时沿还是十点五。”
有时候比赛的压力如同潮水一样笼罩在每个人头顶,有人能顶住也有能会被击垮。
几个人如同现场播报一样,齐序没有出声,可他比谁都集中注意力。
时沿说得对,射击比赛不一定比谁射击的准,而是稳定,如果你的手能始终保持一个位置,再加上一颗稳稳当当的心脏,那么你就是一个强大的射击运动员。
复赛的规则参照决赛,选手每人射击十发作为基础分,然后开始进入淘汰阶段,每人持续射击两发,积累起来的成绩最低者出局。意味着每打两发就会淘汰一个人,直到决出冠军。
可时沿很稳。
十发的基础分几乎维持在九十九排名第三,虽然还有更高的人,但是时沿完全不为所动。
又是两发过后一个人走下场,这样的举动无疑刺激了众人,也刺激了赛场上的选手。
没人想下去。
时沿也不例外。
十点一,十点二。
九点一,九点七。
……
随着环数越来越后面,时沿的额头也冒出汗珠,他的排名也从第三变成第二、第一又再次跌回第三,循环往复。
直至人数越来越少,赛场上的人开始寥寥无几。
“十点一,九点七。”
时沿升至第二位,现在只剩三人。
“八点一,十点七。”
他也起伏了一下,心脏猛的一跳,但时沿很快深呼吸,瞬间压制下来,平静内心,只剩最后两发了。
“十点一,十点一。”
两发几乎完全一样的轨迹,很快全场响起热烈欢呼,裁判的口哨也吹起。
时沿放下枪,擦擦头上的汗珠,抬头看见他的名字显示在大屏上,是显眼夺目的第一位。
时沿,239.7。
还差一点二百四。
他一直觉得在赛场二百四是一个很难得极限,之前去奥运选拔的时候自己巅峰也就是二百四左右,但今天却感觉自己已经能稳定的摸到门槛。
这些日子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他转头望向观众席试图找寻朋友们的身影,但场馆还是太大了,饶是他视力极佳也不可能在如同黑点的人堆里找出众人来。
只能回头见了。
时沿大方的向赛场挥挥手,帅气的甩出双指引得观众席尖叫一片。
真是,还不忘耍帅了。
时沿不知道自己的举动被导播反复播放在大屏幕上,那时候他已经跟随工作人员退场了。
齐序看到时沿的身姿只是笑笑不说话。
屏幕上的少年还是一如既往,脸庞轮廓分明,因为比赛而鲜红的唇微微上翘,恰巧勾勒出彼时的俊俏模样,他总是这样,赛场上无畏无惧,意气风发。
平和而锐利,骄傲又坦然。
看时沿的比赛会让他的心脏会砰砰跳动,无意识的呼吸急促,比化学竞赛还要紧张。
因为面对这样的天才少年他很难不心动。
众人要去吃饭,一群人商量了半天,得不出想吃什么,最后还是徐哲熙拍的板。
说是一群人商量,实则就是骆研合和陆言的单方面纠结,骆研合想请大家吃饭,陆言心想轮不到你,他还没请过呢,争执不下才妥协来了煤气灯。
但没想到煤气灯的菜味道还不错。
众人吃起来的时候也就没再纠结那么多,兴尽中来还点上了几瓶酒,除了时沿要保持自己饮食的干净喝果汁之外,只他人纷纷举杯畅饮起来,骆研合性格大方,混在几个男生里也毫不突兀。
可能酒真的是最好的催化剂,骆研合其实和几个人只是略有交集不算太熟,可能是因为几个人知道祝年的事情变得更有共同话题了一点,总之喝到后边都已经开始敞开聊天。
“我当时就是因为看他吉他弹得好才在一块的,我从小就喜欢吉他,但我爸妈非要我学什么钢琴、大提琴什么的,我就不去,我就不学。”
“后来是我哥出国留学的时候送给我一把之前他买的吉他,然后教给我简单的指法,那个时候我才开始学。”
“所以你就去面试他们乐队了?”
陆言和骆研合碰个杯,本来两人都是班委一起共事,说话磕碰随意也是因为关系还不错。
“是啊。其实那件事之后回家我一晚上没睡。想起来他答应带我去看巡演,说什么乐队要准备去更大的地方了,这辈子就这一次机会了,巴拉巴拉。”
“现在想想我真蠢,也不来问问是不是真的,眼巴巴的就把钱给他,求他带我一起。”
“但没关系,我现在想通了,靠男人不如靠自己,我想弹好吉他,想让更多人听我弹吉他靠的不应该是找个会弹的男朋友。”
“应该是我自己来。”
大家听完骆研合的发言纷纷鼓掌,气氛到了顶众人也一齐举杯。
骆研合喝了一口,嗤笑一声,也没哭,只是说起这个话题表情还是有点微微有点伤感。
时沿听的也起劲,虽然是他亲自去救的骆研合,但是对于前因后果并不算了解,救人纯粹处于道义和同学情。
“那你面试过了没啊?这样我们再去livehouse是不是就能看见你站在舞台上了。”时沿问。
“我也不知道啊。”骆研合仰头又喝了一口。
“你问他。”
指了指徐哲熙。
也是,徐哲熙才是乐队里的人。
“哲熙你们那边招人都是什么标准啊。”时沿继续问。
徐哲熙挠挠已经长出来很多甚至都有点长长的毛尖。
“这个事吧,一般是白哥决定,我当时也是因为会编曲被他招来的。毕竟他负责发钱,算是乐队的半个老板吧。”
这事很复杂,牵扯到公司的合约和经营,还有团队的需要以及配合。
徐哲熙也不敢贸然断定结果。
“没关系,你要真成功了我们肯定支持你,买票去看你演出。”
时沿拿着果汁和骆研合的杯子撞了撞,两人相视一笑。
说实话齐序一开始就知道时沿是很欣赏骆研合的个性的,大概率是因为对方各个方面其实有点像明悦,都是那种大方爽朗的高个女性。
但就算清楚地知道,亲眼看到两个人略有亲密的样子他心里还是微微还有点闷闷的异样感。
“怎么样看我比赛还行吧。”
时沿胳膊推推齐序,聊天时对方好像一直没怎么说话,他们几个玩得久了,座位也基本固定,齐序一直都是默认坐他旁边的。
“好看,也很帅。”齐序实话实说。
“今天放个假,最近辛苦死了,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我没喝酒,骑车带你去。”
“好。”
“嗯?”
时沿没听清对方说什么,把头靠的近一点。
“我有地方可以去。”
齐序说郑重其事,眼里因为喝了点酒有些水汽迷蒙的。
说实话时沿竟然奇迹般觉得对方今天正经得有点可爱,和平常高岭之花的疏离感完全不同。
“行,今天哪儿都带你去。”
一顿酒足饭饱,最后还是较为清醒的时沿去结的账。当然他也没有任何怨言,大家能来抽出时间给他加油他就已经很开心了。
“我真的没事,徐哲熙麻烦你带我回趟乐队行吗,我忽然还有一首歌想弹给他听,就给你们那个主唱,那个白哥。”
其实骆研合真的喝得也还好,只是微醺,她不会贸然把自己放到危险的境地里。
那时候能被祝年骗到一方面是祝年社会经验足诚意够,长期交往才能得到骆研合的信任,另一方面是人帅吉他弹得的确好,女生很难不心动。
“可以,我的确也要回乐队一趟。”徐哲熙穿好外套站起来。
煤气灯离livehouse的场馆很近,乐队的练习场地也在那里,走过去都算不远。
如今到了十一月初,C市温度依旧不算低,至少到不了下雪的地步,但天色已晚几人出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搓搓手。
“是不是该下雪了,冷死我了。”喝完酒聚集的那点热气随着初冬的风一吹消散无形。
“怎么都走啦,别丢下我啊,那我也去。”
陆言看看两边,还是选择奔向徐哲熙。
“那行,我就不帮你们打车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结束事情到家了群里报个平安。”
时沿难得指挥全局,交代好众人才带齐序去找自己停车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