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想看是谁最先坐不住

不过莫尧今晚会来吗?
见到她之后,会不会怀疑是领了夏今心的旨意前来抓捕他呢?
夏念倚在窗框边上想的出神,却听见叶萃敲门的声音,“姑娘,我提了壶清茶给您润润嗓子。”
“进来吧。”
叶萃推门进屋,看见身穿雪白长衫的女子凝神望着窗外,她好奇问:“姑娘是在看什么?”
夏念目不转睛盯着酿酒坊,回道:“我在看莫尧来没来。”
“听丝绒姑姑说,您今夜要去见他?”叶萃把桌上的杯子用茶水涮洗干净,然后重新倒好一杯递到窗边站着的人手里,“这茶很香,姑娘尝尝。”
夏念素来习惯喝白开水不爱饮茶,但自从穿到这涼国之后,很多习惯都发生了改变,何况喉咙一直干痒难受,她谢过叶萃端着茶杯喝了干净,说道:“计划是今夜见,但不知莫尧来不来。”
“主子也没跟你说个准数吗?”叶萃取回姑娘手里的杯子,走到桌边提壶再续满。
摇了摇头,夏念叹气一声,“她只说莫尧会上酒坊买酒,具体什么时候来没说。”
“既然主子如此说,应当是这两日了,姑娘莫心急。”叶萃笑着宽慰她。
夏念也不想着急,可是离真相就差临门一脚,她迫不及待,索性搬个凳子坐在窗边守着。
此刻阳光已经西斜厉害,约莫再过个把时辰便要天黑。
叶萃想着丝绒姑姑没给她安排旁的事,只叫她照顾好姑娘,于是也搬个椅子陪坐在姑娘身侧,眼睛不眨地盯着酒坊。
然而盯了没多久,脚下长街却传来阵阵女孩子的哭求声。
“许公子,求您行行好放了我吧!”
“家里父母已经把我许配了人家,怎还能去州府伺候您。”
俩人原本坐在凳子上,听闻声响,悄摸着站起身往外看去。
只见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被人用麻绳捆绑着双手,拖拽着往前走,而拽她的人脸油腰粗且衣饰纹样复杂华贵,身旁还跟着四五名家丁装扮的随从。
敢在大白天有恃无恐地强抢民女,又唤他为许公子,除了州府总管的儿子,还能是谁。
夏念看着不禁皱起眉,可是夏今心没在驿馆,如果她贸然下去救人,只怕会惊动州府总管让他提前设防,反而坏事。
并且那个纨绔许公子这时也出了声,语气狂妄狠毒:“许配了人家又如何,爷今晚就派人去把他杀掉,多简单的事儿!”
光说不够,拽着绳子把人拉到面前,伸出两根短粗的胖手指抚摸着女孩惊恐万分的脸,“整个浏州城都是我爹说了算,我要的人还没有要不到的,所以奉劝你一句最好赶紧把眼泪憋回去,求饶的话也莫在我耳边提,否则我连你爹娘弟妹都一并杀掉!”
女孩起初还哭求,一听纨绔要杀她家人,当即发了疯,恨不得上前咬死那个姓许的,奈何手脚绑住,对方人又多,她还没靠近就被其中一名家丁踹倒在地。
但是女孩脸上的神色丝毫不惧,甚至流露出一心求死的悲壮,“姓许的,你这么作恶多端,早晚不得好死,死了也得下地狱!”
而纨绔见她如此,愈发火大,开始手脚并用往她身上踹,“竟敢咒我死,能耐你了,看爷今儿个不先把你打死!”
挽起袖口的时候,他还冲随行的人吼道:“都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女孩被五六个男人拳打脚踢,刚开始还有细碎的闷哼,渐渐的,夏念就只能听见泄愤者口中的谩骂。
所处的角度看不清女孩的伤势,夏念很想下去帮忙,理智却让她别冲动行事,正无计可施时,耳边竟听见一道犹如羽毛扫过脸颊那般轻柔酥麻的说话声。
“几个大男人欺负个弱女子,许公子这是想丢自己的脸,还是丢许总管的脸?”
马车停在离姓许的五步外,靛蓝帐帘随着秋风微微飘动,隐约能瞧见一双似雪的缎鞋。
夏念知道说话的人是谁,但她不知说这话的人是何意图,睁大眼睛看着门帘微动的马车。
直至长发用根素玉簪子挽住的女人,掀开帘帐俯身走出,朝她站立的窗口看来。
此刻夕阳西下,橙黄霞光毫不怜惜地将白皙肤色晕染,让浑身布满冷冽气息的人都变柔软可触碰。
心跳不自主地又乱了节奏,就连呼吸都略微急促,像是偷看叫人发现的局促紧张,夏念捂住胸口急忙躲开了与夏今心的对视。
那个姓许的闻声住了手,表情也从愤怒狰狞变得油腻猥琐,“好一个漂亮的美人儿,公子我以前怎没见过你?”边说边往夏今心走去,“是最近才来的浏州城吧?
“因为以前我不住这里,今日未时过半才进的城。”夏今心望着无人的窗口冷声回道。
姓许的在她说话间已经走到面前,并围着她转,“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公子正好今儿没事,可以带你四下逛一逛。”
夏今心将望着窗口的视线看向来人,“好啊,州府我还没进过,有劳许公子带路。”
一听是要主动随自己进府,姓许的更笑得合不拢嘴,心道:这女人美得似只开一瞬的昙花,如若不立马采摘,下一次再遇不晓得是哪年哪月。
再无心思去管地上的女孩,揉搓着双手就凑上去,“姑娘上马车跟我走吧,州府就在前面。”
夏今心最后再看了眼驿馆二楼的窗口,转身同姓许的走,“坐累了,走动两步松快下筋骨。”
“那是,那是,活动两步也好。”
说话声渐行渐远,直至完全听不清后,夏念才重新站到窗边。
“姑娘,主子为何要跟那姓许的进州府?”叶萃从椅子上起身去到姑娘身边,压低嗓音问:“无怨和无情大人不是已经到了浏州城吗?怎么没看见她俩?”
夏念也在想夏今心此举到底是要干什么?
眼下的情形很明显,州府总管把满城的人关着不放,贪污修堤坝的款项,甚至纵容他儿子强抢民女,无疑是想逼反这里的人,好让他们去对抗朝廷,去怨恨刚登上帝位的夏今心。
而州府手上握着十万精兵,真要动乱了,他可以打着抗压暴民的由头集结汉阳王,再一起出兵攻上帝都……
那夏今心此行带了多少人呢?
无恨,无怨和无情,夏念知道的只有这三个。
关键,夏今心不把那俩叫来驿馆汇合,非要跑去找,究竟是在顾虑什么?
想不通的事情很多,但意外的是她并不害怕担心,因为那人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相反,这么做只能说明夏今心已觉时机成熟。
“她的事不用我俩操心,你赶紧下楼叫掌柜出门看看那女孩怎样了。”
“哦,我马上去。”叶萃不敢耽搁,开了门就往楼下跑。
然而夏念却不敢离开窗口,她得等莫尧,即便此时心里头有无数拿不准的猜测,也只能攥紧手指忍着。
叶萃下楼后便把姑娘交待的事办成,掌柜差使两个小二去查看,再把人抬进了店。
“这伤得不轻,怕是要送医馆。”掌柜连声叹气。
“那就送医馆,治病的银子我们出。”说这话的却不是叶萃,而是丝绒。
她蹙眉走到掌柜面前,又从钱袋里掏出几锭银子,“治好了,余下便是你们的赏钱。”
见有银子赚,起先面色为难的掌柜立即眉开眼笑,“好嘞,这就送!”
待人送出去后,叶萃谢过丝绒姑姑,上楼复命。
门一开,姑娘还是坐在凳子上看着窗外,叶萃有些心疼,“要不我来守吧,您去床上歇歇?”
歇?这种关键时候怎能歇。
不过夏念倒是想办件事,遂问:丫头,你认不认识莫尧?”
“认识。”叶萃用力点着头回答。
“那麻烦你帮我盯着酒坊,等人出现,你到无恨房间叫我。”
盯人的事安排好,夏念急匆匆去敲响了无恨的房门。
很快,门从里头打开,无恨像是知道她要来一般,没有多问,侧过身让她进。
夏念也不跟她弯弯绕绕,直说:“夏今心这次来浏州带了多少兵马?她是不是早猜到州府总管要生事?还有,为什么她要单独去找无怨无情,她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最后,如果这几日真乱了,你们有把握全身而退吗?”
四个问题,且每个都问在了点子上。
无恨看着面前说话的人,模样是夏念,看事情的角度也和以往一样精准,但给人的感觉却是不同。
好像带着答案来找她解答。
“无怨和无情手上应该有十万的兵,主子已提前命他们驻扎在浏州城外围,若真打起来以烟火为号。”
夏念听完无恨的话,细眉颦蹙,“那么多人藏外围?一路走来怎么半点没发现?”
无恨看她不停舔唇咽口水,遂去倒了杯茶递给她,冷笑一声:“无怨和无情早先来浏州城就为把这事办好,要还让人察觉,那她俩跟着主子这些年都白跟了。”
好吧,既然这是夏今心安排的,肯定不会有纰漏。
“其余问题,你不准备回答吗?”夏念握紧茶杯,语气急切。
然而无恨却坐在太师椅上,慵懒把玩着长剑,“你不是都猜到了,还问我。”
“我猜到?”夏念走至无恨面前,“谁跟你说我猜到?”
无恨仰头看向她,眸底涌着冷意,“主子说的。”
夏今心那么会算,怎么不去摆摊算命!
夏念根本没料到无恨会这么说,一时语塞。
谁知无恨却起身取走她喝光的杯子,重新给她添满,“看你这表情应该是在惊讶为何主子会猜的如此精准,而不是她猜错了对吧?”
手掌忽然触上一股温暖,夏念低头瞧见是无恨抓住她手腕,正将茶杯塞在她手中。
这人什么时候变好心了?
夏念疑惑着抬眸看无恨,随即腕上的温度也撤离,过了好几秒她才就着杯沿喝了两口苦涩的茶, “没错,我是猜到了一些,但到底不如你们商量的那样细致周全。”
“哦?”无恨打趣似地望着她,“那不妨说出来听听看,究竟是哪里不够细致。”
夏念坐到无恨身边的太师椅,“夏今心单独去找无怨和无情是不想这个驿馆被人盯上,尤其是我还要去见莫尧。”
“没错,还有呢?”
“夏今心一直在等汉阳王,或跟他有关系的人犯错,所以这次来浏州,她其实已经知道是州府总管在搞鬼。”
无恨拔出长剑,抚摸着银白剑刃,“你继续说。”
“夏今心的计划是除掉浏州总管,拿下他的权利,再逼汉阳王出手,因为几个郡王虽然各有各的野心,却都还在观望,想看是谁最先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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