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满地的落叶开始打起了转而,飘飘悠悠。
易清尘屏气凝神,躲在树梢上悄悄往远处看去。
虽然那个人也留了胡子,但仔细一看确实不是王邈。
不过自己也没见过对方,说不出名字。
但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和王邈有点关系。
就是不知他的武功如何,暂且试他一试。
刚这么一想,易清尘便折断一根细树枝,用内力把它往前一送——
啪。
对方往边上移了一步,没有注意到似的轻松躲开了。
易清尘有些惊讶,自己可是看准了往那人胳膊上扔的,居然被他如此轻松的化解了!
不过对方却没有在意这小小的树枝,只是半弯着腰,似乎是在找其他什么东西。
易清尘越看越迷惑,所以这人到底是个高手呢?还是刚才仅仅是因为运气好?
就在他还想试上一试时,那人冷不丁的直起身子,往自己隐匿的方向看来。
不好,被发现了!
易清尘大惊之下立刻撤退。
好在跑出一阵后发现那人并没有追上前来。
他缓了缓神,抬头一看却发现自己跑偏了地方。
这又是哪儿?
易清尘纠结片刻,最终还是抬脚往前走去。
不多时,一座小小的草屋便出现在了眼前。
该不会是王邈的住处?!
他立刻收敛了心神,放轻脚步,小心翼翼的绕着屋子走去。
草屋很小,甚至从有些破旧的窗户里能一眼望到里面的装饰。
看来眼下暂时没人。
易清尘放下心,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虽然东西不多,看上去简陋的很,但却十分整洁。
靠墙角的地方有一个粗糙的柜子,易清尘没有犹豫,立刻走过去细细翻找起来。
空的、空的……
都是空的!
怎么会?
他有些惊讶,如此看来,这屋子里除了一床被子和几个简单的茶具,难道就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按照王邈的性子,他绝不可能放着大好的空间不用。
难不成这地方不是王邈的住处?
糟了,刚才那人!
易清尘猛地醒悟过来,立刻往门口撤退。
可惜来不及了。
有人正站在门边上,目光深沉。
“你是谁,为何会找到此地?”
易清尘瞥到他手里拿了把小小的镰刀。
“抱歉,晚辈为了寻人而误闯此地,得罪之处还望前辈海涵。”
“寻人?”对方疑惑着看向他,“你寻的是谁?”
“是一名医者。”易清尘保留了几分,没有完全透露出自己的目的。
门口那人皱了皱眉:“医者?”
“你为何来此地找一名医者?”
这人虽然面容严肃,但并非是咄咄逼人的口气。
易清尘思忖再三,便觉他不是千魔宗那边的人,便决定开门见山。
“实不相瞒,我想找王邈老先生求一味解药。”
那人看了他一眼:“进来吧。”
“前辈可是知道王邈现在在何处?”
见对方松了口,易清尘有些意外,便抓紧机会追问着。
“你也是知道的,神手这人一向行踪不定,所以我并不知道他眼下在何处。”
那人走进屋,放下手里的镰刀,示意道:“坐吧。”
“多谢前辈,但我眼下确有急事,恕晚辈……”
易清尘话还没说完,便看到对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你要找的是软筋散的解药吧?”
“你、你是如何知道?!”易清尘有些不可思议,“难道是你把任少侠关了起来?!”
可任是非不是说是王邈下的手吗?
“当然不是。”那人浅笑一声,“我为何要困住自己的徒弟。”
“……”
听到这话,易清尘有些懵了。
等等,徒弟?
这么说来,他是余天游?!
易清尘猛地抬起头,看向这名最近在江湖中没什么消息的大侠。
“余大侠!你怎么会在这儿?!”
余天游捋了捋胡子:“这就说来话长了。你可是碧游庄的弟子?”
“正是。”
易清尘恭恭敬敬道。
他怎么也没想到余天游竟然出现在这么个荒山野林之中,难道他没有找成怀和姚千波吗?
似乎是看出了年轻后辈的疑惑,余天游呡了口茶。
“我受伤了。”
“什么!”易清尘不可置信。
这好像是件从没有想过的事情,余天游竟然受伤了?!
“是人便会有生老病死,这有何惊讶?”
听他这么说,易清尘只好暂且按捺下震惊,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疑虑丛生。
不对,受伤这种隐私,余天游为什么要对自己说?
江湖中即便是普通的侠客,也不会对朋友轻易说出自己的情况,更别说是才刚刚见了一面的陌生人。
“你不要觉得我在骗你。”余天游放下杯子,“其实我一直在等人来拿解药。”
易清尘更是疑惑了。
“所以还是你把任是非关到了地下?”
“不。”余天游摇摇头,“这倒是王邈的主意了。”
见这名年轻人还有些茫然,余天游缓缓道:“你既然来替任是非寻找解药,想必是他的朋友吧?”
这个……
易清尘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行了。”余天游似乎舒了口气,“你把解药拿走吧,不要告诉他我在这儿的情况。”
“为什么?是您身体的原因吗?”
听何清宴的意思,任是非这段时间一直在找他师父的下落,眼下既然相隔不远,为何又要隐瞒?
难道余天游的身体状况真的有那么差了吗?
“原因你就不必再多问了,若是有缘,以后自会再见。”余天游将手伸到对方的眼前,“让他服下后,就去找李旬鹤,告诉他成怀秋水已变,碧游无踪。”
这明显就是说两家的剑法了。
但易清尘没想到余天游竟然和自己的师父有交情。
不过看样子他也是不会告诉自己这事情的前前后后了。
易清尘定了定神,结果解药:“好,我记下了。但我现在暂时没有师父的消息……”
“九连山。”
余天游很是笃定的回了三个字。
“晚辈明白了。”易清尘没有多问为什么,只是恭恭敬敬的告辞离开了。
*
“啧啧,我真的是搞不懂你们,有什么话就不能直接说吗?非得说一个字再藏三句,听着就烦。”
等年轻人离开后,又有一人从屋外头走进来。
见余天游只是笑笑没有出声反驳,王邈只好挠了挠头:“你确定这小子真不会把你的情况告诉任是非?”
“要是不确定,你会故意让我去那边采药把人给引过来?”
余天游站起身,将一个小篼扔了过去:“拿去,你要的东西。”
“嘿!”王邈接住一看,喜笑颜开,“不愧是余大侠,眼神就是好。”
余天游有些好笑的看着他。
后者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事:“不对,你怎么知道李旬鹤去找过你?他离开江南的时候你不是已经下山了吗?”
余天游背过手,慢慢踱步到门外:“因为他是李旬鹤。”
“……又来了。”
王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跟人说话真的好累。
*
另一边,在石洞里的两人依然保持沉默。
直到一阵窸窣声音传来后,头顶上方倏地倾泻下一束阳光。
“清宴?任少侠?”
易清尘脸朝下喊道:“解药拿到了!”
“没事吧?王邈没有为难你吧?”
见是易清尘回来了,还成功带回了解药,何清宴急忙站起来,又是开心又是关切的问道。
“我没见到王邈,是从他屋子里找出来的。”易清尘撒了个谎,“我绑个石头扔下来吧。”
“好好好!”
何清宴点着头说完后,却发现任是非还闭着眼一脸没反应的样。
情急之下他也没想太多,径直推了推对方的肩膀。
“任少侠……哦不对,任是非,快站边上,要扔解药了!”
任是非这才睁开眼,站到边上后抬起头朝上方喊道:“有劳了。”
话音刚落,一块小石头便从天而降。
何清宴喜滋滋的捡起一看,发现石头上用布条绑了个扁扁的纸包,想必就是解药了。
他赶紧递过去,见任是非服下之后又开始打坐了起来。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只见对方终于吐出口真气。
“可以了。”
听他这么说,何清宴这才放下心。
“好,那你赶快出去,然后找根绳子来拉我……”
然而他话还没说,就看到任是非瞥了自己一眼,随即半蹲下身子。
“上来。”
“诶?”
任是非等了一会儿,见人没反应,便挑挑眉:“还是想扛着出去?”
“……”
一提到这个字,何清宴顿时想到了曾经的黑暗经历,反胃感也隐隐袭来。
“就来就来。”他二话不说赶紧趴到任是非背上。
可等任是非直起身子时,何清宴还抬起头看了眼头顶的洞,忧心忡忡。
“能行吗?”
“行不行的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任是非便带着人后退几步,随即一跃跳到了墙壁上,再来回纵跃着,一步步跳出了石洞。
好在也是任是非技高人胆大,总能稳稳的踩住点,要不然身上多一个人的重量还能如此稳妥的跳出石洞,实在是不可思议。
虽说这回没有了反胃感,但何清宴也依然吓得不轻。
他紧紧闭着双眼,双手用力圈住前面这人的脖子。
直到脸颊处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
“喂,可以下来了。”
何清宴皱皱眉,这才后知后觉的睁开眼——
原来自己还挂在人家身上!
他立刻放下腿跳到地上。
奇怪,这个天了怎么还这么热?
何清宴摸了摸脸,估计红了。
他下意识的看向任是非,后者正站在原地松筋骨。
感受到了某人的视线,任是非转过身,不怀好意的笑了:“这不是挺行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