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宴一个人在房间里左等等右等等,等到半夜都不见任是非回来,便决定先行休息。
“既然都这个时辰了,那我就不客气。”
他念叨了一句,迅速扑向了床铺。
先来后到,打地铺这种事情就交给任是非了。
就在他准备宽衣就寝时,隔壁客房突然传来动静。
何清宴动动耳朵,下意识的关注起来。
“阿姐。”有人在外边轻声唤了一句。
何清宴嘴角一抽,是怜月宫的那对姐妹。
没想到竟然住在隔壁。
刚一直没听见什么动静,难不成现在才回来?
何清宴想了想,最终还是蹑手蹑脚的爬下床,站到了门边上。
怜月宫的姐妹似乎就站在门口讲话,因此何清宴倒也能听个大概。
“阿姐,飞鸽传书就行了,为什么你非要现在就去找宫主呢?”
“贯邱文城临时变卦,这事应该亲自回禀宫主。”
“可是如果宫主一开始就重视和雾刹的联手,宫主为何今晚不亲自谈判,反而只让我们两个出面交涉?”
“小妹,你和我说,你是不是怕被宫主责罚?”
“我……”
何清宴支着耳朵,正想听那个年轻稍轻的怜月宫弟子是怎么解释时,便发觉她们的声音又低了下去。
又等了一会儿,何清宴听到隔壁的房门关上了,而有人正往走廊里走。
何清宴猛地蹲下身,以防被那个阿姐发现。
等脚步声消失后,他才心有余悸地站起来,拍了拍胸。
虽然不太明白她们在说什么,但何清宴清楚这事得告诉任是非。
不过都这么迟了,怎么还没回来?
何清宴打着哈欠,又躺回了床上。
这一觉睡得有些不踏实。
梦里见到了爹娘,何卫安似乎对自己很是气愤,揪着自己耳朵不停的教训,强烈表达了他对自己的恨铁不成钢,而娘亲则一边劝着丈夫,一边又对自己叹气。
然而何清宴在梦里胆子大了很多。
他大手一挥:别吵吵!
嘈杂的声音顿时都消失了。
何清宴心里很是得意,翻了个身美滋滋的继续入眠。
等第二天天一亮,他便睁开了眼,只觉一阵神清气爽。
“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何清宴刚坐在床上伸懒腰,一转头就看见了气色不怎么样的任是非。
对方正坐在桌边,眼下有些青黑,似乎一夜无眠。
听到同伴说话,任是非瞥了他一眼,道:“看起来你昨晚睡得不错。”
一说起这个,何清宴便兴奋的凑过去:“你知道我昨天梦见谁了吗?”
“谁?”任是非声音拔高了许多。
“我爹!还有阿娘。”何清宴嘿嘿一笑,“我居然敢让我爹安静!真是太爽了!”
“……”任是非一拍他脑袋,“没大没小,赶紧下楼吃早点。”
何清宴摸了摸头:“知道了。还有,别打我脑袋,会长不高的。”
任是非当做没听见。
等出门的时候,何清宴想起昨晚听到的对话,便踮起脚趴到任是非耳朵边说起悄悄话。
任是非只觉耳朵一麻,迅速躲闪到一边:“做什么?!”
“说话啊。”何清宴又招了招手,“快过来,我跟你将昨天……”
这时隔壁又传来动静。
何清宴一见,立刻又拉起任是非躲回了房间。
果不其然,下一秒,隔壁房门被打开了。
两人蹲在门后,等着怜月宫的人离开。
“我跟你说……”
等估摸着差不多了,何清宴又凑过去咬起耳朵。
任是非忍着怪异的感觉等他说完。
“哦,你说那个人啊,是雾刹的刹主贯邱文城。”之后他一脸淡定的解释。
何清宴有些吃惊:“你知道?”
任是非点点头:“并且昨晚正巧见到了。”
“哇。”何清宴一听,迅速抓住他的胳膊,“你昨晚到底做什么去了?我实在等不住了才去睡的,你快和我说说!”
听他这么说,任是非心情又好转了起来。
不过和贯邱文城的交易可不能轻易告诉别人。
任是非只好打了个哈哈:“我跟着怜月宫的人到了林子里,看到了她们和贯邱文城在交谈,不过隔得太远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肯定有什么阴谋。”何清宴也没起疑,只是撇了撇嘴,“那我们今天还要去街上吗?”
“嗯。”任是非点点头。
虽说贯邱文城答应会尽快让成怀出手,但自己这边为了以防万一,做戏也是要做全的。
两人用了早点后便依旧去街上惹人眼的绕了几圈。
直到在一个不起眼角落里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何清宴才停下脚步,狐疑的看着那一抹白色。
“怎么了?”任是非顺势看了过去,突然脸色一变。
“喂!你怎么样了?!”
任是非率先奔过去,扶起倒在地上的白衣女子。
“她没事吧?”
何清宴也跑到边上,然而看到的是一张已经失去了生色的脸。
任是非手指放到她颈边一探,脸色逐渐凝重。
“不会吧?”何清宴紧张道,“死了?”
昨天还看到好好一个人,怎么现在就死在街上了?
好巧不巧,还给我们给看到了?
两人面面相觑,突然想到了什么。
“中计!”
任是非撇下尸体,拽住何清宴正想离开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阿姐!”
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随即又是一名白衣女子飞奔而至。
“任是非!”当她看到同门姐妹的死状时,立刻抽出两把弯刀,怒目而视,“受死来!”
任是非只好将何清宴推至一边,挺身迎上。
“不是我杀的人。”
然而对方悲愤不已:“不是你?那你说说,阿姐身上的剑伤如何而来?”
任是非躲闪着对方凌厉的刀法:“普天之下使剑的人数不胜数,你难道没有检查她身上的剑伤是哪家吗?”
“难道你就不会模仿他家招数吗?”女子冷笑着。
见对方执意坚持是自己杀的人,任是非可真是百口难辩了。
何清宴听着情况不对,赶紧出声叫停:“姑娘,姑娘!你若是再在这里打下去,万一又误碰到了尸体,那可就真查不清是谁下的毒手了!”
“杀人的不就在眼前?!”女子出招不减,但却有意远离了尸体一些距离。
见状,何清宴暗道有门,便继续喊:“若是我们杀的人,又何必待在这儿等其他人来发现?现在你们就算打上一天一夜,也是找不出线索的,何不就此停手?”
那名女子似乎也冷静了下来,手上的动作逐渐放慢。
任是非立刻抽身跳至一边,道:“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但死者为重,我们先把她給安葬了吧。”
听到这话,女子停下手,悲恸道:“去城外。”
任是非点头。
几人雇了匹马车,将尸体藏至车上后运出了城。
在路上时,何清宴想了想,问:“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阎雪。”女子道,“她是我阿姐,阎冰。”
何清宴咋舌:“原来你们是亲姐妹。”
阎雪冷冷的盯着车帘:“若是让我知道是谁杀了阿姐,定要他不复万劫之地。”
见到她恨恨的神情,何清宴打了个哆嗦,赶紧道:“真的不是任是非,我和他一整天都在街上逛,你可以去问问镇上的人,真的。”
阎雪盯了他一眼:“我看你不是武林中人,怎么会和任是非在一起?”
“额,这个说来话长了。”何清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对了,你真的不打算报官吗?”
“报官?”阎雪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你是想让怜月宫被江湖所耻笑?”
“啊?这么严重?”何清宴赶紧道歉。
阎雪见他不是江湖中人,便也没摆什么脸色。
两人在沉默之中到了地方。
赶马车的任是非从外头掀开帘子:“下车。”
*
秋意甚浓,这个时节已经安静了许多。
“是剑伤。”几人蹲在地上,仔细检查着阎冰的状况。
何清宴是头一次近距离看到尸体,脸色不是很好看,不过他还是强忍着心头的不适感,跟着查看起来。
“出招很快,直取命门。”任是非指着那道伤口,“可不是秋水剑法。”
“那是什么?”阎雪的口气不是很好。
任是非摇了摇头:“很普通,如果说光凭剑法来看,每个用剑者都有可能是下手的人。”
听他这么说,阎雪更是激动了:“你的意思是区区一个普通人就能杀了我阿姐?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任是非解释道,“看尸体上的伤痕,似乎并没有其他打斗痕迹,很有可能这是在偷袭状态下的一招毙命。”
“偷袭?”阎雪沉思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雾刹?!”
这是两天里第三次听到这个词了。
何清宴看看两人,暂且压下心中的疑惑。
任是非瞥了瞥,道:“你家阿姐可有仇人?”
“没有。”阎雪迅速回复,“我们常年居住在怜月宫,别说仇人了,就连江湖里的朋友也没有几个。”
“可雾刹一向是按照通缉令上的赏金行动,若是没有仇人,没有通缉令,他们没有出手的必要。”
听任是非这么说,何清宴有些明白了这到底是个什么组织。
但阎雪显然不同意:“虽说不是仇人,但昨晚的冲突难道不是和雾刹结下的?对了!阿姐说要回禀宫主,结果就出了事,说明有人不想让宫主知道此事,除了雾刹,还有谁有这个理由?!”
“她是昨天夜里出的门?”
“没错。”阎雪点头,又看向何清宴,“你可以问他。”
“哈哈,是。”何清宴尴尬一笑,没想到自己的偷听早就被对方发现了。
任是非却疑惑地低下头:“可这伤口看上去像是刚刚造成的。”
连血液都才凝固,并没哟变多少颜色。
“既然如此。”阎雪站起身,“我偏要回去主,将事情一五一十告知宫主。”
何清宴赶紧问:“你知道你们宫主在哪儿?”
就在阎雪想要开口时,一道暗器冷不丁的从远处袭来。
“小心!”